九姓土司 六二、浪子歸來

作者 ︰ 江葦

任玉明保持一個雙手環抱的姿勢,站在油燈底下,一絲也動彈不得。剛才正要吹滅油燈,腰間卻似被什麼物什擊中,渾身便異常酸麻,四肢隨即失去了知覺。他想要張嘴呼喊,喉嚨像是堵上了一團棉花,聲音發不出來,只悶悶地在心頭回響。他又試著動一動雙手,可是,那雙手就平端在空中,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這樣,他耳听著易芹「咚咚」地跑向門口,心里萬分著急,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下來。這事情還沒做成,要是讓易芹嚷嚷出去,這如何做人?不行,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要邁出了一步,就別妄想收回來。任玉明急切地蠕動,想盡快恢復自由,拉住易芹,把想做的事情做了,如此方能保萬無一失。越是想動卻越是動不了,任玉明渾身被汗水濕透,但仍然保持一個木偶姿勢站在燈下。

易芹卻不顧動不了的任玉明,心中羞愧難當。她萬萬沒料到,公公竟然會有如此瘋狂的想法,而且還說干就干。幸好沒讓他得逞,但是,即使如此,這事要傳了出去,恐怕自己是無顏活在世上。若單是自己活不成也還罷了,家中寡母還要任人戳背脊,幼弟也會讓九姓人的口水淹過脖子。想著這些,易芹不禁淚水盈眶,但是,她強忍著不哭出聲來,牙齒緊緊地咬住嘴唇,絲絲咸腥的鮮血味傳到了舌尖。是的,人固然是可怕的,但是,最為可怕的還是沒有道德底線的動物。從這個意義上說,人喪失了底線,便只能是最可怕的動物了。

屋里點著燈,燈火也燃到了正常的光景,一屋子暖融融的昏黃光線。但是,在易芹看來,這比沒有燈火的暗夜更加黑不可測。走到門邊不過三兩步,不過,這三兩步卻似人生那般漫長。開門出去,一生便注定將與門外的黑夜一般黑暗,但若是不開門出去,昏黃的燈光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比黑夜更黑的心中的黑暗。那末,是選擇停留在微弱的光亮下永遠黑暗,還是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光亮,這似乎是不需要思考的。

開門,屋外的涼爽直竄進屋來,屋里那種足以窒息死人的沉悶頓時沖淡不少。易芹感到舒服了許多,微閉眼楮,正想深深呼吸一口清爽的空氣來緩減剛才的驚懼,矗立在門口的一個高大的黑影卻將她嚇得不住往屋里退。夜色之下,這個黑影鐵塔一般遮住了整個門框,一聲不響地背上黑不見底的夜空,只隱隱可見黑影披頭散發,跟熊端公以往做法事掛出的雞爪神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猶如落水的人急切地想抓住一根稻草,易芹讓黑影嚇得忘記了公公給予的羞恥,一步步地退到任玉明面前,抬起一只手指向門前,嘴唇哆嗦著,發不出一點聲音。易芹果然忘記了,任玉明此時動彈不得,只有眼珠子可以轉動,他也想弄清楚易芹為何回來。

易芹雖然害怕到了極點,但好在屋內有光亮,還有一個不能動彈的人,心神也定了許多,大起膽子對門外的黑影問道︰「你是哪個?想干什麼?」任玉明這才明白,原來是門外有人,才嚇得易芹退了回來。隨後,涌上他心頭的,是恨不得鑽進地下的羞臊。自己想做的丑事沒做成,卻讓人瞅了個底朝天,這比當面讓人吐唾沫更令人難堪。任玉明渾身的汗水頓時變得冰涼,心下一陣陣地發慌。

「是我。」門外低低的聲音有幾分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

「你是人是鬼?」易芹的聲音顫抖起來,指向門外的手也不住地抖動。

「莫怕,我是人。」門外的黑影邊進屋邊答道。

微弱的油燈光映照在來人的身上,易芹認出來人竟像是失蹤了幾個月的任秋。但是,她也不敢肯定眼前之人便是任秋。來人身高比任秋似要高出一頭,且散披頭發在肩上,還光著腳板,一副蠻子打扮。不過,看眉眼,卻又是任秋無疑。易芹壓住心中的狂喜,問道︰「你是任秋?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任秋答道,「我是任秋。」

「你怎的變成了這般模樣?為何又突然回來?你之前都跑到哪里去了?」易芹問出一連串的問題,想一下子將心里的疑惑解開。

「我早上就回來了,只是不敢露面。」任秋說著,走到任玉明身後,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任玉明便立馬恢復了力氣。任玉明甩甩酸痛的膀子,回頭看著任秋,心里一下寬慰許多,口中說著︰「這下好了。這下好了!」但是,他隨即便想到任秋見到了先前的情形,雙腿一軟,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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