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並不關心趙鐸姓甚名誰,只關切地問道︰「大哥,你傷勢如何?」趙鐸身上的傷勢其實並不嚴重,只是他疲于奔命,體力早已透支,全靠一口氣支撐著。絕對權力現在,暫時沒有了危險,這口氣一泄,整個人便軟軟地靠在任秋身上,昏迷了過去。任秋扶著昏迷的趙鐸,準備返回到自己剛才藏身的蘆篙叢中,回頭一看,卻驚訝得大張起嘴巴。哪里有什麼蘆篙叢,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沙地,自己剛才來的方向不過是沙地的邊緣,長著幾根雜亂的青蒿。沙地的另一邊,是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流,青幽幽的河水翻著圈圈波浪。
任秋遇到過的怪事太多,也就不往心里去,一手扶穩了趙鐸,彎子將他背到背上,只往那長著幾根青蒿的沙地邊走去。跨進青蒿中,任秋眼前陡然一變,蘆篙叢又重新顯現出來。這大概跟凌霄山的雲霧差不多,被人施過障眼法。任秋心里想到。他找一處平坦的地方,抬腳踢開地上的卵石,平出一片柔軟的沙地來,輕輕放下背上的趙鐸。趙鐸躺倒在地後,輕聲地申吟了一聲。任秋看到,這趙鐸兩片嘴唇已然裂開了口子,還不住地蠕動,大約是又渴又餓。他便想到剛才自己吃的又脆又甜的蘆筍,起身掰了一抱回來,坐到地上,一根根地剝掉筍殼,遞到趙鐸的嘴邊。趙鐸許是聞到了蘆筍的香味,鼻子緊抽幾下,張嘴咬住了蘆筍。吃下幾根蘆筍,趙鐸便回過神來,微微睜開眼楮,張嘴說︰「這是在哪里?」任秋沒有回答,拿一根手指放在趙鐸唇上,側過頭,豎起耳朵听蘆篙叢外的聲響。
蘆篙叢外,此時果然有了異動。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那是馬蹄踏在沙地上的「嚓嚓」響。過一會兒,還听到一個人驚懼的叫喊︰「起來!你們都起來!」這叫喊聲越來越尖利、越來越顫抖,由聲音就可以听出說話人心內懼怕的程度。任秋小心翼翼地撥開蘆篙葉往外望,看到一個騎馬的人打住馬圍著被自己殺死的那些人轉,一邊轉一邊四下張望。任秋擔心騎馬人看到自己,想退回到趙鐸所在的蘆篙叢深處,卻已經遲了,騎馬人調轉馬頭看向了他藏身的地方。
由不得細想,任秋從腳邊撿起一塊卵石,瞄準騎馬人,使勁扔去,那飯碗一般大小的卵石撕破了空氣,直直往騎馬人面門飛去。騎馬人似乎並未看到任秋,更沒有察覺到即將降臨的危險,還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搭著涼棚往這邊望。等他察覺到任秋扔來的卵石激起的那股氣浪,躲閃顯然是來不及了。那卵石一絲不差地擊在騎馬人面門之上,將他硬生生地擊落下地,驚得胯下的馬後退兩步,站穩身子後前蹄抬起,引頸長嘶。
任秋疾步跨出蘆篙叢,貓腰飛跑到騎馬人身邊,屈單膝在地,提起醋砵一般的拳頭,正要打向騎馬人的致命之處,卻發現騎馬人直挺挺地仰面躺倒,臉上滿是鮮血,五官已然模糊,原來早已一名嗚呼。任秋站起身,用腳踢了踢地上的騎馬人,也是一動不動。確認騎馬人死後,任秋牽起那匹馬,回長著幾根青蒿的沙地邊去。如先前一般,也是一跨進青蒿,蘆篙叢便出現。
趙鐸伸直雙腿坐在沙地上,嘴里啃著任秋掰來的蘆筍,見到任秋牽了馬走進蘆篙叢來,趕緊起身,然後雙膝跪倒在地。任秋上前拉起趙鐸,誠摯地說道︰「趙大哥,我知曉你心里想什麼,大不必這樣。我也是曾經逃過命的人,看到你的光景,就想起自己逃命的時候來,能夠搭一把手又何必旁觀呢?對了,趙大哥,追你的都是些什麼人?你為何逃命?」趙鐸卻不急于回答,上下打量著任秋。他見任秋一身短衣,披頭散發,光腳在地,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來︰眼前這人裝扮奇特,卻又有一身好功夫,竟然看不出追自己的那群人是官兵,他究竟是何種人?任秋見趙鐸這樣看自己,心里明白趙鐸是想知道自己是誰,便解嘲似的「哈哈」笑道︰「趙大哥,先前忘了給你說了。我是僰侯哈大的兄弟哈二,昨晚讓雷電送到此處,也不知此地是何地。」
「僰侯?」趙鐸更加迷惘起來,他搜遍肚中所學,竟無法找到丁點痕跡,反復念叨一陣,接著問道,「僰侯是誰?是官家人?」
「哈哈哈,不是官家人呢。」任秋說道,「是我大哥。我們是僰人,漢人稱我們是蠻子。」
趙鐸總算明白過來,原來一直傳言茹毛飲血的蠻子叫僰人。不過,眼前這個自稱是哈二的僰人卻並不如傳說中的那般猙獰,還單純得可愛。既然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就不論他是何種人,也應該予以回報。于是,趙鐸鄭重地對任秋說︰「哈二兄弟,我趙鐸亡命多日,身上無一長物,僅有一套家傳的打穴功夫,現在,我就傳授給你,權且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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