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上了凌霄山,汪浩心里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上這鳥雀難越的鬼地方了。網WWW滑竿在僰侯殿外停下,抬滑竿的人蹲子,汪浩便從滑竿上站起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早已酸麻,顫巍巍地幾乎站立不穩。勉強站住了腳,卻無論如何都抬不起來跨過滑竿的抬杠。汪浩就這樣站在滑竿的抬杠之間,弄得兩個抬滑竿的僰人站起來不是,一直蹲著也不是。
汪浩狠了幾次心,但是那雙腿就是不听自己使喚。他心里著急起來,才干了冷汗又冒出熱汗來。哈二在滑竿旁立了好一陣,眼見汪浩就這樣紋絲不動地站在抬杠之間直冒汗水,而兩個抬滑竿的寨人蹲得久了,額頭上也滲出了絲絲汗跡。哈二起先甚覺驚恐,擔心是自己何處怠慢了這四川巡撫,仔細看,才發現汪浩在不住地掐他自己的大腿,恍然明白過來,敢情是這嬌生慣養的大官腿發麻了。他心里暗暗好笑,但並不表現在臉上,走近前去,伸手扶住汪浩,說︰「巡撫大人,我們凌霄山山高路陡,你受驚嚇了。」汪浩借助哈二攙扶之力,這才艱難地跨出抬杠,一瘸一拐地由哈二領著進僰侯殿去。
來不及喝上一口凌霄山自產的釅茶,僰侯殿中已擺起了接旨的香案,汪浩抖抖嗖嗖地站起身來,請出聖旨。哈二、桃或玉等一干人恭恭敬敬地跪倒在香案前,靜听汪浩宣旨。汪浩宣完旨,將聖旨交于哈二,哈二供奉在香案之上,這才請汪浩重新入座。
賓主坐定,汪浩喝一口釅茶,砸著嘴巴說︰「二侯爺,聖旨你都听明白了。皇上這下的是第一道聖旨,正式冊封僰寨上下的聖旨,要待貴侯爺兄弟及全體寨主齊聚敘府後才依律分封。不過,你們僰人近三百來寨,我這把老骨頭怕是丟在這里都跑不完了。你看,是否有折中之法?」哈二略略思考,回答說︰「巡撫大人,你只管安心在凌霄寨歇息,我們的寨主到敘府候封的事,交給我來辦就好。不過,我大哥傳信給我說,他是不去了,要我代他到敘府一趟。而其他寨主,也取決于他們的意願,有多少人去就封多少個官就行。」
哈二這話,差點讓一口茶嗆進汪浩的肺中。汪浩放下手中的茶碗,久久地憋一口氣在喉間,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地將咯在喉嚨里的那口茶咽進肚中。他听出了這僰侯兄弟的弦外之音,到敘府候封也不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或許在僰人眼里,根本就沒將領受朝廷封賞當作一回事。如果僰人僅僅是在敷衍,那末就意味著自己沒有完成聖旨的使命,重責起來便是辦事不力,依律法,革職難免。汪浩似在須臾之間便老去許多,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長吁短嘆地嘆氣。
哈二自然不知曉汪浩心中的憂慮,只道是路途顛簸,這嬌氣的巡撫不堪艱辛,便對汪浩說道︰「巡撫大人,這一路來把你累壞了,我看,你還是先去休息半天為好。」汪浩癱坐在椅子上,沖哈二擺擺手,說︰「二侯爺,不是下官受不了路途艱辛,下官是這里累。」汪浩說著,指指自己的胸膛。這弄得哈二滿頭霧水了,他一臉茫然地說︰「要不,我讓大薩凡阿叔給你找點草藥?他的藥管用,我們全寨人有點病痛都是吃他的藥醫好的。」
汪浩听哈二說這樣的話,倒把先前將自己嚇得不輕的這個二侯爺看清楚了。原來,這個二侯爺只不過生就一副異相,卻並不如他大哥那般難纏。一個主意便漸漸在汪浩心里生起,他嘆口氣,對哈二說︰「二侯爺,下官這毛病怕是藥物醫不好的。」哈二瞪大了眼楮,慌忙安慰著說︰「大人,你不要著急。這世上哪有藥物醫不好的毛病?可況,大人你雖然有些疲憊,但是紅光滿面的呢。」這更加確定了汪浩的看法,他心情也漸漸舒暢起來,「咳咳」干笑著說︰「二侯爺,下官這病恐怕只有你能醫好。你倒是要救下官一救。」哈二覺得詫異,若是一般蛇咬或刀傷,自己倒確實能找一兩味草藥,但是這巡撫明擺著不是這樣的病。不過,巡撫既說自己能醫好,恐怕也有些根據,若推月兌的話,就顯得小家辦事。于是,哈二爽朗地應道︰「巡撫大人,只要我做得到的,你盡管交代就是。」
這好似給汪浩注入了興奮劑,他「騰」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雙腿也不再酸麻,屈膝要向哈二跪下。哈二眼疾手快,再次托住汪浩,不免有些嗔怪︰「汪大人,你怎麼動不動就要跪倒呢?坐著說話多好!」汪浩諾諾連聲,悻悻地在椅子上坐好,張嘴正要說話,眼角瞥見殿堂中其他凌霄寨人也尖起耳朵听自己說話,便將涌到嘴邊的話吞回去,緩緩說道︰「二侯爺,你幫我治這病,最好是你我二人找個僻靜之處,這樣才能好徹底,真正救下官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