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姓土司 一四八、調虎離山

作者 ︰ 江葦

陸平貴說動敘府鄉紳上告僰蠻寨主為非作歹,本以為加上自己之前的稟報,定能引起巡撫大人甚至是朝廷的高度重視,給予這些蠻不講理的家伙們一些懲戒。然而,兩份急報均如石沉大海,一點回音也沒有。一直到過了年,朝廷傳來新皇改元,大赦天下的聖旨,卻仍然沒有半點關于如何處置或封賞僰人寨主的消息。而敘府城中的僰人寨主們,愈發目中無人,簡直如同螃蟹過街,連走路都是橫著的了。

城中百姓因害怕惹上僰人寨主,連過年也緊閉大門,整個敘府一片死寂。好容易到正月十五上元節,敘府城才又恢復了一絲生氣。人們三三兩兩地出門來,或在街上燃兩個鞭炮,或在江邊放兩只紙船。敘府城的商家們,也掛起了花燈。那些因天下大赦而得以回家的囚徒們,在家中辦起酒席,宴請親朋好友。

這天,陸平貴心情甚好,在幾個幕僚的陪同下,在敘府城中轉了轉,見天氣甚好,準備登上翠屏山拜一拜哪吒。一個驛官心急火燎地找到陸平貴,交給他一封用火漆封了口的巡撫函,聲稱是巡撫大人連夜加急送來的,要陸知府便宜行事。陸平貴長舒了一口氣,或許這正關治理僰人之事。誰料,打開封口,文書上僅一行字︰速報哈二侯爺正月十八成都觀燈。陸平貴氣得幾乎吐血,自己左等右盼,盼來的竟是巡撫大人邀請哈二到成都玩耍的消息。但是,上命難違,陸平貴只得放棄登翠屏山的打算,改道至真武山。

哈二在敘府城中已住上了兩月,仍然不見朝廷封賞的半點訊息,心下早就想找汪浩問個究竟。現在,汪浩邀請自己到成都觀燈,或許與封賞有關。于是,哈二簡單打點一下,便喚起老ど,就要出門。黃世芳和烏蠻兄弟聞听哈二要到成都的消息,吵嚷著要跟去。哈二認為他們三人不懂規矩,死活不願帶他們前往。可是,最終拗不過黃世芳,只得交代烏蠻兄弟好生留在敘府,自己同黃世芳三五天去去就回。烏蠻兄弟憋著嘴,滿臉不高興,但還是勉強答應下來。

從敘府到成都,其間八百里路,若一般人步行,非得十天不可。就是官府傳緊急公文,快馬而行,一個驛站換一匹馬,也得一天半。但是,老ど卻是何等神力,哈二近午從敘府出發,到達成都城邊,也不過是華燈初上時分。成都城門早已關閉,哈二擔心騎著老ど進城會引起城中大亂,便在城郊找一處客棧住下,交代店主照顧老ど幾天,等第二日天明自己進城去。

客棧掌櫃見哈二兩人相貌不似漢人,又騎著如此怪異的青牛,試探著打听二人的去向。哈二見掌櫃滿臉實誠,便將巡撫邀自己到成都觀燈的前後說與掌櫃听。掌櫃听罷,沉吟半晌,疑惑地說︰「昨天,巡撫大人和李越將軍集結起千人軍隊,說是到什麼地方平亂去。這巡撫大人該不會有分身術,怎會一邊去平亂,一邊又邀侯爺來觀燈呢?」哈二乍听此話,心中焦急起來,並未去想巡撫汪浩是否能夠陪同自己觀燈,只想著他們領軍平亂,定是到德陽征伐自己的結義兄長趙鐸去了。他坐臥不安,想立即趕進城中,找汪浩探點口風,然而天色實在太晚,這時候即使進城也未必能夠見到汪浩,只得在客棧中煎熬一夜。

正月十六一大早,哈二帶上黃世芳,急急地趕進成都城中。守城士兵听聞是僰人二侯爺到了,立即派出一小隊士兵開路,領他們前往巡撫衙門。這些士兵告訴哈二說,巡撫大人早就交代過四門,只要二侯爺一到,便要隆重迎接。

成都城也實在太大,即使坐上守城士兵備好的馬車飛奔,也用去一個多時辰才趕到巡撫衙門。哈二便有些後悔把老ど留在客棧,若騎著老ど,這段路程,頂多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幸好已經到了巡撫衙門。哈二不等通傳,一手持了汪浩邀自己的文書就跨進門去。迎面踫上一個滿臉堆笑的幕僚,他恭恭敬敬地請哈二堂內就坐。

哈二在堂內坐定,急急地問︰「巡撫大人呢?巡撫大人在嗎?」那幕僚卻不正面答話,從哈二自敘府起身到成都入主客棧一一問起,就是不提汪浩。最後哈二問得急了,幕僚才支支吾吾地道︰「巡撫大人平亂去了,正月十八一定回來。」哈二暗道︰不好。起身對幕僚說︰「巡撫大人既然要正月十八才能回來,我也正好有事要耽擱兩天,正月十八我一定趕到這里。」說著,拉起滿臉懵懂的黃世芳,急急地沖出衙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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