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師兄們點了八個蠻兵的昏睡穴,蠻兵們便合攏眼皮,呼呼大睡過去團丁們七手八腳將蠻兵一排擺開,等候任秋的命令。任秋掃一眼睡在地上的八個蠻兵,望著夜空說︰「這幾個家伙恐怕要睡到明天這個時候了,但是我們不得不防其他蠻兵前來找尋他們。現在,你們二十個人分成四組,輪流休息,直到我到來。我這就回九姓,單憑我們幾個不敢闖梅嶺,何況我的標槍和老ど也沒帶。你們夜里要警醒些,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在我沒來之前,你們都要躲開,特別是不要和蠻兵接戰,不然就會暴露。」孫家宏關切地說︰「秋娃兒,要不我跟你一路回去,我腳程也快。」任秋拍拍孫家宏的肩膀,說︰「師兄,這里離九姓不過就是二十里路,你又何必多跑這一趟呢?多休息,保存好精力,說不定天亮之前就有一場大戰呢。」
給團丁們分好組,再安排好值夜的秩序,任秋才消失在黑暗之中。途中僅用了半個多時辰,任秋便回到九姓,徑直往槽坊找孫文才。
孫文才和徒弟們剛吃過晚飯,正坐在敞壩中閑聊,突然看到任秋到來,均吃了一驚。任秋將在牌坊所遇之事講了出來,孫文才氣得直拍大腿,罵道︰「這龜兒的僰蠻太沒人道了,簡直該天打五雷轟!我隨你去,今晚就要殺他幾個蠻子。」任秋慌忙勸道︰「師傅不要急,我已經有了打算。你老人家畢竟多了些歲數,腿腳不如我們靈活。你的徒弟去殺僰蠻,跟你去又有啥子區別呢?」
話雖在理,但是孫文才心中憤恨之氣卻實難平息。眾徒弟又勸說一陣,孫文才才嘆著氣道︰「罷了罷了,但是,如果僰蠻膽敢進犯九姓,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都要他們死無全尸!」
任秋點起孫家小隊,包含先前未跟隨他前往牌坊的五位師兄在內,共一百一十人。他也回家喚出老ど,拎上玄鐵標槍,來不及跟家人道別,連夜帶著隊伍趕完牌坊。約莫夜半時分,任秋第二次從九姓帶回的隊伍便于先前帶出的二十人會合在一起。任秋集合起一百三十人的隊伍,將隊伍臨時分成十三個小隊,由十三位師兄任小隊長,緊密安排夜闖梅嶺的戰事。
梅嶺坐落在一條溪河畔,山不高,但是扼住了戎州通往江安、長寧的咽喉要道,有「蜀南第一關」之稱。在牌坊安排了民團的臨時建制,任秋跨上老ど,先隊伍一步趕往梅嶺。不過一刻鐘,老ど便馱著任秋到達跟梅嶺遙遙相望的玉屏河畔。梅嶺上燈火通明,蠻兵喝酒劃拳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不過,玉屏河卻難倒了任秋。這玉屏河雖是一條小河溝,但是在梅嶺這一段,河床卻異常高險。要過玉屏河到達梅嶺,必須下到河灘上,涉水過河,在爬上對岸的河床方才到達梅嶺腳下。這都似乎不難,不過任秋擔心河對岸的河床上就有蠻兵站崗,如果是那樣,在這樣的月明之夜,一個人想要蒙混過去而不被發現,實在太難。任秋觀望一陣對岸的情形,但是影影綽綽實在看不分明。任秋心里焦急,卻又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跳下牛背。
老ど待任秋一下地,自個兒踏步往河灘走去。任秋開始時候一驚,隨即計上心來,橫提了標槍,躲在老ど後腿之處,跟著下到河灘去。老ど本來很高大,別說是這樣的夜晚,就是在白天,若一個人躲在它後面,也很難發現。
果然不出所料,河對岸確實有僰兵的崗哨。老ど和任秋踩進水中,攪起水聲,驚動了河床上站崗的僰兵。他們先是吆喝︰「哪個?干啥子?」接著看清楚是一頭牛在過河,站崗的僰兵便放松了警惕,商量著︰「喚它上來,槌了它,好久沒吃牛肉了呢!」于是,河床上站崗的僰兵們便聚在一起,「哞——哞——」地喚起牛來。
老ど也真听話,果真循著僰兵們喚牛的聲音爬上河床。僰兵們便興奮起來,個個捉好標槍,議論說︰「好大一條牛!明天就可以開葷了!」老ど走走停停,急壞了僰兵們,他們一會兒又探身出來,使勁地喚牛,一會兒又將標槍藏起來,害怕牛見了不敢上岸來。
躲在老ど腿下的任秋看清了岸上站崗的僰兵人數,不過就是六個人。老ど從過河到上岸,中間停留了好幾次,不見有其他僰兵前來,這河邊站崗的,應該就只有這六個。老ど爬上一道泥坎,離僰兵們就只有幾步之遙了。僰兵們齊齊舉起標槍,就要刺向老ど。不料任秋閃電般從老ど前腿之間滾了出來,一下就滾到僰兵的腳下,挺身、出手,六個僰兵便齊齊被制住穴道,合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