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熊熊的火把跳躍著血紅的火光,秦貴被兩個蠻兵左右架住,雙臂夾在蠻兵有力的臂膀之間,動彈不得。但是,秦貴眼看蘇芬被蠻兵剝掉上衣,露出鮮紅的肚兜,他的眼珠也讓這紅紅的火光和肚兜鮮艷的紅色染紅。他左抽右擺,上身狠命地往前竄。兩個健碩的蠻兵雖然明顯比秦貴健壯,但是,要制住一個一心拼命的人卻也不是那般容易。秦貴終于掙月兌了蠻兵的鉗制,嚎叫著撲向撕扯蘇芬衣衫的蠻兵。先前架著秦貴的蠻兵一驚,隨即舉起標槍,就要刺向秦貴的後背。
任秋看得分明,飛快地彈出兩粒石子,打向先前架著秦貴的蠻兵。蠻兵還沒察覺到石子的聲響,就被任秋制住了穴道,標槍舉在手中,半分也動不了。秦貴已然撲倒撕扯蘇芬衣衫的蠻兵身上,從背後用雙手緊緊箍住那蠻兵的脖子。其他蠻兵見秦貴一副拼命模樣,趕緊舉起手中標槍。任秋見形勢緊急,一個箭步跨進屋中,閃身到幾個蠻兵身後,出手如電,迅速制住蠻兵的穴道。而在同一時間,師兄孫家正也閃身進屋,跟任秋一起出手制住了蠻兵。
須臾之間,七個蠻兵均被制住穴道,各自保持一個姿勢站立在屋內,只一雙眼珠子可以轉動。剩下那個被秦貴箍住脖子的蠻兵還在不停掙扎,任秋閃身到他旁邊,抬手制住了他的穴道。秦貴卻死死箍住蠻兵的脖子不放,任秋拍拍秦貴的手臂說︰「他動不了了,你再箍住不放就要把他箍死了。」秦貴這才察覺到這個蠻兵果然動彈不得,滿臉駭然地望著任秋,隨即退到蘇芬身旁,撿起上衣將蘇芬的身子遮住。
秦貴和蘇芬愕然地看著已經進屋來的任秋和他率領的二十個團丁,渾身哆嗦不已。任秋沖他倆笑笑,說︰「不要害怕,我們是九姓民團。本來想找被僰蠻佔了土地的漢人,不想在這里踫上蠻兵欺侮你們,就出手把你們救了。」秦貴和蘇芬環顧四周,看到個個大張嘴巴、眼珠子骨碌碌轉著的蠻兵,連道謝也忘記了。任秋接著問道︰「我們從九姓一路過來,見田間地頭一顆莊稼也沒種,到這里也光是看到房屋卻沒見到人,這人都干啥去了?」蘇芬听任秋這樣發問,眼楮一紅鼻子一酸,竟「嗚嗚」啼哭起來。
秦貴一邊安撫著蘇芬,自己也跟著抹起眼淚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一一講出現時的處境。去年三月,僰蠻大王率軍攻破戎州、江安縣城之後,一支約莫千人的隊伍便在距牌坊十里外的梅嶺駐扎下來。起初幾個月,這些蠻兵還很規矩,跟漢人買糧買布均用銀錢,征調壯丁也付工錢。然而不知何時開始,少數蠻兵便開始騷擾百姓了。三五個蠻兵竄到百姓家中,要酒要肉,稍有言辭不恭便拳腳相加。更有甚者,蠻兵酒飽飯足之後,開始遍地尋長得標致的大姑娘小媳婦,一旦看見便獸性大發,也不顧是在街上還是田間地頭。幾天時間,被蠻兵糟蹋得姑娘媳婦便數以百計,這些被糟蹋了的姑娘媳婦們天天尋死覓活。受害的家屬找蠻兵理論,卻被蠻兵轟走。無奈之下,家屬們持起棍棒鋤頭,要攆蠻兵離開。誰料蠻兵大開殺戒,殺死了上百人。其他百姓見此情形,個個岌岌可危。大家一合計,舉村逃往山上,見蠻兵到這個山頭便又轉到那個山頭去,跟蠻兵捉迷藏一般已經半年有余。
在跟蠻兵東躲西藏的過程中,總有一些老弱婦幼逃跑不及,被蠻兵抓去,強令他們的親人前往梅嶺做苦力。秦貴的娘就是這樣被蠻兵抓了去,秦貴也就只好去給蠻兵當苦力。而像秦貴一樣被迫給蠻兵當苦力的,已經有三百來人。這樣,村中百姓疲于逃命,少數丁壯被迫做苦力,莊稼也就荒廢。逃出去的人早已斷糧,現在也不過是在吃些野菜樹皮。
任秋越听,眉頭皺得越緊,內心也越劇痛。他想不到自己當初一馬當先,率領僰兵佔了川南九縣,竟給九縣百姓帶來如此災難。任秋心中愧疚起來,也暗暗下決心要將哈大跟自己的兄弟之誼拋在一邊,要還九縣一方平靜才是正道。想到這里,任秋對秦貴說道︰「你連夜趕回梅嶺,告訴你們共同做苦力的兄弟伙,我們最遲明天一早前來解救你們和你們的親人。蘇芬趕回鄉親藏身的山頭,告訴他們收拾東西,我們救出梅嶺被困的人後便一同跟我到九姓去。九姓有糧食,再苦也比在山頭上好些。」
秦貴蘇芬沒料到會有這等好事,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歡呼著各自跑回去了。團丁們估計任秋要回九姓帶民團前去梅嶺,準備下手殺了屋中的蠻兵,卻被任秋制止︰「點了他們的昏睡穴,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害人性命。蠻兵畢竟也是人,家中也有妻兒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