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暗自攥緊標槍,斜眼往山上望去。山上密密布滿樹林,重重疊疊的樹葉掩蓋了山的膚『色』,只看得見深深淺淺的綠,那綠還在不斷流動,哪里有半個人影。任秋細聲交代易芹伏在老ど背上不要『亂』動,又交代老ど保護好易芹,輕輕跳下老ど的背。他拎著標槍,背靠著老ど,沖先前發出吼聲的山上喊道︰「是哪路好漢在此,請現身一見!我不是僰蠻,我是九姓民團任秋。好漢不要誤會了!」山上卻半晌沒有回音,好一會兒才又自發出一聲冷笑︰「任秋?就算你是九姓民團任秋,但是我們見你一路通過僰蠻關卡,僰蠻還對你有禮有節,你定然是跟僰蠻勾結在一起了!」任秋慌忙解釋道︰「好漢們,僰蠻對我有禮,那是之前我跟他們的一段淵源,大家可誤會不得。敢問好漢們,是哪一路子的?」
山上沉默了一陣,突然響起石頭滾動的巨響,幾處樹木隨之搖晃起來。任秋先前並未覺得異常,及至那山上滾下的石頭挾起蓬蓬煙塵,任秋才感覺到山上之人是要自己夫『婦』『性』命。任秋喚一聲︰「老ど,快走!」老ど馱起易芹奮蹄而去,須臾之間已跑出百丈,遠遠離開了石頭可滾落的範圍。任秋傲然挺立在原地,標槍橫胸,隨時準備擊飛山上滾石。易芹遠遠看任秋還在那危險之地,著急地喊道︰「秋娃兒,快走!」任秋卻似沒听到易芹的呼喊一般,全神貫注地盯著山上滾石的來勢。易芹異常著急,急拍老ど後背。然而,老ど未得任秋召喚,只在原地奮蹄,卻紋絲不動。牛背上的易芹急得哭出聲來。
山上滾石眼看著就要砸向任秋,任秋卻毫無一絲慌『亂』,雙眼緊緊盯著滾石。那滾石自高坡上滾落而下,聲勢十分嚇人。但是任秋不慌不忙,一塊滾石迎頭砸下,任秋舉起標槍,或挑或砸,那滾石不是被他調到三丈開外就是被他砸得粉塵四濺。山上滾石滾落過一陣便再無聲響,任秋持槍睥睨,沖山上高呼︰「來呀!再砸呀!」
又是一陣沉默,山上樹林中似有異動。果然,任秋听到弓弦顫動的聲響,接著是羽箭「嗖嗖」的聲音。任秋想起當初青岡坡一時大意被羽箭傷了小腿之事,不由得警覺起來,往後退了丈余。可是,那『射』箭之人也實在挽不得強弓,羽箭紛紛落在離任秋三丈開外的地方。這就讓任秋笑話了,他仰天大笑著撿起先前擊碎的石塊,估『模』著『射』箭之人所佔的地勢用力擲去。只听得山林中一聲哀嚎,接著便是雜『亂』的腳步匆匆離去,羽箭也再沒有飛出。
任秋靜觀一陣,確信林中再無危險,便闊步跨進林中。林中雜草被踩得稀爛,像是一群野豬跑過。任秋手持標槍,小心翼翼地撥弄雜草往林中尋去。林中除了有人在慌『亂』中扔下的楠竹弓箭外並無異樣,但是任秋卻不死心,繼續撥弄雜草前行。[]首發燃文小說九姓土司二三、江門遇險
「哎喲——哎喲——」,任秋突然听到一個人因為痛苦發出的呻『吟』。他提了標槍,疾步跨向發出呻『吟』的地方。任秋拿標槍挑開草叢,只見一個漢子抱著小腿不住哀嚎,臉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臉『色』也青白得可怕。任秋用標槍指著這個漢子,厲聲問道︰「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害我?」
那漢子卻不正面回答任秋,只顧著抱著小腿邊哀嚎邊痛罵︰「狗日的啥子卿縣令,哄著老子們來打蠻子,蠻子沒打到,一個人就跑了。哎喲——哎喲——」
任秋听得漢子這一罵,方知是卿白逃月兌後糾集了一幫人企圖完成其光復之業。龐婉的血海深仇立馬浮現上他的腦海,他也顧不得受傷的漢子,提槍便急急沿著踩爛的雜草痕跡追去。
踩爛的雜草一直沿著上坡往上,任秋便沿著山坡向上追。追到山坡頂上,雜草便再無踩爛的痕跡。任秋失去了追蹤的方向,對此地形又不大熟悉,不敢冒然『亂』追,只好橫了標槍在胸前,大聲喊道︰「卿白!你龜兒子給老子出來!卿白!你龜兒子給老子出來!」然而,聲音四下散在樹林中,震得樹木「嘩啦」作響,卻沒有半點回聲。
任秋嘶聲力竭地喊過一陣,見四下無人搭腔,只好悻悻地沿來路返回。再回到受傷漢子的身邊,那漢子已然痛得喊叫不出聲了。任秋俯去,伸手制住漢子小腿上的『穴』道,那漢子疼痛立解,眉眼間『露』出感謝的神『色』。任秋再抬手細『模』漢子的小腿,並無骨頭斷裂之處,只是膝蓋處的骨頭錯了位。任秋一邊裝著『模』漢子的小腿,一邊趁漢子不留聲,往漢子的膝關節一擰,只听得「 嗒」一聲伴著漢子的哀嚎,那漢子竟騰身而起,行動自如了。
漢子兀自不相信眼前這被稱作是僰蠻的人救下自己,又自跳過兩次,伏身拜倒,嘴里連連呼道︰「多謝!多謝!」任秋扶漢子起來,對漢子說︰「你也不用謝我。只是我交代你一句話,不管是你親朋好友還是團臨四幾,都告訴他們,卿白這個龜兒的話信不得!」漢子趕緊打躬作揖,虔誠道︰「我記住了!我記住了!今天我是看到了,卿白這個龜兒只顧自己逃命,他的話還信得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