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哈大雖然蘇醒過來,但是跟先前出現幻覺時一般,感覺到整個人都是空空如也。身體似乎已經不再屬于哈大自己,僅有意識清清楚楚地在。這也就更加加深了哈大的焦急,因為空有一個人的意識而失去由意識掌控的軀體,無疑是最痛苦的事。任秋說是黃世芳的冤魂找上來了,這也由不得哈大不信。先前無來由地出現幻覺,巨大而莫名的哀傷侵襲,若非鬼魂纏身又怎會如此。哈大這樣想著,背脊生寒,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任秋見哈大這般模樣,心里也極不好受。他走到黃世芳尸身前,深深鞠一躬,然後扶著床榻邊緣,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芳芳,都怪我。當初婉女子帶我離開合江,我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就把你一個人丟到這里。你要怪就怪我,放了我大哥。他不能認你做婆娘,我大哥是僰人的頭頭,他的婚姻『亂』來不得。你也是,咋就這樣憨?雖說我一走就是三年,但是我不是回來了嗎?我回來了,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你咋就要這樣呢?你是要我傷心,對不對?我真的很傷心,你就放了大哥吧!芳芳,你現在是我的婆娘了,你就要听我說的話。我不是口頭認了你就算了的,家神牌位上我也要把你供上,逢事過節都要給你燒錢上香。芳芳,你听到我說的話沒有?你快些放了大哥,他倒不得,這十多萬僰人的『性』命還全拴在他身上。芳芳——」
「哈二王,好了。」一旁的黃世榮打斷任秋的話說,「芳芳在地下听到你這樣說,她也該滿足了。不管怎樣,芳芳還是一心向著你的,你要她放了哈大王,哈大王就絕不會有事。眼前哈大王的身體是虛弱了些,但是,只要吃下我的一劑『藥』,就會好起來了。」
「這樣最好。」任秋感激地沖黃世榮點點頭,說,「黃兄弟,那你還不快點拿『藥』出來給我大哥吃下?」黃世榮點點頭,自腰間褡褳中『模』出一個碧綠的小葫蘆,就要從中倒『藥』出來,卻被白羅羅一把抓住了手臂。
「白寨主,你這是啥意思?」任秋本對著跟黃世榮一起到合江來做說客的白羅羅不甚了解,現在見白羅羅意要阻止黃世榮拿『藥』,不禁有些慍怒,暗暗地提起勁力灌滿雙臂,若白羅羅說不出個所以然,任秋的拳頭恐怕要將他的腦殼敲碎。
白羅羅自然也听說過哈二王的神勇,哪里敢輕易惹惱了他。白羅羅一邊捉住黃世榮的手臂,一邊沖任秋點頭道︰「哈二王莫要誤會,我是跟黃『藥』師檢查一下他的『藥』。這黃『藥』師雖然跟我相處不久,但是我深知他成天嗜酒,害怕他腦殼一昏拿錯了『藥』。哈哈,黃『藥』師,你听好了,哈大王容不得有半點閃失,你可要仔細了。」任秋這才放下心來,泄了勁力,附和道︰「對對對,白寨主說的是。黃兄弟,你不要拿錯『藥』了!」
黃世榮怨恨地瞪白羅羅一眼,兀自從那個碧綠的葫蘆中倒出兩粒『藥』丸來,遞給任秋。任秋捧著『藥』丸,喂哈大服下。哈大頓覺神清氣爽,整個人隨即容光煥發,絲毫沒有大病新愈的模樣。任秋松了一口氣,白羅羅也放下心來。
哈大恢復過來之後,吩咐尚在帳外的僰兵將倒地死去的僰兵們抬出營帳。清點人數的僰兵報告說,在黃世芳靈前倒地死亡的僰兵共計一百四十三人。哈大嘆口氣,命令道︰「挖個大坑,就地埋了。這些人並非戰死,上不得棺山!」哈大的話剛落,黃世榮便一步跨出來,行禮道︰「哈大王,芳芳在生時孤苦伶仃,現在死了,還是孤單一人。我想請哈大王開恩,將這一百多人跟芳芳埋在一起,芳芳在地下也好有幾個使喚的人。」哈大還未應答,白羅羅也在一旁幫腔︰「哈大王,黃兄弟一番護妹之情,還請成全。」其實,白羅羅從識破黃世榮下奪魂幻蠱之時起,就已然明了黃世榮欲讓僰兵陪葬之意,若哈大不答應,還不知道他又要生出何等事來。
白羅羅畢竟是朝廷信使,哈大不好拂了他的面子,點頭應道︰「就依黃兄弟!」黃世榮也不言謝,只蹦到黃世芳尸身旁,喃喃禱告︰「芳芳,現在有一百多人在地下陪你,你不會害怕了。芳芳,哥哥無能,你見到爹娘的時候,跟爹娘說一聲,哥哥也只能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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