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大讓羽林軍抓走並被囚禁在深宮一事,除了羽林軍統領秦登貴、內閣大臣彭時,其他人並不知情。川滇會館也讓羽林軍嚴加看守,余主事想盡辦法也不能將消息傳到兵部尚書府。而任秋在李德貴的引薦下,拜見了兵部尚書周洪謨,將自己的一番奇遇告知了周洪謨,令周洪謨唏噓不已。安頓了任秋夫婦之後,周洪謨連夜趕寫奏折,他將安撫僰侯以平定川南的重大意義重新闡釋,並寫明僰侯已經隨四川巡撫進京但遲遲不得召見的情況,還濃墨寫了戎州九姓組團練、力抗僰亂,當然,也將任秋既助哈大又抗僰兵的事作了交代。
五更不到,周洪謨便已進宮,等著早朝。在等候期間,他將奏折遞與丞相李賢。李賢看罷,暗暗點頭,二人便達成默契,只等朝堂之上稟明皇帝即可。
上朝鐘響,眾臣在李賢和周洪謨的帶領下魚貫入朝。對成化皇帝三跪九叩完畢,周洪謨上前奏道︰「啟稟聖上,臣有本要奏。」成化皇帝衣袖一揮,說道︰「太師為我朝肱股,所奏之事自然關乎朝廷安危,快,快些呈上來。」
值事太監將奏折遞呈成化皇帝,成化皇帝急急地展開奏折,眉頭逐漸舒展。成化皇帝再將奏折通讀一遍,龍顏大悅,一手拍著龍椅的扶手大聲說道︰「想不到這川南蠻荒之地,竟有如此深明大義之人。這僰侯倒也還罷了,朕要見識見識那個少年英雄。來呀,速速到川滇會館傳僰侯兄弟入朝覲見。」
「皇上——,且慢!」彭時出列奏道,「昨日,臣听羽林軍秦指揮使說,有百姓舉報說川滇會館有蠻夷醉酒鬧事,不知秦將軍所抓的可否是僰侯?」
「皇上——,臣罪該萬死。」秦登貴跪拜道,「臣並不知川滇會館中所住的是僰侯,因此,因此,臣便將僰侯抓了起來。望皇上恕臣魯莽。」
成化皇帝氣得雙手連拍龍椅,又抬手指著秦登貴道︰「那還嗦什麼?快,快去放了僰侯,給朕帶來。那僰侯二弟任秋現在何處?快傳——」
秦登貴領旨退去,周洪謨奏道︰「任秋昨晚在臣府中,料想這早上已回川滇會館——不好,他若回去——皇上,若任秋回川滇會館惹出是非,臣懇請皇上饒恕于他——」
「他會惹出是非?」成化皇帝不解地問道。
「回皇上,」周洪謨接著奏道,「任秋回會館,定然知道羽林軍抓走僰侯。依照他的脾性,也定然著急著解救他的結義大哥,是以臣懇請皇上先行饒恕了他。」
「哈哈哈——」成化皇帝一掃剛才的不快,說道,「朕饒了他便是,如此忠義之士,豈能降罪?」
奏答之間,秦登貴同一個高呼著「報——」的羽林軍同時跨進朝堂門檻。眾臣均是一驚,回頭看著來報的羽林軍。羽林軍沖進朝堂,單膝跪倒,急奏道︰「啟稟聖上,宮外有個蠻子,騎一條大青牛,搶挑著一個羽林軍,高喊著‘放我大哥’,守城將士敵他不過啊。」
成化皇帝站起身來,卻並不惱怒,問周洪謨道︰「太師,來人可是任秋?」
周洪謨答道︰「應該是。」
成化皇帝「哈哈」大笑著,重新端坐到龍椅之上,下旨道︰「傳來者上朝,就說朕還他大哥。」
「皇上——,不要。」空手回來的秦登貴大汗淋灕,趕緊跪下阻止道,「皇上,臣該死——,臣沒有看住僰侯,僰侯,僰侯不知何時已經逃走。」
成化皇帝一驚,「突」地從龍椅上彈起身,正要問個究竟,值事太監疾步走到他身後,手遮著嘴巴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成化皇帝听罷值事太監的奏報,龍顏大變,臉上一忽兒青,一忽兒白,胸脯起伏不定。群臣見皇帝這般模樣,不知發生了何等大事,均是大氣也不敢出,听候皇帝的下一步指示。
過了好一陣,成化皇帝才稍稍平息了氣息,頹然地跌坐在龍椅之上,有氣無力地命道︰「周太師,你趕緊出宮去安撫任秋,告知他朝廷定然不會傷害僰侯。最好安置他到你府上,隨時等候朝廷召見。李丞相,秦登貴交由你審查,務必找出僰侯下落。午膳過後,周太師、李丞相立即進宮見朕,朕有要事相商。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