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出來後已經有些晚了。我算了下時間,估計邊暮城應該已經下了早課回家了,于是去附近超市隨意買了點牛肉,準備回去湊合弄著吃點,沒想到卻收到了阿花的電話。
阿花其實不叫阿花,但為什麼要叫她阿花呢?據說是因為她在這部戲里擔任的只是一個無比尋常的跑龍套,只負責給我通風報信,提供邊暮城的花邊,以及不定時和我探討一下人生哲學。
這是件相當痛苦的事,因為阿花完全不能認同我的人生哲學,在听了我的世界觀後,她只做了三個字的評價,道︰太折騰。
這也是我對她的評價,因為阿花在電話里沖我咆哮說,邊暮城終于準備洗心革面懸崖勒馬浪子回頭然後始亂終棄了!
雖然我完全無法理解阿花的情感世界,覺得她非一般地折騰人,無奈我作為邊小教授金屋藏嬌的主兒,有責任也有義務出面控制一下局勢,以確保不讓這部戲往悲劇的方向展。可當我提著環保袋趕往滕濱大學的食堂時,心里想的卻只有「始亂終棄」這四個字。
十分鐘後我趕到藤大食堂,才進門就對上了邊暮城的眼,以及一個長披肩的背影。
心里陡然生出一股邪火,我甩手丟開一進校門就和我搶鏡頭的阿花,「啪」的一下把裝著生肉的環保袋扔在桌上,沖著邊暮城惡狠狠地喊了句︰「叔公!」
邊暮城聞聲迅速地抬眼看向我,神情呆滯,估計是在回味叔公是個什麼東西。我也被自己驚了一下,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時阿花偷偷俯身在我耳邊說︰「我讓你叫老公,你咋整出個叔公來?」
我干笑兩聲,壓著嗓子回她︰「說溜嘴了說溜嘴了。再說,我這不及時改正了麼……」
阿花橫了我一眼︰「你這改了還不如不改呢!這下可好,叔公和叔佷女差了不止一個輩兒吧?莫非真的無望扭轉戰局了?」
聞言我也橫了她一眼,隨後硬著頭皮迎上邊暮城的目光,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叔公,叔母囑托佷兒來喚您回家用膳。」
邊暮城︰「……」
阿花︰「……」
眼看著對面兩人沒了東西,我愈加的尷尬,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坐在邊暮城對面的人緩緩轉過身來︰「林奎光?」
我的心瞬間縮緊,寒意順著脊背躥進大腦。等到那人完全轉過頭來時,我不自覺地睜大了眼……
通常一般的言情小說進行到這里女主角看到的都是闊別已久的老相好,或是正在瘋狂追求自己的熱辣粉絲。可惜我雖然被程榆明防狼一樣防了這麼多年,其本質還是個無比正常的女性,不至于有個同性朋友來幫助我把情節推向高潮。于是,我見到了余藝軒。
我仔細看了看她,記憶與不久前那個黃昏中,邊暮城牽著一個女人遠去的情景重疊。
我往邊暮城身後挪了挪,說︰「我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我是邊暮城的佷女。」
「邊暮城什麼時候有了你這麼大的佷女兒了?」她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長長的手指沿著她面前裝滿了可樂的紙杯邊緣滑動。
我語塞,不知所措地看向邊暮城,後者只淡淡接口,說︰「我有些事要和我佷女商量,就不陪你了,你要是懷念母校就四處走走,那事兒我們以後再談。」
她尖銳的「嘁」了一聲說︰「你一個男人這麼婆婆媽媽干什麼?應還是不應一句話。」
邊暮城沉默了一會,半晌才緩緩開口︰「以後再談。」隨後拽起我一路飆車到了家里。
說實話,我早已沒有了初時執意探尋一切的勇氣,也不再為了一個真相甚至一句話而奮不顧身,因此,當邊暮城悶聲不吭地把自己鎖進了屋子,我也只能默默地倒一杯水,放在他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