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放棄攻打塘湖水匪?」
吳可睜大眼楮滿臉色不可思議,感覺荒謬到了極點。
鄉勇隊花了三天時間休整,差不多恢復了戰斗力之後吳可立刻趕到鄉勇營駐地,與馬千總燈同僚商量攻打塘湖水匪事宜。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對剿一向比較中意的馬千總,竟然說放棄攻打塘湖那幫水匪?
太陽從西邊出來拉?
他心中滿是疑惑和好奇,倒沒對馬某人突然放棄攻打通城最後一股大型土匪有什麼抵觸,他又不是噬血好戰的瘋子。
按他一慣小心謹慎的態度,之前早就對塘湖水匪有過仔細了解。
真是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嚇一跳。
那幫水匪的勢力真心不小,加上塘湖境內水網密布環境特殊,想要進去剿匪就得乘船作戰,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雖然大家都是江南人氏,吳可和手下小弟水性都不差,可跟常年在湖里船上泡著的塘湖水匪比起來,那還是差了許多。
這要是沒有做好準備,貿貿然沖進去很可能陰溝里翻船。
之前他還頭疼了好一陣,對攻打塘湖水匪實在有些抗拒。這可不比其它土匪,打不過木槳一翻就溜了,想抓住尾巴都難如登天,更別說合圍包餃子了。
可沒想到,馬千總卻是主動放棄了塘湖那的水匪……
「沒錯,暫時放棄吧,那地方可不是咱們能胡亂折騰滴!」
不等馬千總回話,旁邊的楊軍便出聲解釋道。
「一幫水匪而已,難道還有什麼大來頭不成?」吳可更疑惑了。
「一幫水匪自然沒什麼大來頭,可塘湖那地兒的事務不是咱們可以隨便插手滴!」見吳可不明白,馬千總擺了擺有些為難說道。
「難道這里頭還有什麼名堂不成?」听出了馬某人話中的無奈,吳可眼楮一迷好奇問道。
所謂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還是涉及到升官發財這樣的‘大事’?
之前就說過馬某人背後可是站著武昌府排名前三的大佬,鄉勇營其它官員也都各有依憑,小小的塘湖竟也能讓他們如此忌憚?
抬眼掃過正堂一眾同僚,只見這幫平日里囂張不可一世的家伙,此時卻是老老實實不發一言,好象這事跟他們沒任何關系一般。
「沒什麼名堂,就是塘湖的鄉紳勢力強大到可怕!」
馬千總先是嘆了口氣,而後在吳可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滿臉沉凝,澀聲回答道︰「你小子不是通城本地人麼,怎麼連赫赫有名的讀書之鄉都沒听說過……」
震驚,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吳可真是沒想到,在通城這樣的窮鄉僻壤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真真不愧是有名的讀書之鄉!
像唐朝時的金興政和金同慶父子,那可都是在歷史上留有名號的進士大佬,父親做到了中唐時的禮部尚書,兒子也是官至一郡之守。
還有唐末戰亂時期的張十萬,那可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牛。
相傳在唐朝末期,因民不聊生、民生困苦、國家動蕩,張氏青年為保鄉鄰一方平安與溫飽,率領鄉親揭竿而起,抗稅反奴,周邊十數縣府感其為人勇敢仗義,紛擁其為王,號稱「兵馬十萬眾宅舍十萬間糧食十萬擔金銀十成斤」。後,又有黃巢起義,但張不為所動,中而立之,不應腐唐之招納,也不應黃軍之反唐。良苦用心,只為保一方鄉鄰。
至于宋朝的方迪,方琳和方瓊三祖孫那就更加了不得,號稱‘一門三進士,祖孫三尚書’。
方迪和方琳就不說了,是宋朝最鼎盛時期的高官顯宦。
值得大書特書的就是‘一門三進士,祖孫三尚書’中最小的那位方瓊,那可真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方瓊,原名端五,號益庵,累官兵部尚書,兵部大元帥、抗金英雄、岳飛之師。
其人生于宋朝宗熙寧年,哲宗元右二年中舉人,元右六年登進士,元符二年筮仕,累官兵部尚書,徽宗宣和三年因母親去逝返回通城黃袍家鄉,宣和七年金人入侵,東路由燕京南下,過黃河進犯汴京。欽宗靖康元年,金兵泊機甸,提師勤王,次年夏,金兵又至,二帝北轅,京都危急,方瓊率軍奮勇御金,力戰救駕,壯烈犧牲。
明朝時塘湖出身的進士也不在少數,而且大多官位品級不低,可謂榮耀鄉里盛極一時。
當然這些都是塘湖以前的歷史,雖然讓人震撼但時移事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的是嘉慶年間塘湖起碼有近十人高中進士,此時他們在外省為官最低都是地方正七品知縣,高的知州知府甚至官至道台的都有,京城六部也有好幾位中低層官員,勢力和影響力實在不可小覷。
馬千總雖然自身品級不低,但比起那些正途進士那真是差遠了。
塘湖那幫水匪勢力不小人數眾多,扎跟塘湖誰知道與那些在外為官的進士家族有沒有勾連?
要是萬一不小心觸犯了那些鄉紳家族,就算以馬某人的後,台也吃不了兜著走,更別說鄉勇隊一干後,台還比不上馬千總的低級武官了,再給他們三個膽子也沒那勇氣啊!
真是一幫欺軟怕硬的家伙!
不過如此也好,不用在寒冷的冬天鑽山劃水,避免了手下小弟大量非戰斗傷亡,同時也讓他能夠抽出時間回沙堆處理堆積的事務。
自從被馬某人‘誆騙’出來已近月時間,當初走得可十分匆忙,加上吳可暗地里一系列布置都需要回去查看,沙堆那邊已堆積不少急需他親自處理的事務,眼下時間充裕正好回去忙活一陣。
于是他也沒多說什麼,立即向馬千總請了十天假。
……
南方的冬天陰冷潮濕,特別是山區寒風就如刮骨尖刀讓人難受異常。
盡管天空暖陽高照,卻沒給旅途中的路人帶來熱和溫暖的錯覺,反而感覺更加寒冷難受。
此時,從縣城通往沙堆的土路上,吳可一行正頂著寒風緩慢前進。
他身邊跟著水牛和大伯吳老漢,周圍是彪悍精壯的三十位親兵護衛,身後還有五輛大牛車,車 轆在松軟潮濕的土路上壓出兩道深深長印。
吳可是個標準的行動派,向馬千總請過假後立馬返回營地,招集手下心月復小弟布置安排一番,讓吳天志和二狗叔佷主持營務,帶著早就采買好的大批貨物,在親衛隊的保護下,冒著凜冽寒風迅速啟程。
一路說說笑笑氣氛輕松,在縣城的這段時間雖然有不痛快,但是大家的收獲還是很大滴,無論在錢財上還是在見識上都是如此。
原本的一幫鄉下土鱉,可能最遠都沒出過沙堆鎮,短短近月的縣城經歷讓他們眼界‘大開’身上氣質也變化不小,加上在剿匪戰斗中連續勝利積存下的信心,無論氣質還是精神狀態上的改變真的不要太大。
再說了,多此剿匪勝利作為吳可親兵小隊成員,就算沒上戰場與那幫土匪死戰,最後繳獲的好處也少不了他們一份,這是規矩。
所謂錢財壯人膽,此時的親兵小隊成員一個個雖說不上富裕,但手頭閑錢卻是不少,此次回鄉雖然倉促可是之前早已采買好過年物資,這次一起帶回去也要讓家人高興高興,算得上衣錦還鄉了。
這是國人的傳統,就連吳可這個現代靈魂也不能例外,這次回去也想到吳村和周圍相熟村子得瑟一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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