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弟,這麼做是不是太過冒險?」
馬千戶此時幾乎成了吳可身邊的後勤主管跟參謀,對于吳可提出的夜襲方案並不是很贊同。
說起來這家伙也不是毫無本事,盡管在官場混久了難免沾染各種毛病,但執掌鄉勇營大半年時間也不是白給的,帶兵打仗真心一般得很,但在營務跟後勤調度方面的才能不可小覷。
「呵呵,不是夜襲只是騷擾而已,咱們在這提心吊膽他們卻能安然入睡,世上哪這麼便宜的事兒?」吳可連連冷笑,在這方面不願吃半點虧。
「可是長毛張帆部人手眾多,咱們派的人少了不一定頂事,派的人多了難以隱蔽行蹤搞不好就是送菜,這可如何是好?」
見吳可態度堅決,馬千戶沒有繼續堅持,在行軍打仗方面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再沒吃過大虧之前他也不確定吳可計劃的好壞。
「哈哈放心吧,我既然提出了計劃,自然有辦法在不出動大股人馬的前提前解決!」吳可滿臉自信輕笑著說道。
……
夜色深沉寒風呼嘯,牛頭嶺起伏山脈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道隱約黑色輪廓,就好似一頭低身潛伏的洪荒巨獸。
太平軍張帆部臨時大寨就立于牛頭嶺山峽平坦曠野處,一排排整齊營帳連綿近近兩里,空地上堆堆篝火熊熊燃燒,將附近一片區域映照得通透明亮。
就算遠在五里開外的大柱山出口高處,都能清晰看到那連片的餓通紅光亮。
這倒是省了水牛他們幾個的麻煩,從大柱山周圍連綿山林某處潛出,順著起伏山勢直奔那片火紅光亮而去。
「媽的,這幫長毛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里了吧?」
幾人都是慣會山林奔走的好手,盡管晚上行走多有不便,但只要小心一些不深入山林便不會出什麼意料之外的麻煩。
說話的漢子身量不高,背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裹,可身形卻是靈動矯健非常,就算在漆黑不見五指道路崎嶇難行的山林之中,他也是行動自如輕松自在。
「那是當然,老子手下要是有近萬弟兄,正眼都不會瞧你小子一眼!」
身旁同樣矯健靈動的漢子輕笑出聲,隨著呼嘯寒風遠遠蕩漾,在安靜異常的山林中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呸,就你這家伙也想執掌近萬人馬,別白日做夢了!」
初開始那漢子不屑的撇了撇嘴︰「就連個小小伍長你丫都當得艱難無比,也不照照境子看看你長得啥樣?」
「去尼瑪的老子連做白日夢都不成啊,再說長毛近萬人馬擺在那兒,就咱們鄉勇隊那點人手,人家囂張一點是應該滴!」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小心被長毛布置的暗哨听到就不好了!」
水牛沒好氣打斷兩小弟的斗嘴,指了指兩里遠處清晰可見的紅亮火光,還有火光之下映照得氣勢驚人的連排營帳。
太平軍張帆部確實夠膽大,難道他們就不知道如此行事,很容易引來敵人的偷襲麼?
還是說,他們根本就不把鄉勇隊放在眼里,或者不認為鄉勇隊還有膽量搞夜襲那一套?
真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他心頭連連冷笑,伸手輕托背上大包裹,心頭愉快腳下步伐都輕快了不少,想必等過了今晚之後張帆那家伙再也不敢如此膽大妄為了吧?
順著山林邊緣崎嶇小路,借著遠處太平軍大營那一點點通紅火光,輕松繞過一顆顆阻路大樹,越是接近目標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作為鄉勇隊小隊長中公認的第一勇將,自從傍晚時分接受了這個任務之後他一直在思考,思考如何行事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務,並且保存自身。
不是他怕死,在沒必要的情況下,堂哥吳可可是一再叮囑過他們幾個,一切以保存自身為第一要務!
他此行任務又不是強攻太平軍大營,那是真正的尋死行徑。只是依靠一些小玩意整得太平軍不能安然入睡而已,這樣的任務完成起來還是比較輕松簡單滴。
不管怎麼說,太平軍絕對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初次遭遇肯定免不了一陣疑神疑鬼好一陣慌亂,只要小心一點來上幾次今晚的任務就算圓滿成功。
「大家小心一點,仔細觀察周圍環境,一有風吹草動不管是不是長毛暗哨否給老子第一時間匯報,明白了沒?」
距離太平軍大營一里半左右的時候,水牛他們下意識的放緩了腳步,悄悄往山林深處靠了靠,幾人聚在一起小聲做了最後的確認。
交代之後幾人猛然分散,在方圓百米之內呈扇形彎腰向前緩緩移動,不時停下發出暗號確定位置,而後根據各自位置稍做調整繼續向前模索。
不得不說,處于上升勢態當中的太平軍,其素質和水平真不是開完小滴。
明明大搖大擺看不起人,可無論是安營扎寨營帳分布,還是明暗兩哨巡邏警戒,都操弄得井井有條沒有多少漏洞可鑽。
這可把水牛他們幾個給急壞了,出發時還以為會很順利,只要小心一點就能直接模到太平軍營地門口。
可誰料還有一里多地,太平軍便布置了不少的明哨暗哨,監視周圍幾十米範圍內的一舉一動,稍有風吹草動就能引起一陣呼喝警惕。
水牛他們幾個不是干斥候出身,之前又沒防備,一不小心觸及太平軍布置在最外圍的警戒暗哨,好懸差點沒有暴露。
吃了這一嚇他們更加謹慎小心,盡管花了不少心思探出幾處暗哨隱身之所,可惜他們根本就不敢妄動。
誰知道太平軍布置的明暗兩哨有沒約定暗號,短短時間他們也不確定這些暗哨什麼時候換崗。
這麼冷的天,不可能讓人一直窩在山林當中,一個不好便有可能出現非戰斗傷亡事故,就算太平軍張帆部人多勢眾也吃不消。
再人多勢眾其中大部分都是剛參軍沒多久的新丁,能作為暗哨存在的家伙,哪個不是熟悉軍中情形的老鳥,這樣的家伙可都是軍中骨干,損失一點都讓人十分心痛。
「怎麼辦,這幫長毛的暗哨布置太過嚴密!」
經過小心試探,水牛等人郁悶發現,想要不驚動太平軍布置在最外圍的明暗兩哨偷偷潛伏進去,按照之前的計劃顯然行之不通。
他們沒敢打草驚蛇,也對暴露的幾處太平軍暗哨視而不見,在各自暗號聯絡下悄悄退了回來,重新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解決麻煩。
「不能搞出太大動靜,也不能直接動手,水牛老大我去也是沒轍了!」
水牛牛眼一瞪不滿呵斥道︰「你小子說什麼胡話呢,不是叫大家一起商量麼,總會有辦法滴!」
「能有什麼辦法?」被水牛低聲訓斥這家伙顯然平時沒大沒小慣了,一點都不在乎水牛‘凶神惡煞’的態度,黑暗中也看不清啥臉色,只是從語氣中透露出點點郁悶和沮喪︰「除非咱們能尋條既隱秘又不擔心弄出一點動靜的路徑來,不然咱們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嘛!」
「你們怎麼看?」水牛沒跟這廝浪費口水,而是問起其它幾人。
「想要悄無聲息模進去,很難!」
「要不咱們干脆就在外頭鬧點動靜,這樣也能驚動不少長毛讓他們不得安心休息!」
「直接拔除這些暗哨,不管他們能不能及時發現咱們冒次險!」
「……」
幾人小聲發表著自己意見,可惜沒一個中听的,全都是粗野蠻橫的貨色。水牛一陣頭大,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反倒是剛才說話吊兒郎當那家伙,見左不是個頭右不是個頭,心頭發悶低吼道︰「照你們說的做咱們干一票沒問題,想要再來個回馬槍基本不可能,還不如冒險從山中深處直接模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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