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誘惑,其實是願者上鉤 第12章 做了補縫的玻璃膠(2)

作者 ︰ 棹理

好不容易挨到飯後,甘念拒絕了莊主安排到果園摘果子的集體活動,要求俞非陪她在山上走走。這座山其實是莊主承包的苗圃,精明的主人在山上育滿了盆景,沒有放置盆景的地方,則栽種各種花卉和桂樹,其間的分布,高低有致,像是得過專業人士的指點。甘念和俞非走在桂樹夾徑的小路上,這種氣息,這種靜謐,這種步伐的錯落,競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甘念不明白跟俞非在一起的許多瞬間,為什麼都有重復的感覺,而事實上,每一次都是初次的境遇。難道人真的有前生後世,難道甘念真的是上輩子欠了俞非,才要把今日的歡樂、痛苦、嫉妒、失落,一古腦兒還給眼前這個男人︰被他吸引,毫無保留交付,換來的卻是沒有希望沒有未來的明天。甘念想著就返身撲到俞非懷里,嗅著他溫熱的氣息,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那個俞非卻沒有感應,以為甘念只是興之所致的撒嬌,連忙摟著她的肩頭,輕輕拍著。如哄三歲頑童一般。

甘念趁他拍著的當兒,暗暗擦掉了淚水。這時的造型,比較適宜表情,俞非卻搞忘了自己的初衷。他推開甘念,沒有仔細辨看她的臉,卻意氣風發地指著山下,對甘念說,以後,我也搞個農莊,里面有山有水,還要有畜牧場、養雞廠、果園、別墅,一應俱全,像個自給自足的小國家,既是療養勝地,又是農副產品的生產基地,而且,我們還可以定期到此度假。怎麼樣,這個設想如何?甘念不想兩個人****之時,他想的還是怎樣賺錢,心里一寒,就說,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俞非說,只要你願意,你當然可以等到那一天。甘念一听,反而更生氣了。她想,這個狡猾的人,話說到此,也不說明我甘念等下去,是光明正大來還是像今天一樣偷偷模模來。但是甘念所受的教育和她驕傲的個性,是永遠不允許她向一個男人討要承諾的,她是要男人主動奉上了,還要假意棄之若敝屣,經再三推阻和強加,才肯接受甜言蜜語,山盟海誓的。只可惜這個俞非除了一個「喜歡」,什麼也不肯給她,向她索取的,除了今天,卻還要明天。

我是用了全部,做了別人補縫的玻璃膠啊。甘念這樣想著,以為看透了兩人關系的本質,雖然她回去後,也許又會念著俞非的好,比如,他每一次,如何把她揉碎,讓她知道她是女人,她是真正的女人。然而現在,她還是第N次心傷了,她說,其實這里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們下山吧。俞非就很驚訝,咦,我覺得才剛剛開始呢,你就厭了。是的,我是有點厭了,沒意思。甘念的話中另有所指,說來便分外感性。俞非听不懂甘念的話,卻開著玩笑說,不行,我還沒跟你呆夠呢,今天你要依我。俞非說著把手伸過來,使勁摟住了甘念的雙肩,然後,盯了甘念的眼楮看。

甘念噘著嘴,斜著眼楮瞪他,卻見俞非的一雙眼楮,盛滿了從未有過的溫柔,甘念看到,心漸漸泡軟,終于嚶嚀一聲,重又倒在了他的懷里。

俞非便瘋狂地吻著她的脖子,發出很大的聲音。

好久好久,甘念覺得俞非把她頂得痛痛的,可是他們的理智卻知道這里是不行的,隨時會有游人出現的可能。甘念就推俞非,推了好幾次,俞非才松開了自己。甘念說,請把你的塑料電筒收好。俞非馬上笑起來。這個典故是俞非講給甘念听的,說他們上大學時有一個男生很沖動,請女生跳舞時總是**,有個女生觸到了,又不懂,就說,同學,跳舞為什麼把塑料電筒也帶來?男生說,好,明天我不帶了,我模黑來。甘念引用這個,是甘念被俞非一吻,心又開朗起來,但是她在暗里,卻罵著自己的賤,莫非情渦中的女人,真的是二兩鹽巴就可以腌咸,如果那是真的,也是自己的命,躲無可躲了。

下山的時候,俞非的手機響了。山路上很安靜。甘念听見手機里有一個女聲問,在哪里呀?俞非說,在外面。女人又問,晚上回家吃飯嗎?俞非說,回,不過要晚一點。那邊說,那我煨點藕湯,典典也想喝湯了。俞非說好。電話掛斷了,甘念問,是她嗎?俞非說是。甘念說,她叫什麼名字?俞非想想說,沒有必要知道。甘念說,為什麼?俞非沉吟一會,嚴肅道,一個是理想,一個是現實,不搭邊的。甘念說,怎麼不搭邊,很搭邊。說出這句話,才發覺等于一句廢話,蒼白無力,幾乎毫無意義,轉念想到俞非接電話時的謹小慎微,便對這個男人有點瞧不起,不過俞非如果像藍飛天的老板,當著李枝枝甘念們對自己的老婆說,這里沒有你發言的份,甘念也許對俞非會更瞧不起。橫豎是怎樣做都會讓女人瞧不起了,尤其是,這樣的男人她甘念也趨之若鶩,甘念便對自己也有些瞧不起。

就在這瞧不起的心情中,兩個人一路無話,下了山。

俞非跟江上波是很不一樣的,俞非從不主動哄甘念,俞非明白哄女人是會讓男人失去主動權的。俞非畢竟已經三十六七歲了,到了對世事有些感悟的年齡。而且,妻子剛才在電話里提到典典和藕湯,有誰知道那長著花瓣一樣嘴唇的典典和嘴唇邊咂吧咂吧的紫色的野藕湯,濃縮了俞非生活追求的核心。是的,嬌的、嗔的、精的、憨的、狐媚一般的甘念,或者甘念的N次方,有一天都會像江水一樣逝者如斯夫,只有那花瓣一樣的嘴唇,那甜甜咸咸的野藕湯,會滋潤俞非的一生。俞非這樣想著,便慶幸剛才在山上沒有一時沖動。說出過分親熱的話來。俞非這時和甘念已經上了自己的奧迪車,方向盤一打動,俞非就想到香港電視劇里的一句話,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說話。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俞非想到這里就笑了,甘念在旁邊問,笑什麼?俞非說,我在想,總有一天要在野外要你。甘念道,可以,可以安排一次。俞非說,不是一次,是無數次。

說完,奧迪車飛一樣上了入城的快車道。

回到自己的蝸居,已是傍晚。甘念洗臉的時候,才發覺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紫色的痕跡,是俞非用力過猛,把甘念的脖子吻出了紫紺。看著脖子上一道道鞭痕一樣的東西,甘念不禁落下淚來,不明白男人和女人在天地間,究竟是一種什麼關系,近到負數距離,遠到天涯海角,相互需要,卻相互傷害。而女人,療傷的地方,依然是拿著長矛刺刀的對手懷里。啊,在長矛和刺刀的間隙修養,差之毫厘,總會傷到萬里。女人啊女人,始終是一介弱者。正自憐自艾著,有人卻轉動匙孔,想要進來。

甘念知道是江上波,連忙跑進里屋,拿出一條姜黃色的長絲巾,纏在脖子上,是兩端一長一短垂在胸前的時髦圍法。

江上波看到甘念的打扮,也不懷疑,雖然是漸漸熱起來的天氣。過去他們二位在學校讀書的時候,都有四十度穿長靴和厚牛仔褲的經歷,誰叫他們是學美術的呢,學美術的人就是要跟天氣,跟一切的一切叫板。現在踏上社會,人尋常了些,大熱天圍個圍巾也算天經地義,也算對得起「美術」兩個字。當下江上波也不說什麼,只說買了你愛吃的,就到廚房里去忙乎了,像個上崗很久的丈夫一般輕車熟路。甘念卻坐在床上,想著怎麼編個謊話把江上波推走,不讓他留宿。編來編去,始終編不圓,甘念就恨了自己,罵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始終不敢告訴江上波自己的感受,說自己不想跟他親熱了,說自己只想著俞非的身體,說自己愛吃江上波做的飯,說自己幾天不見俞非就會茶飯不香,說江上波不打電話甘念也會擔心……哎呀,都是什麼的什麼呀,甘念理不清這團麻,想著只好求助李枝枝。

自從跟了俞非,李枝枝就成了甘念的神父,甘念像從來沒有那樣傻過,凡事都要向李枝枝匯報,凡事都要李枝枝拿主意,怪不得人家說,女人的友誼就是靠了交換**。

當天甘念什麼也不言明,只說自己不舒服,想一個人呆著。那個江上波也不強求,好像經過這一陣的鬧,心胸反而開了。只說本來想跟你商量件事情的,那就改天再說吧。于是靜靜的,細細的洗了碗,還用干淨的洗碗布把一疊碗盤擦干,才一個人離開了。臨走,還是不忘吻了一下甘念的額頭,于是甘念就在他合上的門背後,一個人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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