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神醫傳 第六節:半道再遇 一

作者 ︰ Caspring

太陽還未出來,仿佛是不願看見離別的哀愁。春風輕輕地吹著,它能吹走冬的肅殺,給人帶來春的氣息,卻吹不走眾人的心中的悲傷,離別的愁緒。

「阿均,是時候了,咱們該走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譙縣,驛站。

驛站的馬夫是一個瘦高的老伯,還未垂暮,便已白發。此時,他坐在馬棚里喝著溫水,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有趣地偷看那十多個還不願意離去的人。

那十來個人中有老人,也有小孩。

老人是這譙縣最出名的醫師,人稱神醫的華佗。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把年紀了,只知道他是一個老壽星,醫術很高超,人也很好,不像其他醫師那樣死要錢。

在他背上的大概就是他那個傳說中唯一女弟子之子——華雲,听說是去年彭城大戰留下的唯一幸存者,不過也有人說那是他的私生子。

和華神醫肩並肩的是他的妻子,人緣很好的白氏。

在白氏的懷里抱著的是一個大白胖小子,應該就是華神醫老來得子的華沸。

在華神醫身邊的是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孩攙著一個三歲大的小家伙——他們是誰?馬夫看了那小孩,他原有一雙純真的大眼楮,很是討人喜歡,此時卻淚眼汪汪;而另一個小家伙正一臉迷糊地看著華神醫對面那個背著弓的大漢,那個大漢有些不舍地望著對面的小家伙。

離華神醫不遠處的是他三個好徒弟︰廣陵郡人——吳普、彭城國的流浪兒——樊阿,還有孤兒——李當之。

此時,吳醫師的眼楮很紅腫,華神醫的另兩個徒弟似在安慰他。

這十多個人中還有三個長相很相似,估計是兄弟。大的像個書生,稍小一點兒的長相是最出色的,最小的稚女敕——此刻他的眼圈兒紅了,正與那個小孩道別。

「林弟弟,別把均給忘了,咱們可是好朋友!」

「小童才不會忘記呢!均哥哥,到了豫章,可別忘了寫信給小童!」

「嗯,你也是!咱們約定好了喲!」

「嗯,就這樣約定好!小童一定不會忘!你也是!」

兩個小家伙紅著眼,抽抽噎噎地告別,滿懷不舍。

「夫人,出門在外,家里頭就有勞你了。」華佗伸出手抱了抱兒子小華沸,輕搖了搖暖暖的小手。小華沸許是睡著了的原故,安安靜靜的。

白雲卿點點頭,慈愛地看了一眼安靜的小華雲,小聲應道︰「老爺,放心罷!你自己也要注意點,記得早去早回!記得要照顧好雲兒呀!……」

夫妻倆在一旁習慣性地交頭結耳,濃情柔蜜。

「兒子,為父馬上要離開了,最多三個月就回來!你要好好地听華夫人還有華神醫他們的話,知道了不?要是你不听話,等為父回來了,讓為父听到了,為父可是要揍你的!……」黃忠抱著自己的兒子,對其教導。

可憐的小黃敘被自家父親的放大數倍的一張臉給嚇倒了,眼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就差沒落下來了。

這是一對關于「慈父孝子」的對話。

「……」

「……」

吳普的眼楮很紅,他低著頭,也不說話。李當之和樊阿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怎麼來安慰自己的師兄。

這邊是最安靜的。馬夫好奇地在心里想,為甚麼那個吳醫師會如此傷心呢?听人說他是廣陵郡人……啊,難道與不久前發生的「廣陵搶劫案」有關?……他是廣陵郡人,對了,他的家在廣陵……

「阿均,是時候了,咱們該走了。」諸葛謹的聲音響起。眾人尋聲望去,只見諸葛謹輕輕走到華佗面前,彎腰拜別道,「華神醫,在謹受難之日,是您搭救了謹。這些日子承蒙您的照顧,謹真是感激不盡!他日若有機會,必當結草環報!如今天色已晚,謹不得已,該告辭了……」

「公子不必多禮。」華佗回拜,笑道,「呵呵,救公子純屬巧合,公子不必掛在心上,這本是老朽的職責,唯此而已。路途遙遠,公子一路保重!」

「華神醫也是,保重!」謹葛謹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華佗,諸葛均也一臉不舍地看了一眼小童,握著他的手,不忍離開。但是在謹葛謹回到諸葛亮的身邊時,他也不得不離開小童。

臨走時,他再一次附到小童的耳邊,說道︰「別忘了均哦。」

「均哥哥也是。」小童快速地回道,「一到那里,均哥哥要馬上給小童回信!不許忘了!」

「嗯,均知道了,再見!」

「再見,保重啊。」

在眾人目光的送別下,諸葛三兄弟終于離開了譙縣——去往揚州的豫章,投靠他們的叔叔去了。

「華神醫,華夫人,敘兒就暫且交于你們照顧了。等把荊州的事安排好了後,忠某會再回來,最長不超過三個月……」

「放心交給老婦罷。」白雲卿道,「不管你三個月後回來還是甚麼時候回來,老婦都會當敘兒當成兒子來撫養,到時必定還你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華夫人……」黃忠一臉感激地看著她,「如此,多謝……!」黃忠看了看同樣還未回過神來的其他人,最後對發愣的小童道︰「林小公子,你不回荊州麼?」

「哼,小童才不回去!小童要跟著師傅去廣陵看看!師傅別想把小童甩開!」小童看了一眼華佗,只見華佗面露苦笑,無語。

「哦……」黃忠撓撓頭,看了一眼悶悶不樂的吳普,笑了笑,他抱拳,朗聲道,「華神醫,時候不早了,忠某該出發了……」

「黃壯士,多加保重!」華佗回道。

臨走時,黃忠又對小黃敘囑咐道︰「敘兒,要好好听話,知道麼?如果敢調皮搗蛋,給華夫人、華神醫添麻煩的話,為父可是不饒你的……」

于是黃忠也走了,他獨自一人步行走回荊州去。

良久,一切都安靜下來時,華佗道︰「咱們也走罷。」

「好啊好啊。」小童立即積極響應︰「師傅師傅,徒兒也要去!師傅別想丟下小童!對了,還要再坐馬車去,可不要再走過去了!」

「你呀……」華佗哭笑不得。他走到從頭到尾都沒吭一聲的吳普面前,嘆了嘆氣道,「小普,打起精神來,咱們該走啦……」

「是,師傅。」吳普的嗓音有些沙啞。

「吳師兄,別傷心了,樂觀點,也許伯父並沒有怎麼樣呢……也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壞呢?……笑一個嘛,笑一個。」小童亂七八糟地說著,說到最後干脆拉著吳普的衣袖撒嬌。

知道小童的話是來安慰他,是逗他開心的,但是吳普听完眼楮更紅了。他沒有哭出來,只是輕輕走到華佗的面前,呼了一口氣,平靜道︰「師傅,咱們走罷。」

「好,咱們就走,這就走罷。」

馬蹄再次揚起,在眾人的揮手告別下,華佗、小童、吳普、小華雲坐上馬車前往廣陵城——吳普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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