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人 第五章︰五年後的郵件(1)

作者 ︰ 川上清風

王婧是誘發我整理過去的重要人物,其關系和我既陌生又熟悉,說陌生是因為我除了知道她的身體結構之外,並未對她有過一星半點的認識。說我熟悉她,是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曾迷失在自己寶貴的青春。我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行走在青春的路途之上,不過終究還是在謹小慎微當中迷失了。

郵件很長,里面記錄了我所不知道的關于王婧還有雨夢的很多事情,很多不好的事情,那時的我正旅行在外,不願歸來。不過說也奇怪,當我知道雨夢受到的傷害遠比我想象的看到的多得多的時候,我並不曾讓自己的迷失往更深處發展。相反,我覺得內心淡漠地不可思議。是的,我想說,對于某些人而言,歷史真相就像一劑寬慰的藥。

「起床上課,常楓。」寢室好友江小黎對我特好,每天都會在我的床邊不停的叫我。我既為之喜,也為之憂。大學里每天都在糾結一些愚蠢的但又必須面對的問題,諸如「今早的課要不要上?」「食堂的飯還吃不吃?」等等,一言難盡的問題。我也深受其擾。

「好的。」我答。

「老師很久沒點名了。」

「嗯。」我懶洋洋的爬起。

現在的大學生活不太自由,但一種約束對我而言就像一種看不見的保護,雖然充滿著利益的驅使,可我還是覺得略微有些安定著落。讀周城一中時,我住在離學校很遠的地方,那是因為我喜歡無拘束的過著自己喜歡過的生活,最起碼十二點可以在外喝酒不必回家,當我想要騎著車在馬路上吊女孩時,沒有舍管的怒罵等。也許很多人都有過這樣一段經歷,在青春的年歲里沒有多少值得大動思考的問題解乏,卻不停與自己用之不盡的精力作斗爭,與夜半無人獨自忍受失眠的不快作斗爭,這是青春期最難以忍受的了。高中畢業那年,雨夢和莉莉死去以後,我的生活好像頓時失去重心,仿佛懸浮在半空中,腳踏不到地,不踏實的感覺。上大學後我覺得我該住校了,確實,人需要約束。

我和好友來到教室,教室是可以容納兩百人的階梯教室,我們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痴痴地看著老師在講台上自我陶醉。大學教授講課總是一套一套的,忽忽悠悠的感覺。

「今天我上廁所有感。」台上的老師一擺眼鏡,微笑著說。

對于老師的突然一套忽悠,台下大多數同學抬起頭,目光聚集到教室久違的地方,同學們都想不通這和上課有什麼關系,冷笑話嗎?

「我發現男廁里有一條宣傳標語,叫什麼‘來也匆匆,去也沖沖’,我覺得很有文化,但當我看到男廁尿盆外的黃漬時,我覺得標語該改改。」

「改成什麼?」一個同學問。

「尿不到盆里,說明你不行。」

他嘲諷般說完後,教室里的同學低笑著。老師得意的微笑著。

我也笑了,不可思議。也許昨晚看過王婧的郵件後確實給了我一個台階,從此走下了過去。我一直害怕著自己在那幽暗漆黑的歲月里無法自拔,也曾想過自己到老是否還會一直糾纏于這一段無休止的大雨滂沱中,我能想得到自己白發蒼蒼的面孔,端坐在搖椅上喃喃道︰「青絲轉白發,負了春雨,驚了繁華。」不過現在,刑滿釋放了。

老師轉入正題,我也轉入正題。

郵件︰

你好!

不知道這樣的問候語會不會顯得太正式或官方,畢竟我們有過。

「我們的事」不是戀人的專利,所以我還是選擇了「你好」這樣的開場白。也許你會覺得奇怪,何以五年前留下一張紙條,五年後才與你聯系。

不必驚訝,五年來你沒有再見過我,而我的生活卻時常出現你的影子,某段時間里你的影子一直困擾著我,我那時理解為了愛,不過因為不願表露所以藏在心里,而現在寫下這封郵件不是想要追求你,只是想告訴你,原來我不曾愛過你,那只是我的錯覺。

這必須從你救我那一夜和一個叫雨夢的女生說起。也許你還記得那天在街上廝打著我的那個中年人,他其實沒有廝打我,相反的,是我打他,他不是別人,而是我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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