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清是雨夢時,我大叫,叫她過我這邊來,她看了我一眼,跑了過來。屋檐下我看見雨夢全身已經濕透,頭發因水成餅,緊貼著額頭,不時滾下水珠,臉白的落魄,雙頰微有紅暈,紅白相間著。薄薄的嘴唇顫動著,偶爾可看見潔白的牙。衣服早已濕盡,看她發著抖卻不住用手拭去書上的水珠,儼然不顧自己。我看到這本書時,封面上印有五個大字《挪威的森林》。灰色的封面和天空一樣色彩。
「你喜歡村上春樹嗎?」我問。
「也有不喜歡的時候,」她說,見我一臉漠然,解釋道「比如你現在抓住我的胳膊。讓我不好意思的想到村上春樹書中的性描寫。」
原來自她走進屋檐下,我一直抓著她的胳膊。我急忙放下,心里坦然多了。我原以為她是個內向敏感的女孩,像一只鴿子,現在的她顛覆了她在我心中的先入為主的形象。她是內向的,但絕不敏感。不過這樣卻讓我們兩個尷尬起來,久久的陷入沉默之中,雨在屋檐外肆虐,屋檐瓦片掛著一根根雨點連成的簾子,雨也久久的久久的下著,「嘩嘩嘩……噠噠噠……」的唱著自然界固有的歌。
我在心里想過千百個問題,有關村上春樹小說的疑問,不過,是想找個話題,利用這一契機,打破寂靜的封鎖。可惜一直沒敢講。我厭惡著自己的沒用,那時我才發現這才是真真的我,自卑的,怯懦的我。
屋檐長有兩米以上,寬不足一米,像亭子一樣伸出街道。我站在屋檐的左邊,雨夢站在屋檐的右邊,相互不說話,眼神的交匯也無,一旁,摩托車被雨滴打的「嗒嗒嗒……」,仿佛是種抗議,又像是一種嘲笑。
「你……」她剛想對我說話,卻被打斷了。
「五十年代的愛情就是磨磨蹭蹭,一個女人耗盡三十年的光陰也無法從男人的嘴里得到三個字。」一對情侶走進屋檐避雨,站在我和雨夢之間,女孩這樣對男孩講。
「我可不是五十年代的純情少男,你也不用花三十年的功夫用于撬開我這張嘴,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男孩在女孩耳邊低聲說道,雙手將女孩摟在懷中,低頭不住親吻女孩的臉頰。
我看著這對貌似比我們還小的少男少女不禁暗笑,好像他們有心諷刺我和雨夢的拘束一般。我無言可對,無以言表。心想他們說的很是有道理,五十年代的愛情就是扭捏干笑著悄無聲息進行的,六十年代的愛情就像火車的車廂,一前一後,你停我也停,你走我也走。七十年代的愛情就好比一雙筷子,得以並排,同進同退。八十年代的愛情伴隨著改革開放一起飛翔。我們都是九零後,我不知道我們的愛情該怎樣來定義,于是乎,我只能立于屋檐下傻傻的站著。
「不要這樣,這有人呢」男孩摟著女孩開始肆無忌憚的索取,女孩在感到羞怯的同時也感到來自男友的酥骨蝕心的快意。他們就這樣毫無顧忌的在我和雨夢之間,別人家的屋檐下吻起來。
我看了雨夢一眼,她正仔細地看著男孩女孩的熱吻,一雙眼楮透露出極度恐慌與不寧,兩頰徹底紅潤,小嘴微微的有些開闔,呼吸急促。我看著她的樣子抿嘴笑著。而那兩人卻始終不停地溫存,不時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這讓雨夢更不能轉移視線,而我一直注視著雨夢的表情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