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沈破天臉上頓時無光。
秦任自己覺得自己已經很講道理了。她知道沈破天當初一定是囑咐那群人好好對待自己身體的原主人,只是後來大家不知為何逐漸淡忘了她。
但沈破天不會不知道身體原主受過什麼樣的虐待,不會不清楚根本就沒人管她。就憑著這份知而不管,秦任就打心眼兒里不待見沈破天。
她就不相信,就沖著沈家這份遺忘,沈家當初能是真的只是處于善心才讓她住在沈家。
社會上這點亂七八糟的事情,秦任上輩子**歲就明白了。
「不急,小任,這些日子听說你出了幾趟門,可是因為有客的緣故?」沈破天試探道。
秦任心里一樂,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雖然不知道這群人在怕什麼,但她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她還真的有個後台,而且還是讓沈家所有人聞風喪膽的後台。
瞌睡正好有人送了個枕頭來,秦任不利用一下都對不起她自己!
「沈……老爺子,我以為‘他’來了的事你們已經知道了,莫非你們不知道嗎?」
三大長老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震驚!
那人真的回來了!
「所以,」二長老語氣很是和藹,「他不僅回來了,還給了你那地上的寶貝?」
幾大長老最差也在煉氣九層巔峰,二長老更是築基中期,縱使那陣是雲箏所煉,奈何秦任本人的修為也只有煉氣一層罷了,很輕易就被這幾位叱 堯國的人物給發現。
在他們看來,那寶貝的確有些妙處,引得方振英覬覦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比起他們的本事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如果秦任點頭稱是,那他們就可以斷定秦任在撒謊,那人根本就沒有來過。如此一來,怎樣處置秦任的不尊不敬,都不會有人知曉。
可惜他們注定了要失望,他們的等待換來的只是秦任雲淡風輕的一句話︰
「這小小陣法只是我自己煉制而成的,並不是他送于我,他只是教了我如何煉陣而已。」
陣法!
沈破天的眼楮瞪得溜圓!
他沈破天活了六十多年,就只在古老的密境之中見過陣法,那陣法極其強大,許多的修士,包括當年的他也差點命喪于此。
眼前的丫頭居然會陣法!
被沈家拋棄了好幾年的丫頭,那個又黑又丑像個野人的丫頭!
可是他偏偏還信了。
誰讓這丫頭背景深厚呢?有那個境界的高人守著,將失傳了許久的陣法之道教授與她又有什麼奇怪呢?
秦任這個丫頭最開始不也只是個野人嗎?現在看看她的樣子,若不是眉眼輪廓不變,他都會認不出面前之人了。
若是能夠將這陣法學來,將來他沈家定會成為整個堯國的第一家族,甚至整個窮奇大陸上稱霸也不無可能。
這是多大的一個佑惑!
與沈破天的想法不同,三長老對陣法之道知之略少,看著家主那沒出息的樣子頗有不屑,輕咳了一聲。
「沈家可是有二階藥師坐鎮其中,她屋中放的這也算什麼陣法嗎?雕蟲小技爾。」
這話剛剛說完,三長老就被大長老瞪了一眼,大長老朝著二長老的方向拱了拱下巴,意思是讓他不要打斷。
感受到自己族兄的責怪,三長老老臉一紅,心中有些怒氣,卻礙于大長老的面子沒有發作。
二長老看著秦任,面色更家和藹,「小任,」
「叫我秦任,要麼就秦任姑娘,要麼就秦姑娘或者任姑娘,老爺子,這小任听著有點別扭。」
三長老對著大長老冷哼了一聲。看吧,這丫頭就不該對她那麼客氣。
「好,秦姑娘,老朽也知道沈家愧對于你,想必家主定會好好彌補于你的,如今你也算是踏入了修士的行列之中,難免會缺少一些必要的資源,你我之間也沒必要太過生分,畢竟你是在我沈家長大,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秦任沒有回話,嘴角挑起一絲弧度看向沈破天。
沈破天點了點頭,算是給了秦任一個答復︰「秦姑娘以後與我族弟子有同樣的待遇,只要秦姑娘你不捅下事關全族的簍子,那我沈家定會護你周全。當然,若是秦姑娘願意將這陣法之道與沈家共享,我等定當對秦姑娘感恩戴德,自然也會更加照顧秦姑娘。」
家族弟子?
秦任輕笑一聲,將放在榻上的那本《陣藏子集》拿到了沈破天的面前。
看著沈破天詫異又有些防備的目光,秦任笑得一雙眉眼彎彎︰「老爺子,說話可要算數,今日我就將這陣法之道與沈家共享了,那你的承諾呢。」
沈破天一愣,隨即大喜!剛想翻開書看上一看,這書卻被秦任一巴掌給死死地按在了桌上。
秦任笑眯眯的看著沈破天不說話。
這個自以為是的小家伙。
沈破天一把年紀了,也跟著秦任笑了起來,這笑中帶著老者看向孩子時那股難掩的優越感。
「你秦任雖然姓秦,可從此以後就是我沈家嫡系族人,享受沈家嫡系弟子的待遇。」
這下秦任才滿意地松開了手,三長老冷笑一聲,終究是個孩子,真是好糊弄,三言兩語就乖乖把一門絕學交了出來,這樣的傻子還真是少見。
就在三位長老喜氣洋洋的同時,沈破天的表情卻是由開心轉為震驚,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將那本陣法之書交還給了秦任。
「秦任姑娘,從今以後你便是沈家的異姓嫡系族人,與族中一品藥師的待遇相同,只要你每個月能為族中提供幾套相應的陣法,所有煉陣的材料都無條件由沈家提供,若是秦姑娘在陣法之上有了進步,那麼待遇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還有,下午你就搬去客房住吧,我叫人修繕一下荒園再將你請回來,丫鬟我就不為你挑了,你自己領了月例銀子後自行去選。」
秦任點了點頭,這個條件終于讓她滿意,剛才將那書丟出去,就是為了要沈破天明白這個道理,顯然沈破天的確是懂了。
既然如此,棒槌用夠了,就要給糖吃。秦任眼神變得乖巧起來看著沈破天的眼中滿是一個晚輩看長輩時的尊敬與崇拜。
「我從小就在沈家長大,心里其實是當沈老爺子你是我的親爺爺一般的,自會當沈家是自己的家。」
嗯……暫時不會考慮跳槽到王家或者慕容家。
沈破天臉色稍緩,終于不見了剛才的那抹沉重,開口還想說些什麼,想來想去,卻只是吐出了兩個字︰
「告辭。」
說罷,也不為一臉驚訝的眾位長老解釋半句,強忍著心中的失落出了秦任的大門。
幾位長老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只有大長老深深地看了秦任一眼,隨後便跟著其他幾人出門去詢問家主了。
「家主,為何要把那書交還給那個丫頭?留于我沈家不是更好?」三長老性子最為急躁,真是半點也等不得。
沈破天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難得的是二長老此時也頗為贊同三長老的說法,「家主這麼做究竟是為何?若是將書留在沈家,將來那位前輩問起來,我們也可以說‘懷璧其罪’保證秦姑娘不受傷害才會如此。」
只有大長老默默的跟在後面沒有說話。
沈破天被說得心中也逐漸有了火氣,踏出去的腳步猛然收回,轉身朝著幾位長老看去,身後的幾位長老皆是措手不及,差點撞到了沈破天的懷中。
「你們以為我不想?」已經是年近花甲的沈破天表情中居然帶著些許惱怒與委屈︰「這陣法只有五行之體才可以學習,還要五行屬性極為活躍與平均,這樣的體質除了那個秦任之外,全沈家哪還有第二人!」
別說是沈家,恐怕整個堯國,都沒有這個資質。
五行之體就是凡人之軀,凡人之軀如何修仙?她秦任居然可以!這資質也算是差得很另類了。
想著秦任故意等著自己一步一步抬高條件,最終卻輕而易舉的將那書遞給自己,待到自己知道了她是唯一一個能學陣法的苗子之後又逼得自己再次將給的條件提高到了自己的忍耐極限的樣子,沈破天不得不承認,他真的老了。
秦任這個姑娘,懂得看人眼色,借勢之道用得爐火純青,從他們幾人答應親自去她的住所看她之時,她就成功了第一步,隨後像個異常有耐心的獵人一般一步一步設下陷阱,逼得他們只能妥協,最終卻還是將了他們一軍。
幾位長老此時也反映了過來,再回味秦任剛才的一舉一動,無不覺得此子若不是那資質所累,將來定然極為可怕。
恐怕那位前輩也是因為她的資質才將她放在沈家的吧?
她很聰明,從最開始的對話之中,她就無時無刻的不在眾人的心中刻畫出一個聰明狡猾的模樣,仿佛讓眾人看到了她心智的極限而降低了防備,又輕易地將寶物拱手相讓,給了眾人一個貪婪的念想,隨後逐漸的讓他們因為貪圖那寶貝而認為秦任只是自作聰明而已,防備再次降低之後許出許多空口承諾。
以一點點的資源換取一本整個大陸都不見得找到的秘笈,何其劃算?結果這本秘笈居然對自己沒用,承諾卻已經給了出去。
其實若是秦任自己去開條件的話,結果只會低于他們的底線。
這番試探讓她的條件恰到好處的踩在了底線之上。
相對于大長老的早有預料與二長老的雲淡風輕,三長老的臉色是最差的。
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活了大把的年紀竟被一個姑娘耍得團團轉,朝著秦任的方向看了一眼,三長老的聲音顯得有些陰沉︰
「我們可以逼著那個丫頭一輩子給我們煉陣,想辦法將她軟禁起來。」
「哼!你休要被你那火爆的性子沖昏了頭腦,也不想想送她來沈家的那位高人,秦任這個丫頭,我們賠了整個沈家也惹不起!」沈破天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只能與她交好麼……」
大長老看著沈破天的身影,喃喃自語,目中閃爍著別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