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大陸傳奇 第十四章 垂天之淚

作者 ︰ 靈犀一周

蠻王還在走過來的路上,十余名蠻人士兵已沖到眼前,雪川眉頭一皺,一揮手,面前的積雪忽然涌起,將沖上來的蠻人士兵裹在積雪之中。蠻人士兵們大吼著揮舞兵刃,然而那些冰雪仿佛有靈性般纏著蠻人繞來繞去,最終把他們拉進了更深的積雪中。

後面的蠻人眼見前面戰友被對方隨手滅殺,卻全無懼色,悍不畏死前僕後繼。雪川眉頭皺得更深,右手捏動法訣,將幾波上前的蠻人如法炮制。

忽然一道黑影躍起,帶起一道勁風凌厲劈下,速度之快,直如奔雷。雪川眼里剛浮現黑影,那道勁風已然劈到自己頭上。雪川驚駭之下,白衣閃動,著地一滾,躲了開去。積雪被勁風激得四面飛射,那人兵刃並沒有劈下,順勢一蕩,又追向雪川。

匆忙之際,雪川只瞥見是把斧頭,他心下駭然︰這就是蠻王的實力嗎?同時他手上不停,靈力運轉,一塊巨大透明的堅冰凝成一面盾牌擋在身前。轟然一聲巨響,冰屑四濺,巨大的冰盾在斧頭的轟擊下碎裂四散開來,但也終于止住了斧頭的追砍之勢。

雪川終于得空向對方看去,登時一呆。對面不是傳說中高大威猛的蠻王,卻是一名裹著黑色皮衣的少女,看模樣,並,沒比自己大幾歲。

那少女「咦」了一聲,道︰「居然是個小孩。」

雪川頓時怒道︰「你不也是個小孩,還敢說我。」

少女冷下臉道︰「你害死我蠻族這麼多勇士,我可沒功夫說你。納命來!」話音未落,一斧頭劃了個半圓,向雪川圈去。

雪川向後一個滑步推開丈許,道︰「等等,你是誰?我堂堂冰川之子可不跟無名之輩交手,我的對手是北蠻王。」

少女冷冷道︰「還真是個小屁孩。」一聲怒喝,長斧劃起無數光影,直接將雪川裹住。

雪川大驚,雙手齊指,雪地里飛出兩把冰雪凝聚成的長劍刺去。少女置若罔顧,斧影繞身旋轉,直接將冰雪長劍砍斷。雪川一捏指訣,又施展雪陷之術,要讓少女腳下陷入積雪。然而少女縱身躍起,如同鷹隼,連人帶斧直撲雪川。勁風撲面,長斧已至面門,雪川來不及再凝冰盾,驚駭之下,雙手聚起靈氣往面門一擋。只听得「喀嚓」聲響,雪川小小的身形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數丈遠,他凝聚的靈氣給對方用斧背一下子錘散,連雙臂骨頭都給敲斷了,無比劇痛。

雪川身為雪王之子,又是聖女徒弟,身份尊貴,加之天賦無以倫比,自小備受尊崇,練成術法以來,從未吃過什麼虧,養就一身傲氣。今天被個不知名少女輕易擊敗,而且對方歲數也沒比他大多少,雪川身心俱痛,平時的冷酷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涕淚橫流,邊哭邊道︰「你欺負人!嗚嗚!」

少女本因蠻族前鋒千人隊的覆滅而怒氣滿盈,要將敵人殺之後快,結果發現對手是個小孩,本來就有了一絲猶豫,現下看到這小孩子受傷後委屈大哭,更是哭笑不得,下不去手。她板著臉道︰「輸了就輸了,少廢話。趕緊給我滾,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從我眼前消失,否則就把腦袋留下!」

雪川登時被這少女嚇得臉色慘白,也不敢再哭了,雖然手臂骨頭斷了,但一身靈力還在,趕緊起身運起輕身術逃之夭夭。

少女嘆了口氣,轉身走下峽谷,迎向倒提巨斧走來的北蠻王伊萬,行禮道︰「父王!」

伊萬注視著少女,淡淡道︰「那人呢?」

少女抬起頭,迎向伊萬的目光,輕聲道︰「那是個孩子!」

伊萬臉色變得有些冷峻,他注視著少女良久,神色終于復歸平靜,他轉過身去,淡淡道︰「伊蒂絲,你同樣不要忘記,他是我們的敵人。」說完向中軍走去,只留下少女伊蒂絲站在原地,帶著滿眼的惘然。

冰原上駐扎的雪人族收到了蠻族將至的消息,登時一陣大亂。雪王听到雪川硬要留下阻敵的消息,更是氣得臉色鐵青。他在大帳內來回踱步,轉了無數個圈,總算等回了斷臂的雪川,登時松了口氣。听著雪川聲淚俱下的哭訴,雪王心里想到︰這次讓小家伙折點銳氣,反倒是件好事。

不久後,雪玉帶著各處地形的情報,趕了回來,她看到雪川受傷了,為之心疼不已,然而軍情緊急,她還是立馬到雪王大帳稟報。

雪王大帳內,氣氛仿若要凝結了。看著雪玉草草繪制的地形圖。在場的人都把眉頭擰成了疙瘩。

雪玉指著南邊一條橫線道︰「雪崩平原的南邊是一道巨大而且深不見底的鴻溝,當地人稱為天溝。因為這道天溝,我們無法向南前往中陸。雪崩平原的東面,有一條寬闊的大江,叫元江,江水冰冷,我們無法橫渡。加上這平原周圍大多是山嶺,所以我們惟一能走的,只有向西而去的冰封古道。通過冰封古道越過了一個叫做上古冰河的大湖,我們會到一塊叫刺骨之地的地方,到了那里就可以沿路南下前往中陸了。」

一個絡腮胡的大漢撓了撓腦袋,疑惑問道︰「我們為什麼非要去中陸呢?」

枯瘦的大祭司沉聲道︰「蠻族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雪族無力以抗,在這冰天雪地里躲藏終究會被蠻族趕上,只有冒險去中陸向人類求助。」

那大漢又問道︰「那如果人類不肯幫我們呢?不放我們進中陸,我們不反而給蠻族堵住,甕中捉鱉麼?」

這時,面蒙白紗的聖女開口道︰「你以為蠻族真只為了追殺我們才萬里迢迢跑到這來麼?哼,他們還不是找借口來侵佔中陸。人族中自有智者會看明白的。我們雪族的存活,將成為對抗蠻族的一把尖刀,對人類只有好處,他們不可能不幫。」

听到這,帳內其他將領這才恍然大悟。大祭司卻把眉頭鎖得更深道︰「可我擔心的是,按小川的情報,蠻人離我們已經很近了。他們加快行軍的話,我們根本跑不了多遠。」

沉默許久的雪王終于開口道︰「所以,我要帶一部分戰士,在這兒拖住蠻人,並把他們引向南邊的天溝。蠻人初來乍到,還不知道這的地形,我們把他們向南邊引,他們肯定上當。你們往西去刺骨之地,然後南下找人族庇佑的希望便大上許多。」

眾人聞言震驚,帳內立時響起了一片反對之聲,其中以雪玉的聲音最為尖利︰「父王,你怎麼能拋下我們呢!你不能去!」眾將也紛紛請願道︰「我願以身代王。王萬萬不可涉險。」

「住口!」雪王一聲怒吼,虯須戟張,喝道︰「我不在,伊萬焉能被騙過?我不在,你們誰能抵擋伊萬?」

眾人登時沉默。蠻王伊萬武勇無雙,兼且智計不凡,除了雪王,雪族中確實無人能與抗衡。倘若雪王不在,伊萬必然會發現不對,雪族殘部便難以逃月兌。然則眾人皆知,以雪族現在戰力,去吸引蠻族主力的人幾無生還可能。眾皆無語,一時陷入憤懣與悲痛中。雪玉更是哭出聲來。

雪王目光投向雪玉,登時變得柔和,他沉聲道︰「雪玉,以後照顧弟弟的責任,要落到你肩上了。你……一定要堅強。」然後他轉頭望向雪族聖女,道︰「天女大人,以後要勞煩你多多照顧這倆孩子。」

冰川天女白紗後的雙眼閃動,重重點了點頭。雪玉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弟弟雪川因為臂傷而沒到雪王大帳議事,正在修養,等他知道父王犧牲自己引開敵軍的消息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雪玉已不敢想象。

帳內的空氣幾乎凝結,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雪王站起身,高大的身軀仿若一座堅實的大山,他笑道︰「就這樣吧。你們趕緊讓大家集合,收拾收拾,先走一步,我們一會就來。」眾將默然行禮,轉身出帳。

雪王走出王帳,抬頭望向天空,悠然嘆道︰「這兒的天,還是沒故鄉的藍啊!」

就在雪族拔營重新啟程,而蠻族另覓道路行進的時刻,完美大陸中部望海城西南角的墜星湖上空,出現了一幕奇景。無數的人族望著天空目瞪口呆。

湛藍的天空中原本有大片濃厚的白雲,有風吹過,白雲深處浮現一座城市,一座漂浮的城市。那城市由四部分構成,中間巨大的平台通過宛若天柱般的巨大鎖鏈鎖住了三個同樣漂浮著的巨塔。這宛如神跡的天空之城靜靜地懸掛在天際,猶如天空垂落的晶瑩淚滴,震驚了整個完美大陸。

事實證明,這就是神跡。各族的長老不知從何得到的消息,這座坐落天際的不沒之城,是眾神創建完美世界之初所建,是為了紀念當年因為毀天滅地的大洪水而被眾神放棄的人界,是眾神的悲憫和自我警醒。

傳說中,混沌之初,盤古開天闢地,死後身軀化為世間萬物,一些清氣升天成神,一些濁氣降地成人。眾神汲取人界信仰之力來維持天神力量,又因為對信仰之力的爭奪而相互征戰。水神共工與火神祝融交戰。水神原本克制火神大佔上風,卻被土神女媧暗助祝融,以土克水。共工九戰九敗之下一怒而撞斷四角天柱之一的不周山,登時天崩地裂,滔天洪水洶涌而出,橫掃人界,是為血海之劫。

眾神為自己爭斗的後果感到震驚之余,又得為替自己提供信仰之力的信徒找到避難之地。他們不願再面對那個破敗崩壞的舊世界,于是放棄了人界,任由不能提供信仰的生靈在其中自生自滅。眾神在人界與天界之間建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將信徒們遷居于此。這,就是現下的完美大陸。

建立新世界耗費了眾神大量神力,歷經血海之劫的眾生信仰又變得極不穩定甚至破滅,失去信仰之力支持的眾神被迫陷入沉眠,隱于神寂之地,以節省神力的消耗。于是,這座為了紀念淹沒的人界而建的不沒之城,從此成了無主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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