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面怒吼著抬起了幾丈長的大刀,那巨大的刀身,不要說砍在人身上,哪怕是擦了下,恐怕都得掉層皮。
「吃我一棍先!」陳鐵衣不等笨拙的馬面出手,一棍「直搗黃龍」,打在了馬面胸口。
「鏗」的一聲巨響,馬面的心口位置,有鐵甲保護,陳鐵衣的鐵棍打在上面,發出一聲金鐵交鳴,卻沒有給它帶來絲毫傷害,甚至巨大的身子都不曾搖晃一下。而馬面的大刀,已經當頭砍落,刀未至,勁風已經撲面而來,壓迫得人不能呼吸。
陳鐵衣駭然喊道︰「不要硬擋!」他自己著地一滾,躲了開去。其他眾人也紛紛躍開避讓。
沉重的大刀砍入地面,將堅硬的岩石,砍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裂縫,碎石飛濺,掉在人身上隱隱生疼,可見這一刀的力量是何等巨大。
陳鐵衣不等馬面拔刀,翻身而起,腳下一點,踩在馬面的刀背,一躍而至半空,雙手舉滾,一招「當頭棒喝」,直直朝馬面頭頂砸落。
「 」馬面沒有拔刀,及時地伸出左臂,擋在了頭頂。陳鐵衣這迅猛一棍,砸在了馬面的臂甲上,彈了開去,手腕虎口震得隱隱發麻。
馬面哈哈一笑道︰「小蟲子……」它話音未落,一道鞭影已經毒蛇般抽向了它碩大的眼楮。
「混蛋!」馬面怒氣沖沖,左手手掌張開,順手抓住了那道深綠色的長鞭,使勁一扯,揮鞭的沙娜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猶如斷線風箏。
馬面也懶得舉刀,握掌成拳,朝半空中的沙娜錘去。只听得「咚」的一響,霍香鍋舉鍋跳起,攔在了沙娜身前,馬面的拳頭砸在黝黑的大鐵鍋上,打得鐵鍋發出一陣低鳴,卻並沒有破裂。
舉鍋的霍香鍋只覺得一股大力涌來,撞在自己身上,登時胸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咽在嘴里。
馬面那一拳還未收回,一柄短斧已經斬在了它的拳面上,鋒利的斧刃沒有完全破開它的皮膚,只在它拳頭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傷口。饒是如此,馬面也嘗到了久所未遇的受傷滋味,憤怒得暴跳如雷,它一腳向斧頭張踢去,李小心卻一個打滾將斧頭張撲翻在地,躲過了馬面的一記大腳。
「嗖」一枚羽箭徑自飛向馬面的大眼,馬面彈指把羽箭撥開,怒喝道︰「該死的小蟲子!」它拿起了大刀,斜著往前一掃,由于大刀夠長,攻擊的範圍顯得極廣,將獵手和陋室小隊大部分都裹挾其中。
「喝!」陳鐵衣知道這下很多人難以應付,他身為隊長,身為隊中最強的打手,當仁不讓地橫棍擋在了最前面,雙手舉棍,迎住了這一刀斜掃。
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響起,震得眾人耳朵里嗡嗡作響。眾人看到陳鐵衣硬生生擋住了這一刀,卻踉蹌著退開數步,耳鼻嘴角都淌出了鮮血,連握棍的虎口都皮開肉綻。人力畢竟不能和這等怪物抗衡。
「隊長!」獵手小隊的成員們大驚失色。奚洛水揉身而上,翼擊刀砍在馬面握刀的手上,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傷口。
馬面再一次怒吼,奚洛水這一刀,居然砍在斧頭張之前砍中的位置,雖然不深,但傷上加傷的痛讓馬面郁悶不已。然而刀光一閃,左木的狹鋒長刀一拔一收,又精準無比地在那個傷口上再添一刀,這次,馬面堅韌的皮膚上終于淌出了血色。
馬面看著自己的手,憤怒得全身發抖︰「你們這群小蟲子,居然讓我流血了!混蛋啊!」它又舉起了大刀,要把這群會咬人的小蟲子清掃得一干二淨,這次,再沒人能硬擋它的刀了。
「快撤!」奚洛水焦急大吼,他也明白,這隊人里,除了陳鐵衣,沒人能硬擋下馬面一刀。現在陳鐵衣傷得不輕,更沒人可以正面攖其鋒銳。
「困縛!」雲歌法劍上一道紫色光環飛出,纏繞在馬面身上,讓它短時間內動彈不得,這是羽族的困縛術,雲歌眼見情勢危機,抬劍便施放出來。
就在此時,霍桑口中念念有詞,短杖一揚,同樣完成了一個法術。他醞釀已久的靈氣驟然爆發,空氣中彌漫著土元素的氣息,頭頂,一片巨大的黑影蓋下,劇烈的勁風吹得人睜不開眼。
馬面感知到頭頂的異樣,抬頭看去,它的頭上,一座小山砸落。
泰山壓頂!人族土系法術中的大招。馬面又被雲歌的困縛術暫時鎖住,沒法避讓,被那小山一樣的巨石當頭砸中。
轟!馬面居然給這一下砸趴在地,頭破血流。雲歌和霍桑聯手,用法術頭一次真正威脅到了馬面。
遠處石台上的牛頭大驚站起,它原本以為馬面能輕松解決這群人類修士,沒想到這一陣下來,人類修士還沒死一個,馬面先給打趴了。
「馬兄,你沒事吧?」牛頭提起了一桿巨斧,朝這邊趕來,石台邊拱衛的怨靈也跟隨其後。
看到這陣勢,奚洛水驚得臉都白了,一個馬面已經這麼難對付,再來一個牛頭,外加成百上千個怨靈,自己這些人真不夠人塞牙縫的。
「快走!」奚洛水一邊大吼,一邊抓起陳鐵衣,背在身上,轉頭就跑。孟雲瑕也趕緊扶起霍香鍋撤退。安康臉色煞白,緊隨其後。
「法師先走!」左木握著刀,停在那里一動不動。斧頭張點了點頭,站在他的身邊。霍桑和雲歌對望一眼,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沙娜和于淡淡跟在他們後面。
李小心剛要轉身,忽然喝道︰「小心!」然而他的話已經遲了。
一只大手,掐住了沒有防備的斧頭張,狠狠一甩,把他砸在了岩石洞壁上,一瞬間血肉模糊,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
左木驚覺過來,一聲怒吼,拔刀斬向那只手掌,卻只留下淺淺傷口。飛揚的塵土中,馬面重新站了起來,咧嘴一笑,朝左木一腳當頭踩下。
左木蹬足往後一滾,躲了開去,他向斧頭張看去,斧頭張摔落塵埃,口中鮮血流淌,雙目無神,眼見已經斷氣了。這個樸實沉默的砍柴人,在用他的短斧綻放出光華後,又沉默地離去了。
左木瞪著通紅的雙眼,朝馬面撲去,卻被李小心拉住手臂往回拖。
「走!我們不是他對手。」身為斧頭張的隊友,李小心又悲又怒,卻沒有失去冷靜,拉著左木往回逃去。
牛頭和一眾怨靈趕至馬面身邊,馬面扭頭喊道︰「牛兄,我們追上去,干掉這群入侵者!」牛頭點了點頭,朝身後怨靈一揮手,全體朝那群人追去。
黑暗中人影一閃,陰陽師現出了身形,口中一聲暴喝,牛頭馬面和一眾怨靈所在的位置,忽然涌出了無數小鬼,它們掙扎著從土中鑽出,死死抱住了牛頭馬面它們的腿。
「混蛋,這家伙會驅鬼,居然用小鬼來纏住我們!別瞧不起人了,這可是冥府。」馬面又驚又怒,抬腳踹飛了幾只小鬼。
「破!」陰陽師冷冷地一喝,那無數小鬼在一瞬間爆炸,深綠和黑色相間的煙塵立刻裹住了一個圓的範圍。陰陽師不再往那邊看上一眼,反而向斧頭張的尸身打出了一張綠色的小符,然後轉身投入了黑暗。
綠色的小符落在斧頭張身上,斧頭張的尸體登時發出淡淡的綠色光芒,像被風吹過的流沙,漸漸消散。
「該死的!」灰綠色的爆炸光芒中,牛頭和馬面竄了出來,身上的盔甲斑斑駁駁,它們堅硬的肌膚上也有一些血口,顯得極其狼狽,而那些怨靈小兵,在一陣爆炸中灰飛煙滅了。
「不能讓他們逃了!」馬面已經出離了憤怒,它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屈辱,強大的牛頭馬面,被一群螻蟻般的人類修士,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牛頭也陰沉著臉,舉著巨斧朝前追去,馬面趕緊拾起大刀跟上。
獵手和陋室小隊拼命地往回趕,來到了他們最初進來的那個鐘乳洞,看著洞里那深深的海水發怔。他們是坐巨龜水邪進來的,現在要怎麼出去呢,外面可是冥河弱水。
奚洛水回頭望了望,問道︰「還有幾個人沒來?」
「斧頭張死了!」這時,左木和李小心眼楮紅紅地趕了過來,眾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重傷的陳鐵衣更是一陣咳嗽,嘴角又噴出鮮血。
「還在這干什麼,它們快要追來了!」陰陽師最後一個趕了過來,冷冷道。
奚洛水望了望洞里那片水域道︰「我們沒法子潛水出去。」
他話音剛落,水面蕩漾,一只熟悉的尖角探了出來,緊接著是如山一樣龐大的身軀。
「水邪!」眾人絕處逢生,又驚又喜。巨龜水邪抬頭一聲嘶鳴,仿佛在回應眾人的呼喚。眾人不再浪費時間,紛紛爬上龜背。水邪的尖角又綻放藍色光芒,籠罩住了龜背上的眾人,開始下沉。
吼!巨大的腳步聲響徹溶洞,牛頭馬面在最後關頭趕來。
「水邪!」它們一看就明白了,這群修士得到了望鄉的幫助,眼看著這群人要和這只海龜潛入海底游離,不由得放聲怒吼。
水邪剛沉入海底,一道巨大的破空聲響起,一柄巨斧盤旋著,呼嘯著,風車般劈開波浪,追砍而至,重重落在了藍色的光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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