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嫁給了你,再給你生一大堆子女,告訴他們,千萬別叫你爹!」
「你真毒哇!」
「呀!幽冥神掌--!」鬼王大喝一聲,氣沉丹田,內力灌注雙掌,使得雙掌微微泛出紫紅之色,這是他還在剛剛發動內力,暫時還沒達到呼之欲出的地步。
「兄弟!快退!」古都爾見情況不妙,出言提醒。
退!開玩笑!鄧關才不退,反而欺身而上,厚重的大刀上下左右齊出。鬼王好不容易聚積的一些內力就被鄧關攪了個七零八落,他首先得保住自己這雙爪子,要是這玩藝都沒了,還出什麼掌呀!
「幽冥神……!」他又一次艱難地喊出了三個字,仿佛提醒鄧關一般。鄧關自然不想讓他發出這個什麼「幽冥神掌」。又是一番暴風驟雨般的狂暴攻擊,將鬼王迫得連連後退,叫苦不迭。
「幽冥……!」鬼王好容易又尋得一個機會。這次只 出兩個字,鄧關又是一番摧枯拉朽的攻勢,將他的招式消滅在藍牙狀態。
「幽……!啊呀!」一聲如幽冥地府厲鬼發出的慘叫聲響起。鄧關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飄起,砰地摔去丈多遠。
也就在這個時候,勝負已經分出來了,鄧關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吐完了,他扶著大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抹嘴巴,「啊呀!好爽!」那鬼王靠在牌樓上,面具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張慘白的、長長的、消瘦的老臉,雙目毫無神采地往上翻著,雙手下垂,衣袖里邊空空如也,甚至連血絲都沒有。
「你、你真沒事?」古都爾看著鄧關前襟都被鮮血染紅了。
「真的、沒事!嘿嘿!」鄧關走到他倆跟前,「只是有些頭暈!」說罷,白眼一翻、身子一扭,塌了下去,自然又是砸到那個大美人身上了。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反正鄧關醒來後外邊已經一片漆黑,他呆的這個小閣樓內卻燈火通明。古都爾就坐在床頭,眼里布滿血絲,那個大美人不在這兒。「你終于醒啦!」古都爾居然悄悄抹了一下眼楮。
「你怕我醒不過來了!」鄧關沒好氣地罵道。
「你醒啦!我給給熬了些粥,趁熱喝了吧。」那個慕容大美人端著一個朱漆盤子進來了。
「我好像不怎麼餓!」
「這是慕容莊主親自為你熬的,要是老夫,撐死了也得喝它三大碗。」古都爾打趣道,「可惜呀!我就看著你吃。」
「後邊伙房里還有不少,總不能讓我來服侍你這個殺父仇人。」慕容合說這話的時候並沒顯得非與他不共戴天不可。
鄧關拿過一碗,也不用勺,就著吸溜起來,「你什麼時候又將她爹殺啦?」
「她爹要自尋死路,能怪我嗎!」古都爾吼道。
「行了!我又沒怪你!那些鬼卒、牛頭馬面呢?」
「他們還沒離開,正在大堂里跪著,等你發落。」
「你沒殺了他們?」
「老夫已經發過誓言,從此不在中原殺人。」
「有些話是得跟他們好好說說,哪能蠢成如此模樣。」鄧關恨恨地將半碗粥擱在小桌上,掀開被子就要起身。
「你先喝完再動手也不遲。」慕容合本想將他按下來,伸出的雙手又突然之間縮了回去。
古都爾見狀,表情復雜地說了一句,「吃飽了有力氣。」
「先把這事給辦了,免得老是惦記著。」然後鄧關就來到大堂,真如他倆說的,七八十號人老老實實地跪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鄧關大刀杵地,站得四平八穩。他還沒開口呢,就有人禁不住求饒了,「大俠饒命啊!」「是死是活給個準信,老跪著也不是辦法,都幾個時辰了。」有的家伙大概是跪得太久,嗚嗚地哭泣起來。
「你們都給老子听著!你們也是爹媽生的,那些被你們殺掉的人也是爹媽生的,這些話老子知道你們听不下去,老子也懶得說下去,就說說你們到底有多蠢吧!」
「我說你們這幾十顆腦袋是豬頭啊!沒見到咱們都是些什麼人!這個就是縱橫大漠數十年之久、至今無人取代的‘一字並肩王’古都爾,他的拿手好戲就是將你們的這些豬頭一個個摁到你們的肚子里邊去,他沒動手找你們的麻煩,你們還跟他過不去,你說你們這些蠢貨是不是活膩了!」
「你、你兄弟就這水平!」慕容合听著這些話非常刺耳,揪著古都爾的衣袖問了一句。
「噓!這是他一貫作風!」古都爾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他歷來就這樣嗎?」
「現在是比較文明的。」
「大俠教訓得是!」一鬼卒腆著臉說道。
「是個屁!你現在說教訓得是了!白天怎麼沒看到!你們老大沒動手,你們搶先找死來啦!老子找的就是你們的頭領,你們還夾在中間瞎摻和,白白死了那麼多廢物!我看著都惡心!就你們這一群酒囊飯袋,殺你們都覺得沒面子,老子都懶得動手,真恨不能讓你們這些飯桶一個個自殺了!白天人模狗樣,晚上裝神弄鬼,盡嚇唬膽小怕事的老百姓,你們就沒打算找個厲害的角色過過招呀!真他媽丟人現眼,把你們老大的臉面都丟盡啦!」
「說說看,你們到底殺了多少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干的缺德事,要是敢亂說,老子就給你們每人一把刀,你們拿著互相砍。」
「不敢!其實也沒殺多少,十年來大約千把人。」
「放屁!你們就只管殺,不管抓?」
「就是先抓,那些不听話的就殺,尸體扔深山老林里喂狼。」
「那河里的是不是你們扔的?」
「這是最近扔的。」
「抓的人都弄哪兒去啦?」
「這……小的實在不能說啊!」
「給他們刀,讓這些廢物自相殘殺。」鄧關大手一揮。
「別!小的說!其實小的也不知道送哪兒去了,反正隔些日子就有船來,小的們不知這船是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往什麼地方去,反正上了船的就沒一個回來的。」
「你們一年要送多少人去?」
「得好幾百!」
「都是這附近嗎?」
「這哪能啊!官府豈不早就知道了,有些是從遠方來的,在這兒集中。」
「你們這兒還有沒有被關著的?」
「沒有!」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
「就是外邊那個八陣屠龍關,但凡跑出去的都死在里邊了。」
「這個什麼關的怎麼破?」
「您不是從里邊跑出來的嗎?」
「老子是問你還有沒有更簡單些的法子?」
「最簡單的法子就是將里邊一些大樹連根拔去。」
「好啦!慕容莊主,給他們每人發幾兩銀子,一些刀斧鋸,全轟到這個什麼大關里邊去,是死是活就看這些飯桶怎麼砍了。」
「憑什麼要給他們銀子?」古都爾不樂意了。
「此處方圓上百里荒無人煙,就算給這些飯桶金子也買不到吃的,給他們銀子是讓這幫廢物快些干活,早點將這個什麼八陣屠龍關廢掉。」
「這、這八陣屠龍關里邊可什麼吃的也沒有!小的們豈不要餓死!」
「你餓死活該!老子還在里邊餓了一天一夜呢!早點干完,你們也早點滾蛋,是死是活,就看你干得有多快!老哥,我得喝粥去了,你將這些廢物全都轟出去,莊子前邊立個牌子,膽敢踏進莊子半步者,等--同--自--裁!」說罷,鄧關倒背著手,走了。慕容合見鄧關這模樣,頗有王者風範,心里頭頓時涌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御花園內荷池邊上的清風軒戒備森嚴,方圓百步之內飛鳥難進。清風軒內簾幕低垂、青煙繚繞、偶爾還有一陣一陣木魚之聲傳出。太子帶著幾個太監宮女正往這兒趕,沒想到在第一道門就被攔住了,「殿下請回!朕上清修,不見人!」護衛這兒的是大內四大高手之老大、老二、高不誠、狄不就。
「放肆!本宮前來與父皇商議兄弟入宮之事,豈容你等阻攔!」
「聖上有旨,擅闖者亂刀砍死,誰也不例外,殿下還是不要為難臣等。」狄不就說道。
這話要是高不誠說的,太子一般都不當回事,既然是從狄不就口里說出來,他就得用心掂量掂量,他可是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的。「你要明白,大宋江山早晚得本宮作主。」太子威脅道。
「既然如此,殿下何必如此著急!」他這話差點沒將太子噎個半死。
「本宮就不信你真敢下手。」說罷,太子就要往里邊闖。
「嗆啷」一聲,寶劍就出鞘了,太子嚇了一跳,一看這寶劍,他頓時又焉了,月兌口而出,「尚方寶劍!」
「殿下乃識貨之人!老臣就不過多解釋!請回吧!」
太子氣急敗壞,指著狄不就,「你、你、你給本宮等著!哼!」
等太子走遠了,高不誠湊了過來,「老兄,太子剛愎自用、心腸狠毒,你如此羞辱于他,將來聖上歸天,你做何打算?」
「他這是自取其辱!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大不了偷出宮去,做個江湖釣叟罷了。」
「你就不怕他不擇手段追殺你?」
「天底下除了你,還有誰知曉我身在何處!」
「聖上真的不在里邊?」
「聖上知曉你嘴上最靠不住,故意不告訴你。」
皇帝當然不會在里邊老老實實呆兩天兩夜,這是個誰都知道的障眼法。他此時正在八王府上,與他那個十年未見的小皇子談天說地呢,當然不是以皇帝的身份,他的身份是王府的另一個管家。朵朵本來就慣于言談,又在江湖上混了大半年,話題就更多了,只要不跟他吵架,很少有人能禁得住這「誘惑」。他倆高談闊論,那三個姑娘卻非常緊張,死死地盯著這口若懸河的小子,畢竟這是王府,萬一說錯了話,指不定就傳到皇帝耳朵里邊去了。
晚餐的時候,八王爺陪著皇帝在後邊的密室之中飲酒,「聖上,您認為這孩子是真是假?」
「胡說!豈能有假!以你八弟之鬼靈精怪,你能弄個假的糊弄朕嗎!」
「是臣失言!您看這孩子怎樣?」
「與你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頗有朕的豁達,言談舉止有王者風範。」皇帝心情舒暢,舉杯暢飲。
「臣也暗中查看了這孩子身上的一些只有皇家才有的配飾,與當初賜與小皇子的絲毫不差,只差宮中的模骨太醫當堂模骨後就可與聖上相認,小皇子也能名正言順地入住皇宮之中。」
「朕已授意欽天監,這個日子就選定在後日的未時。」
「聖上為何要拖二日呢?」
「啊哈!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朕現在以你八王府管家的身份與他談天說地,這是多麼令人心情舒暢之事。朕的皇兒流落民間,如果突然冒出個不認識的父親,而這個父親是人人皆畏之如虎的皇帝,你說他在皇宮內能快活得起來嗎!朕在這兩日之內就是要好好與他培養培養感情,讓他第一眼見到朕這個皇帝不至于手足無措。畢竟是個孩子,千萬不能嚇著了,你看如今他與朕談吐是如此的歡暢,你不認為朕這個決定是如此的英明嗎!」
「聖上英明!臣不及也!」
「還有很多事情要辦,朕得賜名、分封、還有得為其將來好好打算一番。」
八王爺站了起來,朝皇帝一拱手,「聖上,此事容後再議。」
「坐下!朕也有八分醉意,你就當酒話听了罷,不外傳就是了。」
「臣遵旨!」
「諸葛玄呀諸葛玄!唉!你這老不死的!這事干得漂亮!你說朕該如何賞賜于他呢?」
「他孫女就是那個最小的姑娘,您有什麼賞賜給她就是了,還有那些水戶,如今雖然人已經不在了,這名分可得補上,當初他們是以逆賊論處的。」
「是啊!朕將恢復其名譽,以義士之名厚葬之!至于這事的領頭人物諸葛玄,朕就算給他天大的官當也難以補償這些年來的付出,那小丫頭與朕的皇兒挺合得來,你看要是將其撮合一處,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啊--!」
大中祥符七年七月二十七日未時,大宋京城皇宮內,鐘鼓齊鳴、仙樂悠揚,皇帝奢華無比的依仗從太極殿一直排到宣德門,皇室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披紅掛彩、喜氣洋洋。未時正,宮里炮仗轟鳴,皇帝攜皇後、太子登上金碧輝煌的寶座,太子立于右邊,皇後坐在左邊鳳榻之上,接受朝臣賀拜。不國別的,就因為當今天子即將迎回流落民間十年的小皇子。「宣小皇子進殿!」皇帝大手一揚。身旁的司禮太監立馬跟著高呼一聲,「宣小皇子進殿--!」一聲聲由太極殿傳出。伴隨著悠揚的鼓樂聲與依仗護衛的「萬歲」聲,朵朵由八王爺護駕、玲兒、玉兒、蘇小姐的陪同下,沿著高高的石階一步步朝大殿走去。蘇小姐在耳旁低聲提醒道︰「千萬別慌!你爹是萬軍之中取上將首領的大英雄,別丟了你爹的臉。」
「對!你現在是小皇子,除了皇帝皇後,今天你最大,沒什麼好怕的。」玲兒也在一旁鼓勁。
不過她們說的這些話作用不大,朵朵還是面紅耳赤、心如擂鼓、大汗淋灕。雖然面對黨項大軍鋪天蓋地而來他也只當場游戲,反正用不著他上場。可如今不同,他是今天的主角,一舉一動關系鄧家與趙家的臉面,還有好幾顆人頭。何況要見的是一個天下最大的老頭,還得乖乖「認賊作父」。天曉得這老頭長的什麼模樣,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仁慈、還是霸道、是一本正經、還是如親爹一般幽默好玩呢?越是猜不著,越是緊張。
旁邊玲兒直犯嘀咕,「唉!我還以為他跟他爹一樣是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
「我們這麼多人命就捏在他手里,要是出了什麼紕漏,得血流成河。」玉兒也「報怨」。
「哎呀!你們幾個就放心吧!就算有什麼沖撞聖上之處,聖上也絕不會拿小皇子怎麼樣的。」王爺安慰道。
「要真出了什麼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後悔藥都沒地方買去。」後邊三個大美人還在「發牢騷」。朵朵突然就站住了,後邊玲兒還在悶頭悶腦往走,結果一下撞在朵朵腰上,朵朵扭過身來,指著她的鼻子,「哼!今天我就讓你好好見識見識什麼才是敢作敢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罷,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大殿走去。後邊幾人不禁豎著大拇指,有時請將不如激將。可惜!才走了不到三步,朵朵居然一中將跌倒,「哎呀!」一聲慘叫。八王爺忙趕上去將他小心扶起來,「皇子殿下,你沒摔著哪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