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醒來之時,也就剩下一個書簍和眾多書籍筆墨了,那匹小白馬也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被那一伙盜匪給牽走了去。
他醒來之時已是當日正午,又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行走了半日,才見得一砍柴農夫,問明方向得知此處是岩水府常州地界,此處已離常州城不遠了,在農夫家借住一宿,第二日徐明終于來到了常州城前。
按徐明心中所想,自己隨身盤纏被搶奪一空,只好先去城中賣些字畫賺些上京的錢財,不然山高路遠,難道在路中餓死不成。
常州城乃岩水府中樞所在,城牆皆是由結實的臨山青石鑄成,青石長寬皆三尺,正門有進出兩道城門,徐明來時已經有數十人在排隊入城了。
本來這排隊入城本就是無道理之事,不過最近常州城附近有流寇作亂,為防流寇進城搗亂,知府大人也只好下了此等命令。不然這些兵丁又有誰願意頂著烈日,身著悶熱的藤甲站在城門前呢。
進得城中,來到城中坊市,尋了一處當鋪當了一處藏于胸前未曾被盜匪發現的玉雕,換了六兩銀,徐明才松了口氣。
「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步難。想我徐明運道不好時竟然也得當東當西。」徐明感嘆了一句,徐明也是做過生意之人,六兩銀雖多,但到長安卻是不夠的。一是不明方向,萬一路中走錯,還是要多備些銀兩的,二是憑他一介弱書生的腳力到長安得何年何月,如今小馬被盜,得另買一匹才是,如此一算,六兩銀也就不夠了。
徐明隨之買了一處小鋪面,又購了些筆墨紙硯,就賣起了字畫。
賣字畫說得好听,賣自己所寫的字,自己的畫?徐明又不是當代大儒,也不是什麼大學士,誰買你的帳。如今識字之日畢竟還是不多,所謂賣字畫爾,不過是為人作些寫信,寫對聯的雜事而已。
當然,徐明也是個附庸風雅之徒,于是就寫了些自己所作詩詞,以充鋪面。
常州城內的李員外最近很是頭痛,想他李員外雖只是一名商人,但錢財眾多,在這常州城中也會大門大戶了,女兒年方十七,正是出嫁之時。
當然,這原本是好事,可頭痛的是,他這個一向寵愛有加的女兒李慕言竟然心思一跳,要弄個筆墨選夫。李員外原本心想,選夫就選夫吧,我李家也是大戶,女兒自然要嫁個好點的,這也是好事。可頭痛就是李慕言竟然要親自開設論堂選夫。
堂堂一大家閨秀,如此拋頭露面怎可,李員外正為此事煩惱不已。
而徐明這邊依然安安穩穩,店鋪他親筆批成墨閣之名,所謂成筆墨寶之地。閑時一壺清茶倒也好不自在。這不,這日徐明正和隔壁的布店老板唐老板在喝茶聊天呢。
徐明來這常州城如今不過一月有余,卻已經和這唐老板兄弟相稱。想來,徐明也不只是一個庸碌書生。在唐老板看來,這徐明不僅有一股文人墨客的書卷氣,也不缺小販商人的奸詐狡猾。
「徐老弟,你可知城南的通寶錢莊李員外的事兒?」唐老板拿起茶杯,輕呷了一口,緩緩說道。
「哦?那李員外有什麼趣事?」徐明單手執筆,正在一襲宣紙上書寫著。口中說話卻不影響筆鋒一折一扭。
唐老板呵呵一笑,接著說道︰「此事與徐老弟也有點關系啊。」听得此話,徐明才放下筆,轉到疑惑的看著唐老板。
唐老板不急不緩,「李員外之女李慕言想來你也是知道的。」看著徐明表示明白的點了點頭,又道︰「最近那才女李慕言弄了個什麼筆墨選夫。開設一論堂,半月後有一場辯論,勝出之人便可作為李家夫婿,贏得美人歸。」
徐明眉頭一皺,輕笑道︰「如此又與我何干?那李慕言再是才女,也不過一商賈之後,他何德何能能讓眾多聖人子弟為她爭風吃醋。」
唐老板也是輕笑,他搖了搖頭,也不作答,又呷了口茶。只听徐明說道︰「就算到時有人參與,我看那些人也只是一些賣弄作樣之徒,難有大才。」
「哦,公子何以見得?」
徐明听得這問話,移步到硯台旁,輕磨起了墨,道︰「參與那場辯論,所為何?乃是為了能贏取李家之女。如此便動機不純,參與之人無非分兩種,一是為李家之財,二是為李慕言之色。這般人等,怎能在書墨道理上有所長進,又怎配為聖人子弟。那李慕言想來也不是什麼心思純正之人,嫁夫而已,鬧得如此轟動全城,我看其心恐不只是選夫,縱是為父的通寶錢莊造勢也不可而知!」
「你這書生,毫不講理,怎能在背後說人壞話?」一聲斥罵傳來,徐明才抬起頭,看見門口進來兩位女子,乃是一小姐與一丫鬟的打扮。徐明才想起剛才問話之人乃是這小姐,而後的斥罵就是這丫鬟了。
「絲緞,不可無理。」那小姐倒是生的眉清目秀,一身青翠蠶絲袖裙,耳帶珍珠墜,看來也是大富大貴之人。
徐明趕忙雙手作揖道︰「無妨,是在下唐突了,背後說人壞話的確不是我等該有之舉。」那名叫絲緞的丫鬟輕哼一聲,倒是弄的徐明尷尬不已。
而此時唐老板站起身來,說道︰「徐老弟,我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你有客人上門,我也就不做打擾了,下次再會。」
徐明也回道︰「老哥慢走。」又對那位小姐說道︰「不知小姐要購何物?」
「我看你店內所作的詩詞不錯,便準備買一幅回去裝裱,這些都是你本人所作嗎?」那小姐說道。
「承蒙小姐夸獎,的確是在下所作,不知小姐看中哪一幅呢?」
隨即,兩人又聊了幾句,那小姐也拿了兩幅詩,一副畫,臨走之時,又听得那小姐說道︰「不知公子你姓甚名誰?」
「在下姓徐,雙人而立之徐,名明,明得失,明道理之明。」那小姐听得此話,微微一笑,說道︰「好一個明得失,明道理之明。」說著便帶著丫鬟離去。徐明看著兩人離去笑了笑,繼續研墨。
而那丫鬟小姐還未走多遠,就听得那丫鬟說道︰「我看那店老板正是口出狂妄之徒,背後胡亂猜測小姐,還說什麼參加辯論之人皆是無用之人,他倒是什麼!」
這小姐听了倒是笑了笑,「那徐明所說也不無道理,我之前所想倒是簡單了。絲緞,我們回去吧。」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