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劍獨行 第二章 傘庇眾生

作者 ︰ 一木舟

徐明的成墨閣開了一個多月,也算有了點名氣,四鄰八巷的人也都知道了此處,店鋪門口的青石台階被一雙雙腳踩過,也越顯得光滑。

屋檐上流下的雨滴連成珠簾,路上偶爾有一兩個行人舉著紙傘匆匆走過,因為是雨天,小販也少了許多,倒也安靜了不少。

不過他這字畫店倒是無所謂,徐明伸出手,雨水給他的掌心帶來一絲清涼濕潤,徐明微笑著道︰「此情此景,倒是安逸,挺好,挺好。」

又有一行人匆匆走來,不過這行人卻並無紙傘,而且是一花甲老人模樣,徐明心道︰「這雨天,又是一老人,我當施手才是。」想著他便喊道︰「那老人家,來我這小店避避雨吧。」

那老人家听得了徐明的喊話,就來到了徐明的店鋪。徐明離近了一看,這老人家身穿一身青衣,發髻倒是梳理的干淨,手拿一紙傘。

徐明很是奇怪,問道︰「老人家,你為何有傘不撐,反倒淋雨呢?」

那老人哈哈一笑︰「傘只可庇我,不可庇眾生,既然如此,我寧何眾生一起受著雨淋之苦。」徐明听得這回答,就更是奇怪了。不過心想,人各有性格,自己也不好多問。說道︰「老人家,進店一坐吧,我去備些熱粥,喝了暖暖身子。」

那老者卻是搖了搖頭,「施主,你便如這傘,能庇我,卻不能庇這眾生,你我也是一場造化。也罷,我也送你一場造化。」

徐明听得稀里糊涂,只見那老者持傘的手輕輕一揮,那傘便化作一道流光竄進了徐明的身子。徐明只感覺頓時雙眼一花,稍適片刻,再睜眼,卻已經不見那老者的蹤影。

「那老者莫不是鬼怪,那傘怎麼會化光!」徐明心下恐懼,又心想︰「我一生不曾做何惡事,又何懼鬼怪!」想著他搖了搖頭,不再理會。

數日後,又有市井傳聞,說那李員外之女取消辯論,徐明听得也只是道是好事。倒是最近的流寇之事鬧得風言風語,每天都有兵丁在城內巡邏。

傳聞也是一天變個樣,一下听說城外的什麼什麼村被屠了個干淨,一下又听說不知哪個地主被抓,徐明倒不忌憚,他在城內,有那麼多守城兵丁,倒是安全的很。

不過,或許是徐明最近運道實在是不好,這不,城西寧遠寺的和尚邀請徐明去為寧遠寺新立的菩薩金身寫碑文,還要在那住一夜。

那群和尚倒是有錢,出價紋銀五兩,這下就弄的徐明不好拒絕了。

徐明這日就租了一輛馬車,也沒要車夫就自己駕車往城西寧遠寺行去。半日的行程倒是平平安安,不見盜匪,徐明心道︰「自己也真是糊涂,市井傳言豈能當真,要是流寇真是如此瘋狂,官府早就派兵剿滅了。」如此想著,徐明就一路心情大好,來到寧遠寺。

寧遠寺的歷史有多少年,誰也說不好,只知道在二十年前東晉國開國之時就有了。當年前朝昏庸無道,各地群雄割據,戰亂頻發,這寧遠寺就成了這常州之地少有的一處安寧之地,大量流民在寧遠寺附近定居,如今二十年過去了,寧遠寺附近已經形成了一個小鎮,就叫做寧遠鎮。寧遠寺就在鎮中央。

寧遠寺倒是香火旺盛,來往香客絡繹不絕。徐明來到寧遠寺,問了接待的小僧人才知道,今天是十五,正是廟會之時,所以才那麼多人。若是平時,倒也沒那麼熱鬧。

徐明也是暗罵自己糊涂,連時間都忘了個干淨,果不其然,這寧遠寺除了有大量香客之外,還有許多小販在叫賣。

寧遠寺原本只是一小寺,後來太祖皇帝立國,號召轄下民眾信仰佛教,這寧遠寺也就開始香火鼎盛,漫漫擴建,如今看起來倒也顯得氣勢恢宏。

紅磚白牆,金色琉璃瓦。進入大雄寶殿還可看到十八金身羅漢,或怒目圓睜,或慈眉善目,或手持法寶,或雙手捏印,無一不震撼人心。正座的佛祖金身竟然有兩丈余高,徐明暗下也道奢侈。

「施主,這邊來!」引路的小僧將徐明帶到左殿,這里正是新立的菩薩金身。筆墨紙硯早已備好,徐明被請下飲了杯茶。然後有一老僧人走出,徐明身邊的小僧立馬說道︰「方丈。」

徐明也趕忙站起身,行了個佛禮,也道︰「方丈好。」

那方丈生的慈眉善目,也是雙手合十,說道︰「施主舟車勞頓,倒是辛苦了。」

「方丈客氣了,小生若是來白干的,倒當得這辛苦二字,可如今小生卻是為了那幾兩紋銀而已,這辛苦二字就受之有愧了。」

這方丈哈哈一笑,說道︰「施主倒是直白,阿彌陀佛,倒是老衲著想了。施主可願隨老衲一觀這寧遠寺。」

徐明也笑了笑,「也好,但憑方丈吩咐。」

兩人便在這寺中行走,見得有梅蘭竹菊四散栽種在寺院中,徐明點了點頭,說道︰「這梅蘭竹菊是何人栽種,倒是有性格。」

方丈答道︰「這些乃是常州城內的李員外之女李慕言栽種的,她常來我寺中居住,于是便有了這些。」

徐明了然,「原來是那盛名的才女李慕言。」方丈點了點頭,又道︰「那李慕言施主如今就在我寺中,我看施主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不如由我引見一番。」

「也好也好,施主請。」「方丈請。」

來到正殿,徐明目視那佛祖金身,恍惚間竟然看到佛祖眉間有金光一閃,頓感大驚,莫非佛祖顯靈。

觀望四周,見無人有異樣,徐明心想,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咧了咧嘴角,跪拜了幾番。站起神來,又見到那佛祖金身眉間有金光閃過。更有寥寥佛音入耳,徐明霎時驚呆了,立在原地。

「施主?施主?」方丈連喊了幾聲,才將徐明喚過神來,那方丈笑道︰「施主真是與我佛有緣,能觀佛像而入迷,真是少有。」

徐明苦笑,也不解釋,心道最近真是怪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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