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徐明在湖畔望著村內點燃的燈火,不由得感嘆到。時光荏苒,人生的際遇太多,曾幾何時,他站在村頭望著的還是浠水湖的湖水與太平村的燈火。
「想什麼呢?」李慕言輕聲問道。
「在青州府我的家鄉,那兒背靠紫雲山,面對浠水湖。」徐明驀然回道,他想,那兒還有一座生活著一個孤寡老人的徐家大院。
「等你傷好了,我們回去看看吧。」
「好。」徐明點了點頭,他也想回去了。他恍然發現,他差點忘了那個平靜的小山村,還有他原先想去的長安。
「徐大哥,嫂子,吃飯了。」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孩童清脆的嗓音,這是他們寄住人家的孩子。這是個鬼頭鬼腦的小男孩,頭發往後溜了一條小辮子,倒是蠻可愛。
李慕言模了模小男孩的頭,笑著說道︰「知道了,小鐵頭,快回去吧。」叫小鐵頭的孩子蹦跳著跑遠了去,李慕言挽著徐明的臂膀,依偎著往村里走去。
巢湖的一夜又這麼過去了,翌日清晨的徐明站在巢湖邊,心中有些不安。渾身的佛力也間歇的紊亂著。
東平村的漁民們正要出船去收網,與徐明打了聲招呼,便吆喝著向著天際劃去。而徐明心中的不安則更為劇烈,他要去看一看,他感覺到湖中有一股莫名的氣息,只是閱歷尚淺的他並不知那是什麼。
徐明駕起酒雨葫蘆便上了半空,隱藏在清晨的霧氣中跟隨著漁民們的小木船向著湖中駛去。漁民來到前些日子撒網的地方,一如既往的拉起了網。眼前的一切並無一點兒不正常,但徐明知道,事兒就要發生了。
一聲尖利的鳴叫從霧氣中傳來,漁夫們的動作一滯,徐明則目光一凝。
霧氣被一陣旋風四下撕裂了開來,在漁民們的驚呼聲中,一只鳥兒駕臨到了漁民們的頭頂。只是這只鳥出奇的巨大,約莫有一人高許,鳥喙呈黑色,頭頂雪白,渾身則是棕色。羽翼展開更有兩丈長短。
妖!徐明想到,這個從千百年間人類文明初始就有的字眼此刻充斥在他的心中。
巢湖有巨鳥,湖下有妖國!
徐明想到了東平村中孩童們唱的歌謠,沒想到傳唱的卻是事實。巨鳥展現的身姿已經嚇壞了拉網的漁民。棕毛制的漁網在漁民們的手中滑落,拉起的數十條肥魚也乘機蹦跳著回到了巢湖水中。
巨鳥的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作為一只妖鳥,對于血食,自然有無可比擬的鐘愛。而對于它這種龐大的體型,眼前的漁民們就正好了。
「或許還有剩余帶回去給孩子們吃。」妖鳥想到。
鳴叫,扇翅,撲擊。巨鳥這樣做了,漁民們本是沒有反抗之力的。可惜,心有所感的徐明跟了上來。
與鳥爭斗,徐明此生還是第一次做,除非算上他小時捉鳥的行徑。
天邪劍虛化的小劍直沖向撲閃著的巨鳥,巨鳥感覺到了危機,很明智的選擇了閃避,退後,也很符合徐明的心意。
徐明見自己一招逼退巨鳥,也慢慢從霧中顯出身形。
「啊,徐秀才!」一個緩過神來的漁民驚呼出口,下一刻他意識到了什麼。先下徐明的打扮一身白衣飄飄,手持放著毫光的長劍,腳踏在一只碩大的葫蘆上,豈不是那仙師。
明白了這一切的漁民趕緊跪拜了下來,其他的漁民緩過神來,一邊喊著徐秀才救命,一邊便跪拜了起來。
徐明苦笑,人大多愚昧,仙師也不過是人而已,按徐明書生所想,只拜天地,父母而已。不過眼下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了。
巨鳥相當惱怒,「早餐」被奪之恨,怎麼能不報復!要知道它都數天沒吃飯了,至于原因,和這只傻鳥的懶惰是分不開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巨鳥原先不信,今天遇上了這一批漁民,才信奉了這個真理。
按它所想,這幾個漁民是要走上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這條路的。卻不想,出了徐明這麼一個變故。
他巨大的腦袋,顯然沒有多少腦容量,也給不了它多少智慧。它惱怒了,他要撕碎這個白衣男子,盡管他感到了從這白衣男子的身上傳來陣陣刺痛感。可惜,滿腔的怒火已經充斥了它那不足言道的腦容量。
巨鳥的雙目赤紅了,徐明也略微有些不安。和人打架打過,和鳥打架卻是第一次,不過可以試一試。
巨鳥的爪尖閃爍著點點寒光,昭示著它足以將徐明肉身撕碎的鋒利。徐明穩妥起見,還是拿出了金傘。
陽光刺破天空,湖上的霧氣也慢慢散了開來。
東平村的一處小屋內,李慕言翻身起了床,手邊的被褥上還有熟悉的溫度,不過人卻已經不在了。
李慕言未見到徐明,心中竟然感到點點不安。她沖了出去,四下觀望也不曾找到徐明的身影,問了許多人也沒有結果。奔到湖邊的她就听到一聲尖銳的鳥鳴。
如徐明一般,她體內的水靈真元也不安的躁動起來,遠處的莫名氣息也在加劇著她的不安。她原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在徐明這件事兒上,她還是做不到。
霧氣已經消散,李慕言也沒有酒雨葫蘆這等靈器,但向東平村之人借一小小木舟之用還是可以的。李慕言自是不會劃槳的,但她所修的水靈真元到底給了她些許助力,一葉扁舟慢慢悠悠的便向著那股擾她心神的氣息所在滑了過去。
徐明有些氣喘,肚月復處的傷口還沒好的完全,與巨鳥爭斗間的每一個動作都似在抽動著他的神經。
相當凶悍。這就是徐明對于這只巨鳥的看法,天邪劍倒也在這巨鳥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傷口,只是相較來說,徐明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巨鳥的每一次爪擊與羽翼拍打都在飛速消耗著徐明的力量,金傘固然堅固無比,也正是如此,徐明先下也未受傷。但每一次抵擋,從傘上傳來的巨大力量卻讓徐明慢慢的難以忍受。
徐明想抽身,但那些漁民還在下方,不由得就惱怒了。
「你們還不快走,在這兒等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