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漁村碼頭之外,眾多東平村村民聚集于此,而那幾個從巨鳥爪下逃月兌的幾人則聚在一旁。然那站立在碼頭之上的佝僂老者則正是那錢老兒了。老兒身著的粗布麻衣上各色補丁很多,卻又出其的干淨。
錢老兒渾濁的雙眼在眼前眾多驚慌的面孔上掃過,他用手中桃木漆黑的手杖敲擊了幾下地面,才止住了喧鬧的村民們。
他咳嗽了幾聲,才緩言道︰「眾位鄉親,稍安勿躁,且听我老朽一言。」話音剛落,錢老兒本就泛著青黑色的老年面孔又白了那麼一分,緊接著又是好一陣咳嗽。
見眾多村民都舉目看著自己,錢老兒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事情,張家的小子已經于我說了。」錢老兒頓了頓,他喜歡這種被等待的感覺,「承蒙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你等留下性命,皆是因那徐仙師慈悲為懷,駕臨本村,于情于理,我等都要好好招待徐仙師的。」他又頓了頓,有仙師駕臨這等大事,他這輩子也沒遇見過幾次,眼下既然遇見了,那定要尋個長生之法才是。錢老兒心中想到,他撫模著臉上的青黑色斑點,知曉自己時日已無多了。見眾村民還在觀望著自己,他有點惱怒,暗道這些人都活了半輩子了還是那麼蠢笨。不由得大聲說道︰「你等且說好還是不好啊。」
直至錢老兒道出了此話,眾多村民才恍然回過神來,「那是肯定的。」「我等可要好好感謝仙師救命之恩啊。」「是啊是啊。」「全憑錢老做主。」
眾多聲音繁雜卻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錢老兒很滿意,也就不多做廢話了,轉了個身看向巢湖的茫茫水面,言道︰「那就等仙師駕到吧。」錢老兒心中略有忐忑,他可不知那徐仙師是否還會回來。
「望老天眷顧我錢林一生未作惡事,容我多活幾年吧。」錢老兒嘆了口氣,目光在雲層之中留戀,心中暗自想到。
徐明雖做不到一息千里,但想來耗費一日時光還是可以的,酒雨葫蘆在巢湖之上行了片刻,也就回到了這東平村,畢竟他此刻也無其他地方可去。
錢老兒在空中凝望了好一會兒的目光終于有了喜色,遠方一個碩大的葫蘆漸行漸近。老兒當即拜倒,口中高呼︰「恭迎仙師駕臨!」桃木手杖 啷一聲倒在了地上,錢老兒也沒去管。
而他身後的眾多村民也緊跟著跪倒。
其中偶有孩童不知原因依然站立在原地,也被婦孺們拉了下來。于是,徐明來到此處,見到的就是這一排跪倒的奇特景象了。
橙黃的葫蘆上,徐明駐足而立,白衣依然隨風飄動,束在腦後的長發也偶有絲絲縷縷不安分的飄動,在大多數一生都未出過這一方水土的東平村人眼中,當得就是仙人無疑了。
「恭迎仙師駕臨。」見徐明離的近了,錢老兒又再度大聲呼道,眾多東平村村人也是如此。徐明尷尬了。
不過徐明稍微動了動心思便知為何會如此了,「人心大多愚笨啊。」徐明嘆了口氣,其實他也知人性本是如此,人們崇尚自然卻也畏懼自然,因為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力多能撼動的。人們崇尚仙人卻也懼怕仙人,道理也不無不同。
「都起身吧,無需如此。」徐明說道,他收起葫蘆,這一舉動不免又驚異了眾多村民一把。徐明自然認得這錢老兒的,前幾日居住于東平村時,不免就與這錢老兒有了交流。
「仙師有何吩咐。」錢老兒姿態極低,態度恭然。見徐明走到近前,立馬說道,眼神不自然的就瞟到了被徐明雙手抱起的徐家夫人。
「想是與那巨鳥爭斗受了傷吧。」錢老兒自然而然的想到,不過卻也沒過問。錢老兒到底接觸過幾次城里的貴人們,自然知曉,有些事兒不是自己所能關心的,這等規矩自然就被他套在了徐明的頭上。
「于我尋一住所。」徐明也不多話,眼下李慕言之軀才是要緊之事,對眼下這等排場也自然視而不見了。且話語間不免就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不客氣了。
對于徐明的「不客氣」,錢老兒倒是不以為然,他記得前些年有縣城的員外來這巢湖邊觀景游湖,態度可是比仙師要惡劣不少,趾高氣揚指的就是此了。
「誒,仙師隨我來。」
村中只有一處宅院是青石磚瓦房,還是多年前一個富商在此修的行所,不過好像在東平村建起來之前那富商就已逝去了,這青石磚瓦房就被村民們改成了祠堂。這一村人都是前朝戰亂逃難過來的,事實上這巢湖邊的九村十寨大多都是如此的。
這兒雖是變做了祠堂,但其中居所還是有的,只不過正廳被改成了宗祠而已。錢老兒心知這東平村多是粗木茅草房,思來想去也就這一處仙師看的上眼了。
將李慕言放在床榻之上,徐明略微松了口氣。屋內除徐明二人外就是那錢老兒了,當然窗紙外閃動的熙攘人影顯然就是眾多東平村的村民了。
這一生都不會有某個時刻承受的起。
「是,是。」錢老兒原本想借機提出尋求長生之法的事兒,但見眼下此等情景,還是覺得延後再說較好。
錢老兒適才走出房門,眾多村民們就都圍了上來。「錢老,怎麼樣了?」「錢老,說說啊。」錢老兒顯然心情也不大好。
當即怒道︰「去去去,都散開,別圍在這兒,打擾了仙師都沒有好果子吃。」錢老兒發泄了一通,見村民們面色多有不悅,緩了語氣才又說道︰「仙師說了,兩日內不得打擾他。」說罷,便轉身離去。
村民們也不是傻人,聞言也趕忙離開了這座宅院。徐明在這兩日之內倒是頗得了個安靜,就是偶有孩童要進內游玩也被村民們趕忙拉了開來。
只是,這東平村似乎又來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