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由心，萬事由命。徐明因天機的話，因自己的渴求而來到洛陽。他是有準備的，又是沒有準備的。
他準備好了去面對即將發生的一切，可他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所以，萬事由命。
又或許，遭遇到子書易，本就是天命注定的。
孫康在當日答應了子書易之後，就被那個錢雲給帶到了軍中。所以，到底孫康目前為止還沒有跟徐明學到任何東西。
徐明也不知道自己要教什麼，難不成四書五經？也許這是個好辦法。徐明有些故作白痴。總而言之，孫康走了，徐明也依舊輕松。
只是，這種時日不多了。
千蘭廳內的秋夕動依舊一遍遍的回想著，只不過少了些哀傷，多了些急切。「砰。」琴弦一震，徐明把悠哉的思緒收了回來，睜眼便是里李慕言呆滯的樣子。
他微微嘆了口氣，走到李慕言身邊，輕握住了她彈曲的手掌，徐明知道自己目前做不了什麼。他只能給出一句︰「一切有我。」
洛陽王府上的漆紅大字在黑夜與白晝之間閃耀著不同的光芒，晃了行人的眼，晃了過客的眼。
時間久了，等待也就有些了無意義了。
徐明變了心態，而孫康也終于抽出時間來了。徐明覺得，可以了。
孫康終于換下了前些日子山野莽夫的造型，轉而一身重甲，腰帶長劍，行走之時，虎虎生威。當得是武將風範。
洛陽城四面環山，除了幾條官道外都是荒山野嶺，不過卻是不影響洛陽城的繁華的。一騎馬車晃蕩著行出了開陽門，出城即是官道，路上行人車馬絡繹不絕。洛陽乃中原地帶，地位偏北，如今已是十一月下旬，這山野之中，溫度卻也高不到哪兒去。
李慕言在馬車中抬簾望去，行人們卻都換上了厚實的冬裝了。當然，馬車內的三人也是如此。
徐明，李慕言，還有孫康。
徐明欲學孫康的那一式心法，而孫康要學徐明的一身劍法。如此，洛陽城中高手眾多，如此大城。徐明不會認為內里沒有修士的存在。
如此，想來，出城卻是最方便的。
當然，也正借此機會，帶李慕言出來散散心。
孫康想來對于這洛陽地界還是非常了解的，車夫一路慢性，不多會兒就來到一處湖泊旁。「此地很美。」李慕言下的車馬來，便是這麼一句。
徐明贊同的點了點頭。
湖泊不大，里面有些稀疏的水草，不過只剩下些許枯黃的葉片了湖邊生長著些許青竹，還有些北方特有的落葉松。
都是些長青樹種，在這近冬之時，看來也覺得頗有味道了。符合時宜的就是漫天的落雪了，落于湖中，溶于水下。落于松針，凝冰化晶。
「初冬有景，湖水聯翩，融雪落塵林，闞然又是一景。」徐明很喜歡，李慕言的心情也似是好了些，面上也帶著些許笑意。
孫康對于兩人喜歡這里很是滿意，他當先說道︰「我初來洛陽之時，便經過了這里，當時是初夏，這里還有些許人垂釣。「孫康說著，向著不遠處一指，兩人順著望去，卻見湖泊上還停著幾許扁舟。扁舟上積滿了落葉，想是多時無人了。
徐明點了點頭，便言道︰「開始吧。」
李慕言從車轎里取出一扇古琴，當然是那秋綰了。她尋了個青石，略微掃了掃灰塵，便坐了下來；于是，在這紛飛的雪中，樂聲就又再度響起。
劍擊聲在胡旁響起，徐明不手把手的去教導孫康，只是與他對斗，一劍飄然，一招一式，領會則全是那孫康之事了。
林中有冬鳥，劍鳴驚群飛。
徐明不曾出口言談，孫康亦是。兩人打斗之間，自覺酣暢淋灕，竟也不覺得枯燥。至于，李慕言，則早已沉浸在這樂聲中了。
唯有那車夫，倚在車馬旁，無聊的打著哈切。
不知何時，徐明卻已與孫康對坐在了湖邊。
「你可看出了些什麼？」徐明問道。
孫康點了點頭，「萬劍由心。」他如此說道。
徐明伸手夾住一片雪花，奇異的是，雪花在徐明的指尖上竟沒有立即融化。
「你可看出了些什麼？」徐明依然問道。
「收納，融合。」孫康想了會兒，就如此答道。
「你可知差異來自于哪兒？」
「個人的領悟，與智慧。」
徐明點了點頭，一縷佛光在手中蒸騰飛出，環繞這一片雪花慢慢旋轉。
「這是？」孫康的面上帶著驚異，他見過內力外放，可內力無形無蹤，而不似徐明這般泛著金色的光芒。
「你看到了什麼？」徐明又繼續問道。他覺得，是要給孫康打開全新世界的時候了。
「本質，本質的不同。」孫康說話間帶著驚喜，他看著徐明，似想要發現自己拜的這個師傅到底是何許人也。
卻說，孫康這人頗有點大大咧咧，但僅對于武道的領會上，是不差于任何人的。
「不錯，你可知者是什麼？」
「不知。」孫康如實答道。
徐明站起身來，佛力蒸騰著便消失于天地間，那一片雪花月兌離的徐明的手掌，飄然落在了地上。
他緩步走到湖邊，佛力傾瀉而出，卷動著湖水，成了一字。
「仙！」金色透明的字體被孫康念了出來，不錯，徐明寫出了這個字。他微微一笑，右手揮動，又是一字成型。
「魔！」
又是一字，「佛！」
徐明停下了動作，孫康也就止住了言語。徐明負手而立，緩言道︰「傳聞天宮有仙，我等凡人不可觸及一二。」
「而人間也亦有仙凡之分。你為凡，我為仙。」
「我乃仙，卻不是仙。我在走這條路，如果你願意，我也可引你入這條路。」
徐明只說了這三句，他在等孫康做出選擇。
孫康沒有猶豫，他只回了一句︰「願意。」
徐明得了答案，方才繼續說下去。「人心不同，道則不同。有智者說殊途同歸，我與這天地想必，道行淺薄，見識淺薄，所以我無法去分辨這話的對錯。」
「俠義者為仙，縱惡者為魔，從善者為佛。」徐明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我受前人恩惠，走上了佛修這條路。」他說完，手中再度飄然出一縷佛光。
「你，且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