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辰錄 第二章 獵獵彎弓射滿月,赳赳白馬嘯西風 中

作者 ︰ 文刀小五

西風小閣,專門為白馬少主和曉示所建,建築風格大膽別致,瓖嵌山中,在當世只怕是獨一無二之作。

小閣內,爐火正旺,無薪自燃,更顯得恆久。有三人合幾而坐,暢談天下之事。

站起身,微微有些醉意,吳鑫道︰「最近蒼山傳出消息,說紀元皇星業已渡完,被明丘收做關門弟子,修習武道不足兩月,卻不料前幾日因誤殺同門而被驅逐出山。而且有人懸賞重金要他人頭,如今江湖上的惡霸莠民正四處尋他。」

愷若然聞言心神一動,「紀元皇星……沒成長起來就被過多關注,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蒼山新人?」一直沒開口的曉示也是皺起了眉頭,「曼鈴蒼山之行回來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我和淼姐旁敲側擊才打听出來,原來是她在蒼山上邂逅了一名落拓少年書生,該不會是……」

听著曉示的敘述,愷若然和吳鑫的眉頭都是一挑,前者喃喃道︰「我們愷氏和紀元皇星還真是有緣啊。」

……

這是一片無盡的莽林,舉目望去,難窮其邊界。滿眼都是綠色的海洋,偶有風兒拂拭,便漾起了深淺不一的波浪。

這已經是文星雨離開蒼山的三月之後了,沒有想象中的追殺,終日在林間修武打獵,打獵修武,雖然一個人頗顯孤獨,但是好在有紫貂陪伴。

「咻」,文星雨破空而至,腳下飛劍一點一勾,便來到手中,人在空中翻轉,倏然一道劍光滑過。

文星雨落到地面,緩緩轉身,只听身後「轟」的一聲,一個龐然大物猝然倒下。

空中,一道紫影從樹枝上疾馳而下,穩穩的落在文星雨的肩膀上,之後靈動鑽入衣內,纏在了文星雨的腰上,憨憨地睡覺去了。

看著眼前的獵物——大野豕,足有一人多高,尋常的大象一般大小,文星雨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離開蒼山的這些日子,文星雨晝夜不停的修武,能*控的天地間能量已頗具規模,如今已是能夠御物而行。每個修武之人,在踏入這個境界的時候,都需要尋找一個本命物,以後御物而行,都要靠它。如果能夠選擇兵器的話,那麼這個兵器就會具有了生命,和你聯系在一起,兵器的品質會得到質的飛躍,這也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只能選擇別的器物的話,多半只能做個飛行器,難以在搏命時用到。

文星雨突破境界之後,身邊只有夕陽爺爺送他的一把劍,再者就是一些炊具,劍自然是首選,而且幸運的是一試即成。

一般御物者,在空中是不能離開本命物的,因為一旦離開,就切斷了聯系,本命物不再具有靈性,直到修煉到無物御空的境界,則天地之間就可以任意暢游了。所以很多剛剛御物的人都不會妄自御物,直到練習熟稔、收放自如之後,才敢在打斗中使用,不然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掉下來,作繭自縛。

但是令文星雨驚喜的是,他現在只到御物的境界,竟然離開本命物後,本命物依然具有靈性,自己還可以支配。譬如他在空中御劍,縱身一躍,離開劍體,他只要心念一動,劍會立即飛到他的腳下,縴毫不差。這也就是說明,文星雨在空中的時候,依然可以施展那詭變的身法。文星雨自信,現在遇上性邪,或可有一戰之力。

有些人不能按照常理來看待,就像老語所說,人比人害死人。重要的是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異于常人的一面。

文星雨走到野豕跟前,熟練的刀解,之後拾些干柴,燃起篝火,心想這回又可以維持一段時日,不用著急打獵,只要安心修武就好。

不知不覺,天上罥起一面鏡子,將大千世界的萬物映照出來,山河唯美。

盯著眼前的一小撮篝火,文星雨的眼神愈加迷離。

最近文星雨總能回憶起以前的日子,或許是放下了仇恨的關系,雖然過去的日子苦澀,卻異常溫馨。曾經一起饔飧不繼的父親,每天夕陽西下,總要帶回一些吃食,然後看著他吃的滿嘴髒兮兮的,開懷大笑。他知道,那是東家提供午飯,爸爸不舍得吃,留給他的。可是他卻無法推諉,因為他知道,父親一生最開心的時刻,就是看著兒子唇腮蠕動的樣子,他怕拒絕會傷了父親的心。所以,哪怕心里在流淚,他也要一臉笑容地吃下父親帶回來的東西。

「父親,孩兒好想你……」

文星雨漸漸進入了夢鄉,連日來的拼命武修,讓他早已身心俱疲,只是倔強的心一直堅持著。

睡了吧,睡了更好,翌日醒來將會更加生龍活虎。

而萬里之外的西風山,黑夜遠沒有這樣平靜。

滿山遍野的火把,將半邊夜空照的紅彤彤,蜿蜒的山脈上,遍布人群,人影幢幢,一個個凶神惡煞,奇模怪樣。

西風山主峰之巔,一個個身影飛身而上,不久就擠滿了山巔。

愷若然昂首而立,一件黑髦披掛在身,衣袂在山風中獵獵招,一雙墨瞳仿佛要將黑夜看穿。

曉示一襲白色長裙,佇立君畔,玉足潔白袒露,微微離開地面,竟不沾縴毫塵埃。

「若然,邪教的人差不多都到了,魔天宮的那個老不死還在路上,估計正在猶豫呢。」吳鑫站在愷若然右側後一步,一臉興奮和笑意。

「好久沒打架,手都癢了,今天小哥我一定要好好爽一番。對面的那個獨眼的九頭蜈蚣就交給我了,上次交手就被他逃了這次定不饒他。」吳鑫右手邊的一位彪形大漢說著就挽起了袖子,一頭黃燦燦的頭發也仿佛要站起來一樣,那樣子是異常迫不及待。

吳鑫聞言忙在一旁插嘴,「晉焱既然先開口了,我們也不能落于人後,那個蒼頭鶴敝履道人是我的了。你們兩個呢?」

愷若然左後側也有兩人迎風而立,其一臉色古井無波,淡淡道︰「隨便」。語氣波瀾不驚,情緒顯然沒有先前二人那般激動。而且引人注意的是,他的一雙手奇黑無比,在夜色的背景下宛若斷腕一般。

並立四人中,只有一人還未開口。其人身材修長,玉樹臨風,腰間佩戴有一碧綠玉笛,丹鳳目凝視對面人群,眼神中一絲繾綣留戀在閃爍。半晌,才緩緩閉合雙眼,終于切斷了最後的不舍,「越森,你負責魔姬,其余人交給我了。」

此言一出,吳鑫、晉焱雙雙一怔,皆是目光復雜地看著說話之人,欲言又止,最終也只好搖首而嘆。

就連越森的死魚臉也是不禁抽搐一下,妥協的聲音繼而傳出,「好」。

話音剛落,「咻」,一道更加強烈的破空聲音由遠及近,將白馬堡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五錦使,別來無恙啊!」

人還未至,內能包裹著聲音就轟鳴而來,所過之處,飛沙走石。

「天魔老兒,多年不見,沒想到你已經年老體衰成如此地步,連趕路都慢人家半拍。」

吳鑫向前一步,體內內能流轉,雷霆聲音也是緊隨而出。兩股力量踫撞一起,頓時山巔上沙石彌漫。

未幾,沙霾吹散,人影落地,吳鑫稍落下風,被震退一步,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終于看清了最後到來的天魔老祖的廬山真面目——面目猙獰可憎,一頭白發爭相起立,仿佛要四散奔逃,左臂不知去向,陰森的氣息籠罩全身。

白馬堡眾人打量天魔老祖,他也在打量對面一眾。

五錦缺一,剛才一個照面,雖然吳鑫落于下風,但是依舊驚艷。想當年他只不過是一個跟屁蟲而已,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了。況且,五錦中最為棘手的還不是吳鑫,而是旁邊的綠笛楚垚,當年他就是僅次愷少的絕對第二人,此人,只能我自己負責。至于前面的少男少女,應當就是愷氏兄妹,就算愷若然勉強敵過明岩,最多也就是五錦使的水準,小小年紀難成大器,而且就算浣辰劍蘇醒,他也不足懼,倒也不算難題。所幸自己隱忍二十年,用秘法修武,吞噬生命無數,實力更是突飛猛進,拿下楚垚只是稍費點時間。九頭蜈蚣、敝履道人、邪僧、毒老、魔姬等人對付其余寥寥數人明顯佔優,如此看來,踏平西風山可保無虞。

其實天魔老祖的思考有一定的道理,畢竟當年他就是一位當之無愧的強者,經過這二十年的苦修,實力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並且當年的武林高手在雁湖一戰隕落不少,他以為現在的他已經可以登頂武林巔峰之列。

但其實這樣的理解是片面的,這二十年武道方面發展可謂飛速,日新月異,因為獸域的威脅,天下稍有錢財和權勢的人都去學武,所以人才輩出,甚至一夜得道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天魔老祖以一貫的觀點看現在的武道,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天魔老祖暗自揣度一番,頓覺勝券在握。眼閃爍不定的眼神頓時凌厲陰鷙起來。

天魔老祖遲遲不語,吳鑫等人大感不解。愷若然倒是注意到了天魔老祖的眼神變化,心下一度,猜出了天魔老祖心中所想,不禁搖首而笑。

「天魔老祖,晚輩愷若然,替先父斷臂一事特此向你致歉。」

(真正精彩的部分自第二卷才慢慢開始,大家仔細閱讀會發現很多名堂,歡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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