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文明可以追溯到很多個紀元之前,那時的武道趨近天然,生活作息都是原始的肢體勞動,但那時的武道也最純粹。這樣的文明持續了不短的時間,而且,這期間也爆發了很多職業的發展,而築器就是其中一個。
築器具體從何時開始已經無從考證,或許很久之前的某個人無意中拿起折斷的樹枝插進凶獸的胸膛,巧合之下就成為了築器的始祖。
雖然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自己制作過什麼,但是一個好的發現是創造的開始。
築器的興盛時期大抵在紀元之始的時候,人類戰勝了獸域,沒有了生存的顧慮,就開始學會享受生活。大量的器具就在這樣的歷史潮流下產生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兵器。
「築」器,起先的人主要側重于建築鞏固,而不是打造,直到後來人們討厭粗糙,鐘情精巧,才慢慢轉到了鑄造的過程,但是職業卻依舊沿襲過去的稱呼沒有改變。
央閣的紀鼎天,對于築器之術也是浸*很久,可謂是當代的築器大師了,而且貴在全才。而有些人鐘情于鑄劍,其實鑄劍、築器大體的意思相差無幾。
昆吾是後來崛起的築器聖地,其先人搜羅了天下古今的兵器,歷時數年才完成了錕榜的開創,也被世人所普遍接受,並且昆吾人才輩出,在其後的世代里鑄造了名聲飛揚的神兵,也終于奠定了其築器聖地的地位。
只是有一些不為大陸人所接受的是,昆吾一半是人類,一半是獸人,而且那里的人類不問世事,鮮少和世人活動,而且地處偏僻,所以幾乎與世隔絕的狀態。
曉示原本也是昆吾人,至于她的入世,倒是有一段很長的故事要將,至少要追溯到二十年前,愷少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愷少從紀鼎天手中傳承了浣辰劍,正四處游歷。由于浣辰劍不在錕榜內,愷少覺得不完滿,所以便仗劍登上昆吾,想請昆吾後人給浣辰劍一個排位。待到愷少登上昆吾的時候,沒有等到給浣辰劍排上名次,就遭遇到曉示,確切的說是還是天馬本體的曉示。曉示在昆吾呆的無聊,就萌生了外出游玩的想法。可是族規嚴苛,不準子弟外出,所以她就偷偷地想要溜走,正撞上了前來求教的愷少。
愷少听了曉示對自由的向往,十分同情她,他本身也是一位格外不羈崇尚自由的人。所以他暫時放下了求教的想法,掩護著曉示逃出了昆吾。自此,曉示便隨愷少東奔西跑,這一出來就是二十多年。
「唉,都二十多年了,也不知家里是什麼樣子了?」
臨近夜晚,易容後的曉示和愷若然在一個城市的客棧中休息,剛剛吃過了晚飯,倆人無事便追憶起了往事來。
當年的事其實曉示也很疑惑,不知為什麼家里的人知道她跑出來之後都沒有找過她,畢竟她在昆吾可是公主一樣的角色,重要性不言而喻。
曉示的生身父母早在曉示還是本體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人世了,所以曉示對昆吾也沒有多少留戀。
「昆吾大概不會有物是人非的感覺,或許千百年過去了,它依然是老樣子。」愷若然右手勾住曉示的香肩,兩個人相偎在一起,就那樣恬然的坐在二樓的軒邊。
曉示溫言不語,默默的享受若然寬廣的胸懷,若然說的對,對于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相信不會受到太多外界社會的干擾。
「賣花 ,賣花 ,芬芳美麗的鮮花 ,欲買從速,過時不候!」
在這樣一個寧靜的黃昏,一陣極不和諧的聲音闖入了若然和曉示的二人世界。這間客棧的二樓本來並無多少人,稍顯冷清,所以這一陣吆喝聲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格外突兀。
「喂,賣花的,你不去走街串巷,來這客棧亂吆喝什麼,好好的吃飯的心情都被你糟蹋了。」
說話的是一位髯髭崢嶸的吃客,倒有幾分江湖流宕的豪氣,那副尊容能讓尋常人心驚膽寒。
不過那位販夫卻沒有理他,瞥了他一眼,依舊兀自吆喝︰「賣花 ,賣花 ,芬芳美麗的鮮花 ,欲買從速,過時不候!」
髯漢見狀,不由得怒氣上涌,見過不怕死的,但是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一個賣花的竟然敢不買他的賬。只見他一雙厚重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把桌子上的盤盤碟碟震得顫動了起來。
「你小子找死!」話音剛落,大漢就站了起來,作勢就要上前大打出手,只是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一道人影就出現在他面前。
「都是為了生存,你且饒他一次,行走江湖,誰沒有落難的時候。」
這道人影正是愷若然無疑,說話的同時,他走向那位販夫,從懷里拿出一些碎銀,遞給後者,道︰「我買你的花,你且再到別處賣吧。這里是吃飯休息的地方,不宜喧嘩。」
大漢沒有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走出來的時候,他自己的身體就不能前進分毫了。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年輕人是個不好惹的主兒。好在愷若然給了他一個台階下,他順勢輕哼一聲,又回到了原先的座位。
販夫看模樣也是個年輕人,相貌平凡,他听聞愷若然要買花,順手從提著的籃子里拿出一個包裹遞給了愷若然,然後從後者的手上理所應當的接過銀子。
愷若然見狀眉頭一皺,「你販的花在這包裹里?」
眼前的包裹手掌大小,任誰也無法想象該是什麼樣的花才能被這樣嚴密的包裹還繼續活真,無盆無土也就罷了,連空氣陽光也要隔絕嗎?
販夫見愷若然提問,一臉不爽的表情,不耐煩的說道,「蒔畫花弄草當從種子開始,無因哪來的果,無種如何開花?你怎麼連這麼點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給你的這包乃是種子,種出來自然是芬芳美麗的鮮花嘍。」
販夫義正言辭地解釋,讓客棧二樓的吃客們不由得一愣,繼而有的人突然笑了出來,敢情這賣花的是個騙子,明明賣的種子卻吆喝著賣花,倒是把這個好心的年輕人給揶揄戲耍了一番。
曉示原本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愛的男人路見不平,可誰知好心竟然換回的是惡意嘲弄,當即嬌容冷了下來。旋即站起身,走到愷若然身邊,用冰冷的口氣說道,「這世上有些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家相公方才可憐你于是救了你,你卻不知回報,還惡意相向,早知如此,就該讓你遭受皮肉之苦。」
販夫听到曉示的訓斥不以為然,冷哼一聲,「他憐世人,世人卻未必憐他,本來就是自顧不暇,竟然還多管閑事。」
愷若然之前被戲耍卻無動于衷,並不是因為他脾氣好,而是敏銳的他突然嗅到了一死不同尋常的意味。從吆喝開始到對大漢的威脅置若罔聞,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販夫應該表現出來的樣子,尤其是那一句「無因哪來的果,無種如何開花?」頗具禪機的意味。
而且自己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沖動想要搭救他,這讓愷若然自己也無法解釋。
愷若然輕撫曉示的削肩,示意後者沒有關系,然後對著販夫道︰「先生說我自顧不暇,卻有些空穴來風,我此刻正悠然享受,又有佳人相伴,哪來的自顧不暇之說?」
販夫聞言臉色稍稍一愣,繼而大笑道︰「我指的是胸臆,而不是話機。」說著搖頭晃腦就向外走去,「此花向東開,你且好好留著吧,對你此行必有大用。不必謝我,日後有緣還會相見。」言畢,人影也消失在樓梯的拐角。
曉示此時也察覺出別樣的意味,抬首望向愷若然,目光疑問。愷若然搖首而笑,喃喃道︰「以前坐井觀天,如今望洋興嘆,真是應了那句話古話,天外還有天。」
「說不得是哪位隱藏高人,但是目前來看,對我們似乎沒有惡意。我們此行向東,此花亦向東,我們還是先听他的話,留著這些種子吧。」
愷若然看著手里的包裹,又不禁啞然失笑。
曉示輕撫若然有些黯然的臉龐,把自己的身體貼進少年的胸膛,寬慰道︰「不用這麼不開心,你已經足夠優秀了,那些能力通天的人,年紀都是你的好幾倍了,等你到他們的年紀,這個世界都是屬于你的。而且還有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應該感到幸福才是!」
少年低下頭,挽住曉示盈盈一握的縴腰,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眼眸,侵略的唇印上了曉示撅起的可愛嘴角,片刻後分開,在曉示耳邊輕輕喚道,「我這一生都會幸福下去,因為我會一直把你留在我身邊。」
曉示聞言而喜,頓時霞飛雙頰。
兩人在客棧略作休息之後,連夜向東方而去,終于在第三日的凌晨到達了昆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