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朝四十五年,隨著一場浩劫落幕,這個古老而又神秘的國家又恢復了生機。荒廢了上百年的修士之道也隨之復蘇,一時間無數強大的修士涌現,一個修士的盛世即將來臨。
修士為兩大類,武修和智修,由于二者修行原理相互沖突,不可兼修。
武修崇尚武力,通過武器、拳腳、施展攻擊技能,本體戰斗力極強。一個三級的「武修」,便能輕而易舉的對抗十幾個普通戰士;智修則崇尚智慧、學識、和創造力。對于國家、團體有著更加重要的意義。某些智修通過器具、風、火、電、光、等自然力量,也擁有強大的戰斗力。
即便是一個初窺門徑的一級修士,沒有什麼特殊能力,也可以憑借著過人的智力和體力成為一個行業中的佼佼者。成為修士,是所有人的夢想,很多孩子從小就被送進門派修行。一旦覺醒「潛能宮」,他們就能成為修士,前途將會一片光明。
不過成為修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需要極高的天資,更需要超凡的毅力。大多數被送到門派修行的孩子都難以覺醒體內的潛能宮,失敗而歸。空朝擁有數億的人口,卻只有百萬修士,就足以說明了問題。一個人成為修士的概率還不足百人之一,將自己的前途寄托在修士一途,無異于一場賭博。
不過,即便是希望渺茫,即便是九死一生,人們對于修士熱衷卻始終不曾衰減,因為沒有人生下來就願意成為弱者,更沒有誰可以剝奪一個人渴望成為強者權利!
揚州,至古以來,這里都不乏仙境的美麗,凡塵的妖嬈。無論是文人雅士,還是市井俗人,都欣然神往。大到繁華街市,小到尋常巷尾,都少不了笙歌妙舞、酒氣花香。
然而,此時的街巷,竟意外的冷清,偶爾過往的行人,也都神色匆匆,極為反常。
城東有一家叫做「仙來酒家」的小店,是酒客時常光顧之地。此時,小店的門口站立著兩排邢捕,一個個神色嚴峻。這些邢捕穿著紅、橙、黃等不同顏色的制服,都是四級以下的地方刑捕。
在空朝,邢捕衣服的顏色,代表品級。邢捕共分九品,一品為最低,九品為最高,跟一般的官位品級相反。九品邢捕,地位等同于朝中要員,可以自行處決犯人,權利極大。
不過至空朝建立以來,還從未有過九品邢捕的冊封。「空皇」神智在二十年前頒布了一條聖旨,將全國的通緝犯定為一到九級。邢捕的品級,由其所抓住的通緝犯等級決定。比如說,一個一品的邢捕若是抓到了一個八級的通緝犯,便可以直接升為八品的邢捕。這樣一來,邢捕的辦案的熱情空前高漲,辦事效率提高了數倍。只是在三年之間,三級以下的罪犯便幾乎絕跡。雖然一些高級的通緝犯仍逍遙法外,在這般嚴峻的形勢下,也有所收斂,不敢輕易出來作惡。迄今為止,還從沒有九級罪犯也落網,自然也不會有九品邢捕誕生,八品邢捕就成為了現今最高級的邢捕。
雖然空朝已經廢除了尊卑制度,但人們對于執法者的畏懼心理卻不曾消除,若是看見一群邢捕站在酒館門口,都會敬而遠之。今天卻極度的反常,店中的客人不但沒少,還比往日還多了一倍。店里的桌子不夠,很多素不相識的酒客都擠在了一桌。
「這些銀賊在哪聚會不好,非要來揚州,城里只剩下這一家酒館開張,喝點酒也得走上十幾里路。」酒客們一喝酒,一邊抱怨著。
「可不是嗎,如今的揚州城,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躲到外面去了。」
「是呀,前天我三舅把他的七個干女兒都送出了城。」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公子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炫耀的意味。干女兒,是個非常隱晦的字眼,很多人大佬都把自己的情婦認作干女兒,顯得名正言順一些。青年這麼說,無非是想讓人知道他三舅養了九個干女兒,而且姿色都不錯,是多麼的了不起。這個青年名叫穆坤,他三舅是揚州本地的一名五品刑部,名叫吳大才。據說穆坤是京城某個要員的的孫子,來揚州探親。不過他在揚州一住就是三年,讓很多人產生了懷疑。有人說他跟吳大才的一個干女兒好上了,一直舍不得走,也有人懷疑他壓根就狗屁不是,因為家道敗落,才投奔到了吳大才家中。
「你三舅是誰,怎麼有七個干女兒,自己不生嗎?」聲音中充滿了調侃的意味,顯然是故意找穆坤的麻煩。在揚州城里,敢找穆坤麻煩的人,還不是太多,畢他三舅在揚州城里還是很有勢力的。這個敢公然調侃穆坤的人,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大有來頭。
說話之人,是個三十來的男子,身材略顯臃腫,容貌還說的過去,勉強算是個英俊的男子。他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縴塵不染,腰間卻別著一把污穢不堪的短刀,散發這難聞的氣味。此人叫做屠少男,是城南屠豬幫的幫主。屠豬幫,是一些屠夫和肉販自發組成的幫會,幫眾有數千人,是揚州城中最大的勢力。這屠少男平日里總是吊兒郎當,沒有一點大佬的樣子,反而一身流氓習氣,嘴巴浪跡,像是個小混混。
穆坤知道,屠少男是誠心擠兌他,氣的臉色鐵青,不過他好像有點懼怕屠少男,沒敢吱聲,裝作不聞。
眾人本以為兩人多少得發生些口角,準備看看熱鬧,見穆坤沒敢出口反駁,意外的同時,也有些失望。
像屠少男這樣的黑道人物,一般都會回避與刑捕接觸,更不不會刻意跟刑捕的親戚結怨。這屠少男今天是怎麼了,故意要找穆坤的麻煩?更反常的,是這個穆坤,他平日里囂張跋扈的很,被屠少男出言侮辱,怎麼連屁都不敢放?
「奧,我想起來了,你是吳大才那個老燒包的外甥,失禮了。你三舅認的哪是干女兒,分明是在干(四聲)女兒!」屠少男的話,雖然太粗俗,太直接,同時也意味深長。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
穆坤方才沒敢跟他計較,屠少男也應該知足了。這屠少男今天是怎麼了,竟然不依不饒,跟穆坤干上了?以穆坤囂張跋扈的個性,不可能這麼一直忍著,今天可要有好戲看了。所有人停止了喝酒,準備看戲。
穆坤本來也不想大動干戈,沒想到屠少男得寸進尺,接連故意針對他。他實在忍不住,正要發作,卻被身邊的一個老者按住。
這個老者穿著一身黑色長袍,大約五十多歲,周身散發著青色的氣息,應該是五級的修士。在億萬的人口基數中,修士是稀有物,一個稍微有點背景的五級修士,就能弄個縣吏來當。這老者身為五級修士,卻甘心給穆坤當手下,倒是有些蹊蹺。
屠少男已經佔了不少便宜,卻還是沒有滿足,嘆了一聲,隨後吟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認賊作父?」被篡改了之後的古語,倒是押韻。認賊做父四個字,更是意味深長。不僅罵了吳大才和九個干女兒,也捎帶著罵了穆坤。
穆坤不是傻子,怎不知屠少男的一絲,怒指屠少男。「屠少男,你說誰呢?」
「我可,沒說你,我說的是認賊做父,可不是認賊做舅。」
「屠少男,我看你是想認干爹,卻沒人要你吧。我就認賊做父,怎麼了?你能把我怎樣?」他準知道屠少男不敢在這酒館里動武,才這麼說。要不是有把柄在屠少男手中,他才不會這麼低三下四,一直任由屠少男胡說八道!
「你要敢認賊做父,我就敢做賊!」
屠少男說罷,發出一陣咯咯笑聲,那笑聲充滿了得意、嘲弄、鄙視,猥瑣里洋溢著燦爛,燦爛里流露著奔放,奔放中彰顯著極致的猥瑣。
眾人聞言,一陣哄堂大笑,看著穆坤狗屎一般難看的臉色,無比的暢快。這穆坤平日里十分囂張,竟干些明搶暗奪、欺男霸女的勾當,很多人都看他不順眼,見他被屠少男奚落,出了一口惡氣。
穆坤被淹沒在笑聲里,面紅耳赤,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屠少男踩在腳下!他雙拳緊握,眼中閃躲一絲殺機,卻只是冷哼了一聲,起身離開了小店。至始至終,他還是不敢跟屠少男發生沖突!
穆坤走後,酒客們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如今揚州城里,只有這一家酒館開張了。不過多虧了童老爹出手大方,請了十位邢捕在此,咱們才敢來喝酒。否則就只能在家里和悶酒了。」
原來,就在這幾日間,有人傳來一個可怕的消息︰十大銀魔要在揚州聚首!
十大銀魔,是十個被朝廷通緝的銀賊。這十個人不但銀邪邪無恥,還各具厲害的本領,一直逍遙法外。據說其中最弱的兩人,也都是六級修士。
六級,是修士的一道門檻,很多人修煉一輩子都難以逾越,終止在這個境界。若是有十個六級以上修士作亂,即便調集全城的兵馬,也未必鎮壓的住。大多數有錢人听到了這個消息後,老早就將家中女眷轉移到別的地方。城中的店鋪害怕遭惹事端,也都紛紛關了門。
「仙來酒家」是城中唯一開張的酒店,所以客人比以往還要多上一倍。老板叫童一銀,是個非常細心的人,為了能讓酒客安心喝酒,特意花錢雇來了十個邢捕守在門口,用來保護酒客安全。其實,酒客們心里清楚的很,這些本地邢捕能力極差,品級也不高,十幾個一起上,恐怕都對付不了一個銀魔,只能帶來些心理安慰罷了。
童一銀,不是老板的名字,而是他的外號。據說他當年就是靠著一兩銀子起家,才得了這麼個稱號。大家叫的習慣了之後,反而無人過問他本來的姓名了。童一銀雖然只有這麼一家小店,卻是城里數一數二的有錢人,跟屠少男並列為揚州城前十號人物。據說他家里的酒每天能賣出去上千壇,賣酒掙的錢,是這家小店收入的百倍。像他這樣的人,本可以過著奢侈的生活,但閑不下來的他,仍是每日穿著粗布的衣裳,在店里跟著下人一起忙活。
跟童一銀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藥物系智修,卻從來沒見他練過藥。他將自己在藥物學中的造詣,融入了造酒術,才煉制了美譽揚州的「飛仙酒」。浩劫之後的空朝,藥物修士是非常稀缺的,很容易干出一番事業。童一銀卻偏偏沉迷于造酒的左道,整日醉生夢死,不思進取,的確有些可惜。
忙活的差不多了,童一銀來到眾人當中,跟熟人喝了幾杯,臉上便紅撲撲的。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童一銀酒量極差,還有個毛病,喝完酒之後,便要作詩。今天也不例外,喝了幾杯之後,童一銀晃晃蕩蕩的來到店中央,對眾人說道︰「十大銀魔將犯揚州,眼見就是一場大亂,眾位還能不顧安危,來我這小店喝酒,童某倍感榮幸。眾位想必都知道,老朽雖然是個酒販,年輕時也是風雅之士,面對眾位的盛情,若不賦詩一首賦詩一首,心中總是有愧。」他也不等他人是否認同,便自顧自的吟道︰
長槍有多長,需要洞來量,挺槍長驅入,鮮血映燭光,
花敗不忍賭,事先可思量?蠢豬拱白菜,松土也無妨。
辰起豎三丈,歲末需療養,靈藥內外服,血脈亦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