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之中,有幾個女客,听了這「詩」,只得裝作不懂。一些猥瑣的男客,倒是樂在其中,童一銀每吟一句,便叫一聲好。童一銀吟完了詩,神色極是得意,好似方才吟唱的,是什麼曠古絕今的詩句。
屠少男說道︰「童老頭,你這詩做的不錯。我給取個名,就叫《長槍吟》吧。」說罷,發出幾聲猥瑣的笑。又道︰「詩做的是不錯,不過童老頭你這年紀,恐怕無法在舞刀弄槍了,也只能是作詩以自慰了吧?」此言一出,眾人更是哄堂大笑。幾個女客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只得捂住嘴。
童一銀聞言,臉色微變,好似被說穿了心事,怒道︰「屠少男,你少胡說八道。老夫乃是神藥修士,仍舊寶刀不老。不信今晚你請我去春香樓,我讓你見識見識?」
屠少男聞言,更是笑的前仰後合,說道︰「童老爹,你是神藥修士不假,不過好藥也治不了必死病,我听春香樓的姐妹說,你是六短身材,不知道這話怎麼解釋?」說著,一對猥瑣的眸子在童一銀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將目光停在童一銀的嘴上。笑道︰「我明白了,是胡子短。」此言一出,眾人笑得更厲害。有個酒客笑得太得意,一不小心,仰面摔倒,店里傳來接連的碎碗聲。
酒客們的調笑,童一銀早就習以為常,也並未真怒,罵了幾句髒話,命伙計收拾了地面,晃晃蕩蕩的從店的後門出去,想必是去睡覺了。
童一銀去了以後,人們又開始回到本來的話題。
「說來,這邢捕也真是草包,十大銀魔被通緝十幾年,沒有一個落網。」屠少男嘆道。
「不過也不能全賴邢捕無能。這十個銀魔,都各具通天本事。最弱的兩人,也是六級修士。七級以上的修士,極其罕見,至少為一門之主,或是朝廷要員,有誰會去干邢捕這種枯燥又危險的差使?」
眾人聞言,紛紛將目光投過去。少男在揚州算是一號人物,這人敢質疑屠少男的觀點,應該有些來頭。
說話者,是一個魁梧的中年漢子,衣服華麗,腰間別著一把九尺長的重劍,劍骨有一尺多長,顯然是雙手劍。這種雙手劍,力量堪比重錘,可以洞穿重甲和鱗片,一般只有在戰場和捕獵時使用。若是與單一敵人對決,會嚴重影響攻擊速度和移動速度,得不償失。在男子的左臂上,固定著一個巨大的盾牌,幾乎能護住半個身體,更是讓人詫異。使用盾牌的武器修士,往往會配上一把單手劍或單手刀。這種雙手劍配巨盾的裝束,實在是太雷人了。
屠少男雖然是一個幫主,權勢不小,平日里卻是個嬉皮笑臉的人,很少動怒,也沒有因為這個男子的話而不快,他打量了男子一陣,臉色微變。說道︰「原來是‘重劍狂人’付重輝,失敬、失敬。」
人們一听到付重輝三個字,立即收回了鄙夷的目光。付重輝是有名的「私人邢捕」,誰人不知?
所謂私人邢捕,就是沒有得到朝廷冊封的邢捕。這些人,往往能力較差,只能對付小偷、流氓之類。他們抓不住有等級的通緝犯,又沒有後台,自然得不到冊封。不過他們的存在,也是有價值的。流動邢捕為了升級,很少願意去追捕一些沒有等級的罪犯,所以一些小偷小模的案件往往會無人問津,這就給了這些私人邢捕生存的空間。不過付重輝在這些人中是個例外。以他的能力,早就該獲得冊封,只不過他自己不願加入邢捕行列。他緝拿罪犯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錢財。一旦他抓到了擁有等級的通緝犯,就直接將通緝犯賣給需要升級的流動邢捕,換取暴利。他此來揚州,也是想撈些油水。
付重輝打量了屠少男一陣,好似猜出了他的身份。拱手道︰「原來是屠幫主,幸會。不過付某如今以拜在大學者封國夫門下,以後便不會再有重劍狂人的名號了。」
封國夫,是空朝中有名的儒者,也是極其強大的修士。狂人這種稱呼,與儒教宗旨相背,自然會舍棄。
「如此說來,付兄得到封國夫先生指點,倒是得了一場大造化,將來前途無量。不過,此番十大銀魔聚首,付兄恐怕會發上一筆橫財嘍。」屠少男說道。
「屠幫主過獎了,這十大銀魔,個個本領在我等之上,我的目標只在其中最弱的兩人。」
「那兩人?」
「自然是‘假面魂女’和‘來者不拒’宋傾。」
屠少男說道︰「這來者不拒宋傾,雖然能力在末,罪行卻屈指可數。他被譽為來者不拒,只要是女的,活的,他都不放過。他最近有組建了一個獵艷幫,更是猖獗,據說前些日洗劫西南的一個縣城,整個縣城的女子無一幸免。如今這小子已經被列為八級通緝犯了,付兄若是能抓住此人,功績可不小。」
付重輝說道︰「這人雖然罪孽滔天,卻非常狡猾狡猾,從不留活口。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究竟有怎樣的能力。有人說他是拳腳修士,有人說他是武器修士,也有人說他是智修。如此來歷不明的家伙,也不是很好對付。」
「這宋傾來路不明,還組建了一個幫會,對付他的確有難度。那假面魂女,恐怕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是呀,這假面魂女,是精神系修士,又是一個造物修士,能繪制人皮面具,冒充丑女,迄今為止也沒人見過她的真是面目。」
一提到假面魂女,眾人可就坐不住了,這個女銀魔,專門獵艷美男,若是她也來了,揚州城中的留守男人也就難以幸免了。
屠少男一見眾人的神色,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戲謔道︰「你們的擔心是多余的,假面魂女即便來了,也得把我當做獵艷對象,哪里會輪到你們?」說罷,自己干笑了幾聲,一副得意的樣子。
眾人面對屠少男的挖苦,不免憤恨,卻不敢反駁。屠少男雖然看起來很隨和,畢竟是黑道人物,一旦遭惹了他,恐怕會遭來無妄之災。
屠少男接著說道︰「這假面魂女也真是變態,以她的容貌,男人要多少有多少,非得扮作丑八怪去強迫男人,真是不理解。」
付重輝笑道︰「她既然是個變態,我們自然是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了。若是理解了,豈不是我們有問題了?」說著,付重輝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屠少男點頭,表示同意。「說來說去,十大銀魔中,我最欣賞的人,還是排名第一的,「願者上鉤」公孫樹。」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的愣住。在空朝,對言論的限制是非常苛刻的。屠少男方才說的那句話,就等同于再跟朝廷作對。一旦傳出去,就能被定個造反罪。屠少男雖然是一個人物,在朝廷面前,也只不過是個螻蟻罷了。屠少男說了此話,卻不以為意,見無人敢接下話,自顧自的說道︰「這公孫樹,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就是屠幫主我,也只能自愧不如,屈居第二。」他說這樣的話時,十分自然,一點都不覺得羞愧。「更令我佩服的是,這家伙從來沒強迫過女人,也從來沒用過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所有的女子都是主動投懷送抱的。」
付重輝接口道︰「這件事,我也有些疑惑。公孫樹被列為第一銀魔,一定臭名昭著。為什麼通緝令上只有畫像,沒有說明他的罪行?」
此時,屠少男已經喝了不少的酒,臉上紅撲撲的,有些醉了。「付兄,這其中的緣由,別人不知,我卻是知道的。」他語氣非常神秘,聲音卻很大,在場的很多人都被吸引過來了。
在空朝,有很多新密,是尋常百姓所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不能提及的。但是人們越是不知道,就越想知道,越不能提及,就越想說出來。若不是屠少男喝了這麼多酒,恐怕也不會說出這麼多不該說的話來。
說犯法,但听不犯法。告訴別人犯法,但知道卻不犯法。幾乎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听屠少男說下去。
屠少男可能是真的醉了,竟然真的不以為意,繼續說下去。「這公孫樹之所以被通緝,是因為他有一個癖好,從來不跟同一個女人第二次上床。所以被他拋棄的女子因為恨他,反過誣陷他強尖。」
「即便是誣告成立了,他也不至于被排在第一位吧?」付重輝問道。
此時,屠少男的眼楮,已經迷離,顯然是不太清醒了,他嘿嘿的笑了幾聲,醉態盡顯,隨即說道︰「這公孫樹被譽為第一銀魔,自然眼界極高。被他盯上的,大都是朝中權貴的妻女。這些都出身尊貴,吃了虧自然不能善罷甘休。」說罷,他又嘿嘿的笑了數聲,盡顯猥瑣之態。
眾人聞言,恍然大悟。女子若是被男人拋棄,極有可能會瘋狂的報復,這些女子出身尊貴,更不可能輕易放過公孫樹。再者,妻女被人侮辱,對于朝中權貴來講,的確是奇恥大辱,恨不得將其粉身碎骨,這公孫樹被定為第一銀魔,也不足為奇了。怪不得官方沒有列舉公孫樹的罪行,列舉他的罪行就是在公布自己的丑聞!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蠱惑造謠,罪同謀逆,屠少男,你可知罪?」這聲音十分悅耳動听,充滿戲謔之意,說話之人應該是個少女。
屠少男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一听到這個聲音,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怎會不知,若是被定上造謠罪,會是什麼結果。只不過揚州的官吏和邢捕都跟他有交情,他才敢如此口無遮攔。當此銀魔聚首之際,定然會有很多外地的邢捕到來,一句話沒說好,被定格謀反罪,可不值得。想到自己一時酒後胡言亂語,險些釀成大禍,有些懊悔,陪笑道︰「多謝姑娘提醒,屠某只是多喝了幾杯,才胡說八道,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