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趕集日,李默與杜舒雲一大早便帶著張嫂到這集市去挑選要養的畜生,後院的籠子豬圈還有排糞的東西都已經折騰好,可以開始養些牲畜。
趕集要趕早,一大早便到處是擺攤子和逛集市的人,十分熱鬧,賣豬仔、雞仔和兔子的也就幾個攤子,挨在一塊倒是很好挑選,李默和張嫂都是識貨的,因此沒一會便挑了兩只豬仔、十幾只女敕黃色的雞仔還有一窩小兔子,全都是公母皆有,但是母的卻是要多些,價格也貴些,這一堆東西一買又花了不少錢。
挑好了牲畜李默和杜舒雲也不趕著回去,慢慢逛著看還需要添點什麼,便讓張嫂帶著送貨的先回家,兩人繼續逛逛。
田已經耕好,玉米、紅薯和黃豆之類的作物也已經播種好,秧苗便是已經育苗,只等後邊的插秧,時間還算寬裕,如今便是偷得半日閑放松放松。
在村里平日兩口子極少在一起閑逛,可到了集日便是沒這麼計較,也能偶爾看到成雙的一起逛集市,因此兩人並肩而行並未像平日會引來側目。
這集市人雖多,但也就這麼大點地,一眼能忘過頭,杜舒雲跟著李默走,沒一會便是覺得有異,「你這是要去哪。」
那一頭有個外來賣貨郎擺著一個小攤子,都是女子用的東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針線、胭脂水粉、簪子手鐲紅頭繩都有,這一片村子都還算殷實,女子都還有些閑錢買些東西裝飾自己,做客進城喜慶日子能裝扮一下自己,都是些廉價東西也不貴,所以還是有不少人光顧的。
李默臉色有些不自然,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外人看著不明顯可杜舒雲與他親近看的十分清切。
「那邊,那邊有個賣貨郎。」
杜舒雲嘴角彎了彎,「這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們又沒什麼要買的,女紅用的東西家里還有,還不需要添。」
李默有些難為情的撓撓頭,聲音有些沒底氣,「我想給你買些胭脂水粉。」
這里的農家雖說還算殷實,但是都是苦力錢,溫飽尚可日子卻依然緊巴,極少有男子願意給自己媳婦買這些沒用的東西,其實就算是那有錢人家,一般也都是青年小子送給心上人的,這都成親成了自己的婆娘,便早是沒這細膩心思,杜舒雲心里十分暖和,可嘴里卻是另一番話語。
「怎麼,才娶了我幾日就覺得我老了丑了,要這些玩意遮掩才不好給你丟人嗎?」
李默一听頓時焦急起來,嘴上有些結結巴巴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杜舒雲下巴一抬,「那你是什麼意思?」
李默看杜舒雲那隱著笑的模樣便是知道她逗著玩呢,便笑道︰「女子不都喜歡這些東西嗎,雖然你如今入了農家,也不必委屈了自己,這些閑錢我們還是有的。」
杜舒雲乜斜著眼,一副我已經看透你的模樣涼涼道︰「是嗎?」
李默被這麼一盯,又有些害臊起來,「其,其實我覺得你那樣也很好看,剛成親那晚把你蓋頭掀起我就想這世上怎麼有這麼漂亮的女子,竟還成了我的媳婦。」
說罷,李默笑的憨憨的,一臉滿足模樣。
杜舒雲噗嗤一笑,嘴里依然不饒人,「怎麼,那我不涂抹這些就不好看啦?」
李默這下被問住了,想解釋又不知如何入口,直把他急的,要不是杜舒雲最後饒過他,可真是要愁壞了。
杜舒雲雖然不喜歡那些胭脂水粉,但是還是跟著李默去了那攤子,杜舒雲前世今生都不好打扮,而且心里也有些擔心,前世看過些資料,據說有鉛之類的東西,反正又不喜歡涂抹這些玩意也便沒必要買回來糟心,不過杜舒雲對那些小飾物倒是十分喜歡的,前世的時候就經常收藏簪子之類的東西。
挑貨郎攤上的東西頗為廉價粗糙,但是有些簪子還是做的十分漂亮的,只是作料比較廉價,杜舒雲倒也不在意,以前還買過一根筷子吊著幾顆塑料珠子的簪子,又便宜又好用感覺還非常復古。
杜舒雲不停比劃手里的簪子,李默雖然是個大漢子,也沒覺得不耐煩,還配合杜舒雲給些意見,只不過不管問什麼他都傻傻笑著說同樣一句話,讓杜舒雲哭笑不得。
「好看,媳婦你帶什麼都好看。」
杜舒雲狠狠的瞪了他,這說跟沒說不是一回事嗎,不過心里卻是抹了一層蜜一般,更是不急著下決定,賣貨郎脾氣好,而且也知道女子挑東西的性子,十分耐心,還笑道李默十分貼心。
「這不是雲娘嗎,你們兩口子也來逛集市呢。」
杜舒雲轉身一看竟是那日在河邊見到的方嫂,連忙打起招呼來,「是方嫂子啊,還有玉娘,你們也過來啦,買了什麼好東西了?」
「這不是剛來嗎,玉娘便說要來這看看,這不就踫巧遇見你了,這就是李當家的吧,長的可真俊,我就說平日里這人最多了,今兒怎麼就只見你們兩個,敢情都被你們照著不敢靠近了。」方嫂邊說邊上下打量著李默,嘴里唏噓道。
李默也不別扭,大大方方的打招呼,更是引來方嫂那怪聲怪氣的感嘆,不停給杜舒雲使眼色。
杜舒雲佯怒道,「方嫂你這話可真是把我臊死了,這不是說我害了人家的生意,可是要被老板趕走了。」
「我啊這是嫉妒,你看你們這兩口子過日子跟在蜜罐里似地,可是把我給羨慕死了。」方嫂子嘆了口氣,佯做一副哀怨模樣。
杜舒雲微微一笑,「你這是哪的話,我可听說方大哥可把你寵的緊,你說東他不敢說西。」
方嫂一听心里高興,可嘴里依然忿忿道︰「你方大哥跟木頭似的可是沒勁,以前沒成親的時候還知道偷偷從山里邊摘一堆花塞到我家門口,現在呢,最多是給我把菜花讓我炒給他吃,路上跟我走一起離的八百里遠,還探頭探腦的怕人看見,跟偷情的奸夫□似的,真是能把人給氣死。」
杜舒雲再也耐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就連李默在一旁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你們可別笑,這句句是真的,這日子過的吧也還算踏實,可是一些情趣也沒有,你們現在是不明白我們的苦楚,你說是吧玉娘,我看你家那口子也是呆的夠嗆。」方嫂子扯過一旁的玉娘調侃道,想借此緩和氣氛,拉近距離。
「我家的事,你怎麼可能清楚,我們好的不得了。」玉娘聞言卻是毫不客氣奪方嫂面子,趾高氣昂的模樣,而另一邊連不正眼瞧著杜舒雲,嘴里不咸不淡道︰「都說蜜里藏毒藥,誰知道怎麼回事,興許明天啊……」
三人一听,頓時臉沉了下來,這話雖沒說完可那殺傷力卻是不減。
方嫂原本是想緩和兩人之間氣氛,沒料到雲娘竟刻薄如此,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對,暗道這玉娘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
舒雲依然帶著笑容回道︰「玉娘說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到底如何不必與人說清,反正喜怒哀樂還不都是自己擔著,要麼自己偷著樂要麼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話落玉娘立刻黑了臉,眼神閃過一絲不明情緒,整個人僵硬起來,杜舒雲也不繼續糾纏,便與方嫂告辭跟著李默離開了。
兩人行走在山路間,道上鮮少有人走動,仿佛遺世獨立只剩下二人,不知什麼時候李默又牽住了杜舒雲的手,兩人並肩而行。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身上,空氣中透著青草和泥土的清香,沒有刺眼的明亮只留下淡然的溫馨。
仿佛過了許久,李默才緩緩開口道︰「那玉娘嘴真是刻薄,你別放心上,我不會只做面上的,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杜舒雲對上李默認真的眼神,輕笑道︰「我們的事還用外人說道嗎,你對我如何我自是清楚。」
李默聞言也笑了起來,手更握緊了一分,兩人也越發挨近了一些。
「只是不知道為何這玉娘處處與我相對,到現在我也不明白我和她有什麼過節,以前我們都沒見過。」杜舒雲嘆道,雖然不求每個人都喜歡,但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排斥心里說不出的別扭。
李默卻是不在意,「這世上人多了,什麼樣的都有,有時候還真是談不上為什麼,今後避開就是,沒必要與她計較。」
杜舒雲點點頭,「我本來也沒放心里,只是方嫂原本是想緩和一番,結果沒想白面上更是尷尬了,估計如今心里懊惱死了,怕我們會遷怒于她。」
「這你也不用擔心,都是一個村的,今後會有事處一起的,到時候我們一如既往,她便是會放下心來。」
杜舒雲笑著嘆了口氣,「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