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劉媒婆散播不利謠言,中坪村出了另一檔事,這圍繞的重心又是李家,讓杜舒雲直嘆自打有了身孕這事就沒停過,今後這孩子必是鬧騰的主,讓人不得省心啊。
里正把大家伙都召集了起來,杜舒雲到時只見一群人都是一副欣喜模樣,跟旁邊人一打听原來里正把那老虎身上值錢東西拿去賣得了個好價錢,現在是叫人過來分錢的,這關乎錢財的東西,里正攤開面上弄也免得今後糾紛。
賣得的價錢都出乎大家意料,都沒想到會這麼多,不過即便如此因當時去的人不少,這分下來一戶人家也拿不到很多,不過這意外之財也足以讓人高興許久,危險亦是過去被人淡忘,如今看來這錢財真是好賺,怪不得之前田貴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往深山里走。
里正並未一來便是發錢,把自己賣給何人市面價錢都說的清楚,以免有人今後說他私吞,雖然人群里有人說道不用如此說的清楚,大家伙相信里正人品,可里正依然攤開說明白,親兄弟明算賬。
里正最後還提到這錢也算田貴一份子,畢竟他如今受了重傷,這家中沒了男人擔事干活必是不好過,鄉里鄉親的也應該幫忙照應一下,大家伙一听也沒什麼意見,這願意去打虎的都是不喜計較之人,否則也不會冒這險,只不過這來的也有家里的女人們,女人們幾乎都知道這玉娘和杜舒雲之前關系有些微妙,因此都朝著她看。
打虎成功李默首當其功,還因此受了傷,他若是不同意就算是里正也無話可說。
李默因為腳傷行動不便並未到場,只有杜舒雲帶著兩個孩子過來湊熱鬧,這決定便是壓在她身上,杜舒雲也沒計較便是應了。
方才趙大嬸便是私下跟杜舒雲說道這事,希望她能同意,雖然知道玉娘這人不厚道,可是作為里正,一方管事,需顧全大局,村里出了有戶人家遭了罪,有了困難想多加照顧也是理所當然的,又怕李家不同意,便讓趙大嬸當說客,杜舒雲也不計較這點錢,誰也不是因為這錢才上山打虎的,況且若因此化干戈為玉帛,哪怕今後不針鋒相對也是不錯的。
里正也沒讓李家吃虧,因為李默功勞最大,帶隊打虎,又是首當其沖把老虎刺死,還因此受了傷,便是說道這錢給李默算雙份,去的人都沒話說,心里明白若非李默如今大家伙還不定什麼樣呢,不去的人更是沒有發言權。
杜舒雲還不知道說些什麼,便是被趙大嬸拉住使了個眼色,她便是明白還是不要駁了里正的面子為好,里正把這事做的這麼熱乎,也是為了立個名聲威信。
原本以為這事便是這麼利落辦了,結果沒想到正準備發錢,這玉娘卻是不同意了。
「憑什麼他們家拿雙份錢,里正你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玉娘也不管別人怎麼看,直直的指著里正道。
里正被駁了面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依然平靜道︰「這次打虎多虧李默,若非他願意領頭指不定那老虎現在還在山頭晃悠著呢,再說了他因此受傷看病花錢不說還耽誤了干活,怎麼也得多貼著些,方才不是與一起上山的兄弟討論過,同意了我才這番,你現在來說個什麼勁。」
言下之意,你男人都沒去打虎,你如今瞎參合什麼。
里正之前也想到有人會眼紅這錢,便是故意召集人過來,一方面也是避免別人說他私吞,也借此積些功德,另一面攤在明里也便是沒人敢計較了,也想著可能會有人反對,心里也有了應對的法子,但是千算萬算沒想到竟會是玉娘,他之前就是怕她鬧,才故意分了一份子錢給他們家,如今倒好貪心不足蛇吞象,里正心里甭提多惱火。
可玉娘卻是完全不知曉一般,依然碎碎叨叨那煽動折騰,村子里人都過來看熱鬧,這錢不多可也不少,平日想賺著實要費不少工夫,這難免讓沒去山上打虎分不到錢的人家就有眼紅的了。
如今老虎已經打死,之前的恐懼早就散去,只知道盯著那錢看完全忘記當時召集人打虎的時候,因為膽小怕事不敢去的窩囊,還嘆氣自個早知道這麼容易也去了,今兒也不會落得看人拿錢自個眼紅。
原本也就是自個想想就算了,沒這命求不來這財,暗地里獨自羨慕一番就行了,如今被這玉娘一挑,心底那不平衡更甚了,結果這去打虎的沒說什麼,沒去的反倒在一旁唧唧歪歪起來。
玉娘冷哼道︰「他立了功受了傷就雙份錢,這麼說來我男人不是更應該拿兩份,若非他之前遇上你們哪里知道山中老虎,若非我男人之前傷了那只老虎你們以為就憑李默那點能耐就能把那老虎刺死嗎,命喪虎口都是極有可能,若非我之前提議慫恿大家打虎大家伙會去嗎?會有如今這一大筆錢嗎?給他們家雙份可以,但是我們家也得算上雙份,這麼算來我們家的功勞可不比他少,受的傷還比他重!」
杜舒雲無語了,這樣也成?!
更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有人應和,放眼一看那些應和的都是與玉娘平日交好的,估模這私下早就串通好了,這玉娘實在不簡單。
不過明理的人也不少,便是有人也爭辯起來,杜舒雲一看那人也是一起上山打虎的。
「田貴大嫂子你這話可是不對了,這哪能相提並論,打虎的時候你男人在哪?他壓根不去坐享其成,給你們家一份子錢那是大家伙厚道,你不感激便是罷了,還嚷著雙份,有你這麼算的嗎。」
玉娘插著腰,雙腿叉開,咄咄逼人道︰「出了力就算份子那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問你,老虎是不是我男人發現的,我男人是不是讓老虎受傷的,是不是我慫恿你們才去打虎的,說啊,你說啊!」
那男子也是憨厚嘴笨之人,竟被玉娘氣勢洶洶吼的一時間無話可應。
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了,嚷道︰「這老虎若不是你男人貪財入深山打獵會引到嘛,大家伙犯得著怕老虎下山報仇害人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殺嗎,平日你男人打獵賣的錢我們怎麼沒見你分出來,這會看別人得了好就知道眼紅了,有本事那日就把老虎打死,如今賣得的錢全部都是你們家的,誰也不會跟你爭!」
玉娘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尖利十分人,「我就說今兒怎麼這麼分錢呢,原來有人眼紅我們家暗地作怪。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點底細,手里沒錢到處騙吃騙喝,只要給點肉就把人當大爺,有些人啊就是賤,以為抱人大腿就能沾光,其實自個被人暗地被人當狗都不知道。」
「你——」
玉娘尖牙利嘴,聲音又高又尖,氣勢凶猛很容易把人壓下去,而且那架勢應是平日經常與人掐架,十分有經驗,這村里大多都是老實之人,哪是她的對手,跟你說東她扯西,繞來繞去繞到自個痛處,沒一會被她說的有理變沒理,啞口無言,再加上還有人給玉娘幫腔,都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些幫腔的也都是村里潑辣之人,更是壓的人沒話說了。
「都給我安靜了!」里正怒吼,畢竟是當過兵打過仗的,威嚴依舊,頓時整個場面都靜了下來。
「吵什麼吵,烏煙瘴氣的就為了這麼點錢,要傷了鄰里和氣嗎!」
玉娘這下也沒方才那架勢,軟下聲來,一副哀怨模樣,她長的一副嬌俏模樣,這麼一來倒是頗有一副楚楚可憐模樣,剛剛那潑辣模樣似在夢里。
「里正,我也不是存心為難您,其實吧我真不是在意這錢,只是你說的要公正,我只不過把大家伙的心思說出來罷了,您也知道我是城里來的,鄉下的規矩不太明白,若是冒犯了,也請多多見諒,其實我也是為了您的聲譽著想,若是出了岔子,今後可指不定被人說成什麼樣。」
里正見玉娘細聲細語的,短短幾句話把場上許多人的骨頭都說酥了,也不好發作,只道︰「論功分配我怕何人所說。」
玉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嬌嗔道︰「您還真是不知道啊?可是不少有人說你這般安排可是存了私心的。」
里正聞言頓時怒了起來,「誰這麼說的有本事站出來!我自問公正無愧于心不怕對證。」
玉娘摔了摔手帕,嬌笑道︰「我這人心直口快,您可要見諒,您是里正人家哪敢跟你頂撞,也只有我心底存不住事才會頂這風。」
里正平了平氣,正言道︰「那你給我說說我存了什麼私心。」
玉娘又是一笑,花枝招展,「誰不知道李默當日救的是您的兒子,你兩個孫子也在雲娘那學字……」
里正踉蹌了幾下,被這麼一說方才決定也變得站不住腳了,「荒唐,這真是太荒唐了。」
人群里又是竊竊私語起來,竟未想到形勢竟然如此逆轉,最怕就是被人扯出這些千絲萬縷的關系來,一染人情便是有理說不清。
杜舒雲此時也不再沉默,方才私下商酌了半天該如何應對,深吸一口氣挺直身子向前說道,語氣柔中帶剛,不容人反對。
「我雖是婦道人家,卻不知道大家是否願意听我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