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那棚子在大家伙的齊心協力下很快便是建好了,那功德碑豎起來的時候,眾人一片歡呼,後來人們每每走過這地的時候,尤其跟著外村人都會自豪說到自家人的名字刻在上面,雖然有的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介紹起來卻一點不含糊。
棚子建造只花費了些材料錢,力氣活都是村子里的人自個干的,這次大家伙都不吝嗇力氣,因此最後這錢竟還剩了些,于是里正便把剩下的錢都買了酒和鞭炮,還有女人小孩吃的點心糖果,在棚子里大擺宴席。
宴席里的菜則是各家出一份湊起來的,順便還評比了哪一家做的最好,獎賞便是由獲獎者掀開功德碑的紅布和點燃那慶賀的鞭炮,手巧的婦人還編了個花帽,這些東西雖不值錢卻是十分榮耀的,大家伙也都牟足了勁,煞費功夫去折騰。
那日極為熱鬧,一排排酒菜擺在桌上,大家伙也不管是否衛生拿著筷子從頭吃到尾,而最先被搶光的便是香兒做的白切雞,倒不是制作的多精致多美味,白切雞只需要把雞煮熟,再做個蘸醬便好,大家伙這麼喜歡純粹是因為雖然許多家里都養了雞,但是一般都是拿來賣的,只有過年過節或是來貴客的時候才會殺了吃,平常時候極少沾到。
這次美食會大家伙雖然都擺上自己最拿手的菜式,為了撐面子也確實十分舍得,可是還是很難這般大方,因此這菜便是十分討巧了,尤其家里窮點的都爭著去沾點肉味,沒一會便是沒了,手慢的甚至看都沒看到。
結果便是李默掀開功德碑的紅布,鞭炮則由小肉包去點燃,花帽也是讓他拿去玩了,這讓小肉包得意了許久,鞭炮也是個稀罕物,平日只有逢年過節才有的放,而且這麼一大串的更是極少的,可把小肉包好一陣得瑟,帶著花帽遮了半個腦袋,還帶著一群小尾巴四處蹦。
而其實是李默抱著他點鞭炮這種小事,也沒人計較了。
那日極為熱鬧,男人們把酒言歡,那猜拳聲蕩漾到村子每個角落,女人們則在另一邊嗑瓜子吃點心嘮嗑,而小孩則在之前放鞭炮的地方撿沒點燃的,一會一個響的,直把人嚇一跳,被大人們怒罵,有的惡作劇過頭了,便是被家里的大人們追著打**,整個村的人在這怒罵嬉笑中鬧了很晚。
棚子建好杜舒雲也把這課堂轉移過去,棚子在村子中間,不似從前在李默家偏僻極少人經過,只知道自己孩子去學了,如何學的學到了什麼卻是不太清楚,如今只要從村子穿過便是能看到,書聲朗朗成為這村子中的一景。
以前把孩子放到杜舒雲這學,雖然知道自個娃子識了些字,可畢竟平日用的少,並沒有太多感觸,如此一來倒是十分直觀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聲聲入耳直把人心里填的滿滿的,看自家整天泥地打滾的娃子在這小棚子下坐的穩穩直直的,心里甭提多高興,直接表現便是送東西給李默一家更是勤快了。
有人看多了,原本調皮的孩子也裝模作樣起來,雖然難免會分心,但是卻是容易管教得多。
杜舒雲教孩子們識字算術,都是基于實用而來,因此舉的都是平常遇到的,比如一個雞蛋加上另一個雞蛋是多少個之類的,並且喜歡寓教于樂,課堂上不似正規夫子教學一般死氣沉沉,每天還會在課堂快結束時候講一兩個寓言故事,淺顯易懂又富有深意,還十分有意思,尤其是類似阿凡提之類的斗智故事直惹的孩子們咯咯笑。
結果,就連路過的大人們有時候也被吸引進來,跟著孩子那听的歡快,有時候笑的比孩子們的聲音還大,被發現也不羞赧,明擺著來蹭听,而那些更小的孩子也喜歡這里湊,孩子們都喜歡听故事,平日家里的大人都那沒閑工夫,就算家里有老人說,大多反反復復那幾個故事早就听膩了,而且也沒杜舒雲講的生動,因此自個提著個小板凳坐在一旁托著下巴那听著。
因為趕集時候要用棚子,那日便是放假,原本歡喜的趕集日倒讓听不到故事的小娃子們又愛又恨起來。
這一傳十十傳百,鄰村的人也知道中坪村有這麼一個免費教書的,于是紛紛也把自個娃子送來了,杜舒雲也不在意,她教學比較松散,這些孩子也只求識些字、會算術,沒想著今後要成大業,家長要求也不高,因此並非跟正規老夫子一般嚴厲,全靠孩子們自覺,大課堂小課堂影響不大,結果這隊伍越發壯大起來,不過鄰村過來畢竟不方便,需一大早趕過來,因此最後加起來也不過四十多人。
杜舒雲直接得到的好處便是家里總是有人送些農產物,間接便是到了大家更多的尊敬。
樹大招風,欲靜而風不止。
李家因打虎分錢之事便是被人傳的沸沸揚揚,又有杜舒雲教學之事在後,少不了成為人們飯後話題,這一扯來扯去便是沒了邊際。
李默與杜舒雲地位擺在那,誰也不敢胡亂編排什麼,而香兒卻是不同。
其實剛開始大家伙也只是夸贊這家人,可是人多話這麼傳來傳去沒多會就失了真,難免往無法預測的方向走,兩主人不敢造次,兩孩子也沒啥可說,便是轉到香兒身上。
剛開始對香兒也是夸的,說她命好能干,可是沒多久便是走歪了,人無完人真是要挑剔誰也無法躲過,再且有劉媒婆這種有心之人在一旁煽風點火,制造謠言,唯恐天下不亂,以訛傳訛,那些話就越發難听起來。
一個大姑娘家最忌諱這些流言蜚語,香兒再是豁達也難免在在意起來,平日十分活躍近日卻是黯淡了許多,杜舒雲見此心里更是焦急了。
「勿焦勿躁,別忘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今後若是不想生出個調皮蛋,就放寬心莫糾結。」李默給杜舒雲抵上洗好的山葡萄寬慰道。
杜舒雲往嘴里塞了一顆山葡萄,頓時牙都軟了,可整個人都舒坦了,她害喜並不嚴重,孕吐之類的倒是不強烈,只不過十分好吃酸的,脾氣也變得陰晴不定,容易焦躁。
「哎,我怎能不急,誰被人這麼說能真正不在意的,就算是無中生有心里也膈應。」
「可嘴巴長別人身上,我們總不能一個個給封住了吧。」李默看杜舒雲吃這酸不拉幾的山葡萄,身體都忍不住顫起來。
杜舒雲頓時拍案而起,怒道︰「難道香兒就活該讓人當靶子,任由那些人誹謗嗎?」
李默輕輕的把杜舒雲按了下來,哄道︰「別急別急,咱們好好說話,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你嚇到了。」
杜舒雲頭扭過一邊,但是情緒也沒方才激動了,手不自覺的撫著肚子。
「那些長舌的,除非你把他們給弄啞了,否則讓他們完全不說是不可能的,你先別急,听我說完,大部分人說道這些倒也不是心存惡意,只是無聊打發時間,也不會因此看輕了香兒,只是說的時候痛快忘了這些話也會傷到人。」
杜舒雲嘆了口氣,「我知道這理,也知道沒必要較真,可是香兒難過你也是看見的,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話都少了,這怎麼讓我無視呢。」
「時間長了自然會淡掉的,有了新話題便是沒人記得,去注意那些流言蜚語倒是不如把自己日子過好。」李默笑道。
杜舒雲依然有些不甘心,「難道這事就這麼算啦?」
「你解釋再多也是沒用,倒不如做給他們看。」
杜舒雲不解。
李默耐心道︰「劉媒婆造謠不就是希望大家伙看輕香兒嗎,自己得不到也要毀了,那我們偏是不讓她得逞,明日我便去鎮上給香兒打銀器做嫁妝,把禮備的厚厚的,你平日與人扯家常時也記得有一搭沒一搭透露一些,香兒于這個家的輕重不就明朗了。
再者,香兒在這村子里呆的時間也不短了,大家伙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謠言終究不攻自破。你也多勸勸香兒,讓她一如既往當做無事之人,該干什麼干什麼,別人問起也要學會裝無辜,別一下子血沖腦門就那辯駁,讓人抓了話頭又開始胡謅。」
杜舒雲心念李默的好可依舊嘆氣,心里仍是不爽。
李默又是笑道︰「再說了看這情形,香兒今後應是會進王勝家門的,王勝都不在意香兒有什麼好愁的,我有空提點一下那傻小子,自己心上人愁什麼的都不清楚,白長這麼大個了。」
杜舒雲這會才展開笑容,「說的也是。」
「這下可以安穩啦?自打你這有了身子,片刻不得消停。」李默搖頭道
杜舒雲塞了李默一顆山葡萄,直把李默酸的牙都要掉了,看他那模樣,腦子卻突然一閃,「我們不能阻止別人背後說道,卻能引導莫要越演越烈,就算沒多大用當做提個醒也是好的。」
李默挑眉,「你想到了什麼好法子?」
杜舒雲故作神秘,笑道︰「沒什麼,只是不打眼的小點子而已,最重要的還是你說的那些,我這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李默嗤了一聲,嘿,跟我還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