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折顏沒說什麼,看她一眼,便伸手去接她手中水袋,兩人指尖相撞,她心髒一悸,臉頰霎時緋紅。
冷冽默不作聲的退下,往小八和小卦那里去,她隱隱听見小八問冷冽怎麼過來了,冷冽回了什麼,她再沒心情去理。
「戚玉白,你又在發呆?」
耳朵里是殷折顏帶著微微不悅的問話,她抬起頭,有些迷茫的看著他,又搖了搖頭。
殷折顏眸光肅瀲,水袋在他手中緊握,伸手一捏她肩膀,他貼上她的耳,聲音低沉,「有話,就說。」
玉白教他猜中心思,不禁坦然了些,忖度了一下話該怎麼說,她開口道︰「若是今晚抓了江心,可以把她送回江家武館去嗎?雖然不知道江心來這里做什麼,但總歸相識一場,她爹找不見她,一定擔心死了。」
「江心身上的妖氣不除,到哪里都不會安生,把她送回去只會徒增禍端。」
「難道我們還能帶著她不成?不是還要趕去天海嗎?」
「如果一直找不到汜水村村民的死因,那麼也只能帶著她了。」
話到這里,玉白好像知道,殷折顏肯這樣做,是因為她求他救江心。若不是,恐怕江心被抓的一刻就難逃厄運了。
「怎麼自從嫁給你,我就經歷了這麼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磨難,還真是命途多舛。」她只是想要開個玩笑,調節一下氣氛,卻不想這話竟惹惱了殷折顏。
他一手攬住她腰肢,另一手丟了水袋改捏住她的下頜。
玉白被迫抬起頭與他對視,他眸中粼光熠熠,閃著莫測,「你後悔了?」
這句話,殷折顏說的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至少玉白听上去是這樣,雖然心里對殷折顏這種奇怪行徑滿是不解,她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搖頭,「我沒說後悔。」
「戚玉白,你記著,這路是你自己選的,最好不要後悔。」冷冰冰的語氣如霜,他放開對她的桎梏,一揮衣袖,「過去吧,我和冷冽還要布陣。」
「哦。」她點點頭,彎腰撿起地上水袋,走了兩步,她停下來,「殷折顏,你說話越來越奇怪,越來越難猜,但就算再難猜,我也記著呢,你說過,讓我有疑慮一定要親自問你。」
殷折顏負手于後,听玉白此話,不禁一愣,右手成拳慢慢握緊,直到身後的腳步聲不見,他才回過神,看向對面的山包。
午夜,涼風亟亟。
江心遲遲未現身,四人只得在後山苦等。
殷折顏和冷冽在外面空地布陣,而躲在山包後面的玉白和兩個小少年則被凍得瑟瑟發抖,三人抱成一團。
把頭靠在玉白肩上,小八可憐兮兮的道︰「小師娘,不是說如果長時間不動,就會被凍死嗎?」
「是啊,所以我們再抱一會兒,就要起來動一下了。」玉白抽抽鼻涕,聲音沙啞。
小八聞言點點頭,悄悄拿手戳了小卦一下,聲音小小的,「你可別睡著了,那樣就死了。」
小卦一听,頓時精神了不少,把眼楮睜的老大,他梗著脖子道︰「我知道,我不困。」
「嗯,你倆都是好樣的!」玉白抓住兩個小少年站起身,三人在原地活動了一下手腳。
「也不知道那個江心今晚會不會出現,要是她不出來,我們不是白等了。」
「就是,在這里快要凍死了。」
玉白听他們的喪氣話,有些惱怒,伸手就給他們一人一個爆栗,「你們兩個不要烏鴉嘴了,抓不到江心,又不知道會不會有村民遇害。」
「哎呀!小師娘,你可真暴力,怎麼不像是青畫夫人那樣溫柔體貼呢。」小八捂著額頭胡亂的說了一句,話才出口,他猛地停住,萬分後悔。
玉白在小八話落,一呆,下意識的往前方空地上看了一眼,苦笑道︰「是啊,我是不如戚青畫溫柔,也從來學不會她那一套。」
敢情不管是在殷折顏眼里,還是小八眼里,她戚玉白都是比不上戚青畫的悍婦一枚。
「啊!小師娘,我不是這個意思!」眼見玉白臉色變了,小卦又是恨鐵不成鋼的瞪著自己,小八腦袋一縮,有點委屈,有點愧疚。
討好的伸手去拉玉白的衣袖,卻被她甩開。
「算了,我想靜一下。」玉白搖搖頭,笑了笑,輕聲道︰「你們在這里好生待著,不必跟來。」
小八一怔,听玉白語氣悲切,心里頓時歉意積滿,趕忙道︰「小師娘,求求你了,不要再生氣了,我錯了!」
「是啊,小師娘,你不要和小八一般見識。」
「沒事,原是我不該出手打你們。」玉白擺擺手,低聲道︰「讓我靜一下就好。」
她從山包另一邊繞過,避過了殷折顏和冷冽他們。未免他們擔心,玉白也沒走多遠,就在後山不遠處的一處高坡那里。
只是沒想到汜水村雖然荒山居多,但這後面倒是有一處極亮麗景致。高坡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深海,雖然天色暗,看不清,但從那浪濤拍擊坡壁的聲音來看,定是很壯觀的。
這時候只有她一人,四周靜謐無比,風裹著一絲海的咸味襲來,玉白情不自禁的打了冷戰,正要返回,冷不防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接著她眼前一黑,陷入黑暗。
***
懷瑾國,帝都,偏殿。
「璃旌,你來了。」
殿中,即墨錦然一喜,從龍椅上站起身,迎向來人。
璃旌目光一掠,只見太後,左丞相、姚學士和譚將軍都在殿中。人人臉色凝重,她心知什麼事,將手放入即墨錦然向她伸出的掌心中,緩緩走至殿中。
與太後見了禮,璃旌由即墨錦然領著,竟是直接走到皇帝身邊位置坐下。
如此,各臣不禁在心中輕嘆。美人若傾城,這大殿,她入得,怕連那皇後之位也是收入囊中吧。只是,今日之事,事關重大,太後參議已是不合于理,何況這剛剛入宮的*妃。
臣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覷,欲言又止,倒是太後睨了眾人一眼,道︰「皇帝和重臣都在,璃旌雖然剛入宮,可前身已是雲蕪族祭司,不說雲蕪族世代臣服守護懷瑾國,就說她救了哀家性命一事,就不該被懷疑。」
「太後說的極是。」即墨錦然一握璃旌手心,看她低垂了眉眼,頓時心生憐愛。
「璃旌還是先行告退吧。」璃旌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錦,皇上,您議事之後再來找臣妾就好。」
剛才眾人對待璃旌態度已讓即墨錦然心生不滿,可如今听得璃旌自己說出口,便覺得有些惱怒,惱怒這些大臣讓他的璃旌憂慮不安。
「你就在這里,朕還想听听你的意見,乖。」一按璃旌手背,即墨錦然話是對著璃旌說,但眾人已知皇帝心意,都不敢再言。
淺語看了即墨錦然一眼,後者眼里只有坐在他身側的女子,她微一嘆息,道︰「哀家听說暗中跟隨國師腳程的探子回來了?「
「回太後,探子跟丟了國師大人,此時大人行蹤已無從探尋。」譚將軍道。
「嗯,想來國師自有打算,雪蓮之事也會盡力辦妥不會有差池的。」
憶及前段時間,探子從焰國探來消息,說焰國靖帝病重,太子即將繼位,此事可以說是給懷瑾國一個很大的機會,吞並焰國,統一天洲大陸。
而面上說太後病重,要殷折顏去尋天海雪蓮,也是為了支開殷折顏之舉。因為探子不僅探得靖帝病重,還對殷折顏暗中一些事情模出了一絲線索。
即墨錦然與殷折顏雖相識許久,但對于危機皇位之事卻不得不防。
「皇上,不久以後,便是太後壽辰,借此機會請焰國使者來朝,到時,便有機會坐實靖帝是病重還是焰國陰謀。」姚學士稟道,視線一抬,卻見即墨錦然正對著身邊璃旌入神。
姚天放大怒,剛要開口,在他身旁的左丞相卻一壓他手腕,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璃旌入宮不久即成為璃妃,入主巽芳宮,三千*愛在一身。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只是在眾人知曉之時,她已成為皇帝最愛之人。
姚天放的女兒和譚將軍的佷女也是後宮之妃,即墨錦然也是*愛有加,可如今和璃妃一比,那境遇不知會變得如何。在後宮,沒有皇帝*愛的女子命途難測,而且可能連累前朝,姚天放和譚將軍不能不重視。
「皇帝,姚學士的話,你可听清?」後來還是太後開了口。
即墨錦然這才回了神,點頭,淡淡道︰「就按姚學士說的辦吧。」
眾臣出了偏殿,已是半夜,姚天放與譚健同乘一輛馬車。出了宮門,姚天放才開口︰「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皇上*那妖妃*的緊,我的女兒和你的佷女被置于何地?」
「他是皇上,這自然是尋常事,只不過皇上這是過了,你沒看太後的臉色也是不好。」
「太後畢竟不是皇上生母,又年輕,恐壓不住皇上,就算你我去說,只怕被皇上反治罪。」
「此事要從長計議才是,不過皇上今日*她,來日又不知新人何其多,我們先靜觀其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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