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是聚沉,雪越是落得大,飄飄灑灑。透過燈光折射,越晨光透過房間的落地窗想要看清遠方房屋的輪廓,卻終是徒勞無功。良久,拉下窗簾,越晨光小心翼翼地為熟睡的小曦掖好被子,調好暖氣的溫度便出了去。
回到臥室,便見寧唯一襲黑色的修閑服,穿得妥貼自然。長身而立,拿著手機通話,于落地窗前如自己剛才一般,似是看雪。
人類,似乎總有這樣的習慣,喜歡遙望。這種感覺,隨著年齡的增長愈是強烈。
越晨光攥緊身後被包裝得精致的打火機,心里卻是忐忑不安。忽然間,她想起了以前慕良說過的一句話,愛情,即使是一種心動,那也是一種從容。
寧唯掛上手機,看著越晨光,目光清冷如玉。
「有事?「
越晨光愣了愣。這樣的語氣,冷漠而疏離,完全沒有了晚飯時的親昵。
寧唯把手機放下,目光凜冽地看著她。
「生日快樂!」
良久,越晨光終是把藏在身後的禮物呈現在眼前。
寧唯看著眼前包裝精致的禮物,竟無一絲想拆的**。
「真心?」
越晨光定定地看著寧唯。覺得兩人的關系竟是如此蒼白。
「真心!」
寧唯冷冷地笑,一把抓起越晨光的手,語氣犀利得咄咄逼人︰「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能夠當眾為了另一個男人而跟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的女人對我是真心?還是一個連結婚戒指也不戴的女人會對我真心?還是說一個從來不跟我說真話的女人會對我真心。」
白皙的手暴露在空氣中,指指縴長如玉,卻空無一物。越晨光沉默地看著他,心里像有大塊大塊的寒冰結凍,然後一點一點龜裂。唯一的感覺便是痛。
半晌,越晨光說︰「對不起!」
「沒關系。」
寧唯的語氣有些諷刺。
幾個鐘以前,他們之間便重復過的對話。
其實,六年里,他們之間的對話實在是貧乏,除了對不起,便是沒關系。
寧唯放開她的手,轉身便走出去。
「這個你還要麼?」越晨光轉過身,攥緊手中的打火機。語氣輕柔。
「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個你還要嗎?」越晨光把自己的指尖握得泛白。
「父親說,夫妻貴在坦誠相對,將心比心。可是阿晨,你告訴我,你的心呢?
寧唯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她。
越晨光看著窗外的雪。從天而降,落地而化,半分煙雲,半分塵土。雖是命定卻總讓人有寥落的悲哀,小時候,父親很愛帶自己去看雪,他讓自己騎在他的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白茫茫的一片,笑得開心。
「我有!」她輕聲說,卻連發出聲音力度都沒有。可是我已經不能確定我能不能像喜歡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你一樣喜歡現在的你。畢竟,這場婚姻真是荒謬得離譜。
「這個你不要,可是能不能幫我一件事?以後…….以後…….你有什麼事……我也會幫你。」話一出,越晨光就覺得自己的說話能力真是差得離譜,寧唯,寧唯怎麼會有事要她幫忙呢?大抵唯一能幫上忙的就是在離婚協議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寧唯輕聲笑了出口,扶額,恍若喃喃自語︰「一物換一物?原來如此,我怎麼就想要覺得你是真心要給我什麼呢?」
越晨光楞了楞,一物換一物………他這樣的說法似乎也不為過。到底決定權不在自己手中,反正以後他真要自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自己也認了。
「我姐夫家銀行貸款的事能不能幫幫他。」
寧唯冷笑,目光如鷹隼般凌厲︰「如果我說不呢?」
晨光僵住,半晌,才平平淡淡地擠出一個字︰「哦!」
哦!又是哦!越晨光!越晨光!這樣的她冷淡得無心,冷淡得讓人心寒。冷淡得無法讓人窺見她是真心亦或是假意。
驀地,寧唯抓緊她的腰,低首發狠地吻上措不及防的唇,此後,便是不知是愛是怒,糾纏不清,……
袒luo相對,舌尖相觸,唇舌交纏間。恍恍惚惚,晨光半睜著水氣朦朧的眼,眼前的他,好看的眉目染上勾人心魂的□□,薄屑而溫度炙熱的唇仿若會灼傷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有人說,也許我們可以與很多人□□,卻無法做到與很多人相愛。
越晨光想,那麼寧唯呢?對于他來說,自己是不是也是那種可以與之□□卻無法相愛的人的當中一個?
而自己呢?在失去了拒絕的權利的同時卻對他喜歡到即使如此也甘之若飴的地步。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很卑微,卑微到塵埃里去。五年的時間里,秀木成林,晴起雪落,黑山白水,人世間幾回流年空轉,而她卻一直生活在塵埃里,只因為在這個位置上有寧唯,她便願意在這一隅天地中獨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