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落雪,讓外面的世界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白色。窗外依舊雪落無聲,窗內溫暖怡人。
寧唯看著眼前微微蜷縮著身體,安靜沉睡的女子,修長的指尖不自禁地觸于那恬靜的睡顏。有那麼一剎那,思緒在臆想與現實間流轉,目光瞬間柔和。然後,輕輕地,帶著憐惜,吻上那淡色的唇,一路蜿蜒而下,直至白皙的頸項,精致的鎖骨,所吻之處皆重新覆上昨夜旖旎妖嬈的痕跡。
被攪得不大安寧的越晨光睡意朦朧地輕喃一聲便再次夢鄉,經了一夜纏綿,她實在是累到不想再有過多的糾纏。
驀地,染上**的俊眸閃過一絲狠戾,原先的深吻變成了啃咬,頗有懲罰的意味。
然,在看到眼前的女子輕蹙著秀眉,長長的眼睫微微地顫動。如小貓一般的姿勢,把身子更往自己的懷里,尋求溫暖安穩時。寧唯終是輕了力度,微微側首,迷戀地吻上懷中人白膩如玉的肩,才起身著衣。
是的,終是不忍心。
他竟不忍心捻碎她在自己眼前這般柔和的姿態。也許,只消她在自己面前稍微露出弱勢服軟的神色,他便半點也抗拒不得,心心念念的便是如何護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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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晨光一般都是早起,只是偶爾也會有像個孩子一樣賴床的時候,這似乎都是年輕人的通病。而這時,通常都是由阿秀來充當催促她的角色。
如此,越晨光會閉著眼懶懶地回答︰「好阿秀,你再讓我睡會兒。」
阿秀就會說︰「你這樣,小曦上學會遲到的。」
然後,只消一句話,越晨光便立刻起來,手忙腳亂地起來換衣梳洗。阿秀便會在一旁笑著無奈地幫晨光。
對阿秀來說,這個與其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女子就像是自己的女兒,時時刻刻便總想要為她操勞著一切。
今天,如往常般,阿秀以為越晨光那賴床的小毛病又犯了,便來叫她。
「今天我去送小曦吧!」寧唯說。言下之意,便是不用去叫越晨光。
阿秀畢竟是個過來人,且精明細致,這其中的意思當然也明白。听此便恭敬地點頭,出去叫司機。而內心卻實在是對寧唯對越晨光的體貼暗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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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寧唯而言,他從沒認真關注過眼前的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名叫寧彥曦的孩子。也許是因為從小在寧氏那個龐大的家族網里看慣了生死離異的關系;又或許是因為天生骨子里透著冷情,所以即使親緣所在,亦無法別樣看待。甚至覺得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然,今天,這個孩子卻帶著一副的病態,以一副談判者的姿勢對自己說︰「你不愛阿晨吧!如果有一天,你不要她了,能不能也把我留在她身邊?往後,你還可以有好多個你與你喜歡的人的孩子。可是阿晨卻只有我一個。」
如對質般的語氣,那時的寧唯看著眼前這個已經擁有了五年的生命的孩子。
孱弱的神色,仿若易碎的瓷上那一抹透明的白,這樣的模樣該是有一副遇人膽怯的孩子般的性情才是,但他卻深諳世事。
有那麼一刻,寧唯很想笑,他從未懂得,他跟越晨光這個女子的關系竟糟糕到了這個地步,糟糕到連一個五歲的孩童都能把這場婚姻的結局看得透澈。不過,無關愛情的婚姻,到最後會離婚收場,亦是無可厚非。
小曦的話,寧唯覺得自己無法回答。因為,他無從答覆。靜靜地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看著二十六層的高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
亞麻色的風衣襯著挺拔的身影覆在敞亮的地面,使其染上一層修長的陰影。骨節分明的指靈活地玩弄著手中銀白色的打火機。
半晌,停下。
幽若深潭的俊眸定定地看著安靜地躺在掌中的打火機。
清晨八點,雪已停,放晴。
柔和的光透過巨型的落地玻璃窗灑在身上,灑在掌中精巧得不可思議的打火機上。
忽然間,寧唯想起了這樣一個詞——晨光日暖。
那是有一次,在一個雨過天晴,天青如玉的清晨里,偶然間,便是看到俯在窗邊的她明眸燦爛,亮若晨星,而後,轉過頭笑意盈盈地對小曦說︰「雨過天青,晨光日暖。」
雨過天青,晨光日暖。
單是在听她耳邊輕吟便覺得是心動勾人,更何況是以那般認真的姿態訴說?
那一剎那,覺得慶幸,那樣的一個女子是屬于自己的。他想,也許,只一眼,他便心動了,毫無理由。也許,只一眼,他便跌入了人們所說的紅塵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