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顧梓城之前,鐘清河一度曾經懷疑過自己的審美。
按照常理而言,她不應當是這樣的一個笨蛋,會被一個詐騙犯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感情,可是確確實實,陸興元和她打了一場持久戰。時至今日其他事情都不遑多論,只有一點讓鐘清河有些無奈……
當年的陸興元,或許當真是動過感情的。
被這樣一個蛇精病喜歡過,鐘清河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
「你將要拜訪的第一個人在這里,」顧梓城道︰「已經結婚了,她和陸興元有關聯是在四年前,現在有一個和睦的家庭。」
鐘清河一听就有些猶豫了,她翻了翻顧梓城拿來的信息,然後搖了搖頭︰「算了,這個pass。」
如果說幸福能夠消磨人們對曾經的恐懼,那麼她不想親手來打破這一切。
顧梓城深深看了鐘清河一眼,然後微微笑了,將一摞資料遞過來︰「這些人,是至今未婚的,陸興元曾經的甜蜜騙局讓她們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而這些與陸興元則是初戀。」
鐘清河有些訝然︰「後面的人都沒結婚?」
「自然,」顧梓城揉揉眼楮︰「我想到了你可能有的顧慮,提前將她們排除了。」
騙婚高手,或者說陸興元從來都沒打算過騙婚,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玩弄女人的感情,然後詐取錢財。
或許是因著陸興元拿到了她們的把柄,又或許很少有女人願意把私生活暴露于人前,因此沒有太多人被起訴,甚至于即使有,也只是匆匆立案,因著證據不足沒了下文。
這樣的訴訟,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受害人糾集起來,以群體性來補充證據鏈的不足。
鐘清河翻看著那一摞材料,眉心微微蹙起,輕輕揚了揚問道︰「這是……怎麼拿到的?」
顧梓城微微一笑︰「有的是警方之前的筆錄,還有的是找人調取的。」
果不其然,里面的資料有的極為詳細,還有的不過是一個名字或者是一個電話而已。
鐘清河翻了半天,最後確認了五個當事人,她想了想便歉然道︰「我知道這個案子沒有什麼經濟效益。」
啟明律師事務所除了能夠賺錢的案子,同時也會每年接不少公益性的訴訟委托,可是眼下自己這個官司,擺明了沒什麼收益同時也沒有什麼社會意義。
顧梓城深深看著眼前的小女人,伸手輕輕松松地一攬︰「你對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意義。」
一向不怎麼說甜言蜜語的人一旦開口就是讓人驚呆了。
鐘清河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伸手回報過去。
懷抱之間傳遞的溫度往往令人心曠神怡,她默然閉上了眼,微微笑了出來。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雖說不能有情飲水飽,卻也足夠讓心肺都跟著暖融起來。
「喏,」伸手將資料放回去,鐘清河抽出五份來︰「如果沒有別的案子的話,我今天就去。」
「遵命。」顧梓城一邊說著,一邊將車門鎖好,帶著鐘清河往第一家的地址拐。
鐘清河無奈︰「我自己去就是了,不要耽誤你的事情。」
「最近沒什麼案子,我和你一起。」顧梓城淡淡道,似乎是看出了清河的焦慮,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不進去,就在外面看著,有什麼事情你也好找我。」
鐘清河這才舒展開眉心。
畢竟自己要去的時候,也沒和人打一聲招呼,搞的就是突襲的法子,如若是再對人家精神上造成什麼刺激就不好了。
到了第一家門口,顧梓城將車停住,伸手將鐘清河往回拉了拉︰「這是哪位?」
鐘清河將資料示意過來︰「是一個獨居的女士,自己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
顧梓城蹙起眉心︰「離婚?」
「不,」鐘清河搖頭︰「是單身,從來沒有結過婚,也正是因此,她不堪家人的懷疑自己住在了這里。」
這地方相較于外面更為僻靜,看起來就很是適合一個隱居的人住下。
顧梓城微微頷首︰「一切小心。」
鐘清河失笑︰「我明白。」
顧梓城看著鐘清河拉開車門,伸手將人拉了一把,對上鐘清河有些訝然的眼神便補充了一句︰「我在這兒……等你。」
回應他的是鐘清河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唇角笑意微微。
那位女士姓王,打開門的時候,她看著西裝革履的鐘清河極為訝異︰「您是……」
「您好,我是鐘清河,是一名律師,請問我可以與您談談嗎?」鐘清河款款微笑,看起來體貼而無害。
王女士狐疑地看了鐘清河一眼,然後回手將跟出來的小孩往里送了送,到了院里問道︰「您是什麼意思?」
「我想問問關于陸興元的事情。」鐘清河開門見山。
這一個詞出去,王女士的神情立時就變了︰「你是說誰?」
「陸興元,您應當是認識這位先生的,」鐘清河沉下神情,一字一頓道︰「我想代您一起起訴他……」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王女士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僵硬︰「他和我什麼關系都沒有,還請您去找別人吧。」
她說完這句話便匆匆忙忙地頷首︰「我還有事情要做,請您自便。」
然後回身將門關上了。
鐘清河無奈地攤開手,回到車里看著顧梓城嘆了口氣︰「這位應當是沒什麼可能了。」
顧梓城眉心微蹙,修長的食指重新翻開那份資料︰「不對勁。」
鐘清河湊過去,被人拉在懷里淺淺一吻,就听顧梓城說了下去︰「當時第一個提起訴訟的就是這位王女士,沒道理時間過了這麼久忽然這麼抵觸。」
「她的心理並不算是抵觸,」鐘清河也跟著回憶︰「應該算是……漠然。」
不想要理會,不想要與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
這樣的情緒,如果說不是時間消磨了所有的斗志,就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
「她們被陸興元威脅了。」
一個男人,一個詐騙犯,能夠用什麼來威脅之前有過關系的女性?
顧梓城蹙起眉心和鐘清河相對,半晌方才篤定道︰「他有她們的把柄,很可能就是照片。」
「如果是照片的話,他一定需要存儲空間,但是這種東西要如何才能讓他暴露?」鐘清河疑惑問道。
非法侵入自然不成,他們不過是公民而已,為了查明他人的違法事實,自己用違法手段,這決計是不被允許的。
那麼……
顧梓城微微一笑︰「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