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五天就進入九月了,城外元兵仍是毫無動靜。雖如此,汴梁城上晝夜巡城的紅巾兵士來來往往從未間斷。夜深了,城外黑漆漆一片,就連元兵營寨中也不見半點星火。這樣連續幾個月了,城上的紅巾將士如今也是見怪不怪。
「你說元兵大將察罕鐵木兒是怎麼想的?難道是想等到城內紅巾將士盡皆老死然後進城?」「哈哈哈,你可真能掰。」城上兩名紅巾士卒站在城頭正聊著閑話,天邊卻傳來隆隆雷聲,「看樣子要下雨了」。一個紅巾兵士道,另一個不由想到什麼忙對同伴道︰「你在這里守著,我去通知陳校尉。」說著轉身匆匆下了城。
天上烏雲密布,雷聲越來越近。轉眼豆大的雨點淅瀝瀝落了下來,片刻便變成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城上紅巾兵士盡皆躲到了城樓里避雨。卻不想雨勢太大,城上的燈籠火把盡皆熄滅。瞬時城上也如城外一般伸手不見五指。
大雨直下了近一個時辰,竟然沒有要停的意思。蝸在城樓內的城防士卒不禁議論紛紛,噪雜的聲音被雷聲雨聲淹沒,同時被淹沒的還有元兵登城的聲音。數不清的撓鉤雲梯搭上城牆,偶爾一個驚雷電閃便可看到城外的元兵便如螞蟻搬家一般密密麻麻絡繹不絕。不多時,大批元兵登上城牆直撲城門樓。
轉瞬汴梁四面城牆上皆是喊殺聲一片,大奎尚在睡夢中突然被雷聲驚醒,耳邊隱約听見城上的喊殺聲不由大驚失色。大奎不敢耽擱,連忙更衣套甲持了兵器沖出房門。外面風大雨大,哪怕有閃電偶爾劃過長空,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幾十步之外。
大奎剛一出了房門,迎面奔來一群人。卻是馮彪,楊永懷與一干偏將。原來大奎所居之處就在城防大營不遠,這樣可以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楊永懷來到近前大聲喊道︰「張將軍,汴梁四面城牆皆有元兵冒雨攻城,請將軍下令。」大奎聞言命令道︰「命令城防兵馬司的吳將軍,定要守住城防。不然叫他提頭來見!」眾人中一名傳訊士卒聞言應命去傳令了。
大奎又道︰「馮彪听令,你率本部人馬一萬巡視東北兩門,勿要嚴防死守,不可叫元兵破了城門。」馮彪得令轉身去了。大奎又急急吩咐道︰「賈三听令,你帶本部人馬一萬巡視西南兩門,城門若失你便自行了斷吧。」「末將遵令。」賈三已升任偏將,聞言轉身去了。
大奎又再次吩咐道︰「四五六七听令!」(大奎當初進入汴梁時,曾將部下排號為四五六七)「你等各領精兵五千增援四面城防,務必嚴防死守不得有半點閃失。」四名偏將齊齊拱手領命去了。
大奎又對楊永懷道︰「楊大哥,你領本部兩萬人馬巡視汴梁城內,務必小心從事。」楊永懷拱手道︰「末將得令。」說罷轉身去了。大奎望望其余五名將領道︰「你等率領各自所部兵馬速去護衛皇宮,不得有半點閃失。」眾將齊齊拱手領命而去。
正在這時,門外一名士卒奔進院子對大奎拱手道︰「張將軍,丞相有請。」大奎不敢耽擱,提了鐵槍出門。門外早有親兵欠來馬匹,大奎翻身上馬直奔丞相府。
丞相府中,劉福通早早站在廊下等候,大奎一進院子便楊聲問道︰「丞相,我已命城內兵馬按部就班嚴守四城,不知丞相喚我來何事?」大奎走進丞相府大廳,身上已如落湯雞一般滴著雨水。
劉福通也不隱瞞,直言道︰「如今之勢汴梁已不可守,我等應速速護著明王離京。」大奎不禁驚問道︰「汴梁城外皆有元兵攻城,如何出去?」劉福通道︰「正是因為元兵攻城,我等出其不意殺出城去,方有一線生機。」
大奎聞言點頭問道︰「丞相說罷,我們怎麼走?」劉福通沉吟片刻道︰「現下我速去皇宮接應明王,將軍另調派精兵兩萬與南門回合一起殺出重圍,我想定可成事。」大奎點頭道︰「既如此我去安排,丞相保重。」說罷轉身便走,倒是十分痛快。
大奎出了丞相府,便著人去找楊永懷,叫他點齊精騎兵兩萬在門會和。大奎此時心下忐忑,一旦這兩萬精騎兵護送小明王沖出去,那便是棄汴梁城的百姓于不顧,大奎生性憨直卻于心何忍?正在思量間,楊永懷已帶著部下趕到。見面即急聲稟告道︰「張將軍,大事不好。城中突然殺出數百元兵人馬直奔西門,帶兵的元兵大將好生了得,已連傷我數名戰將。」
大奎聞言揮槍怒喝道︰「那我便先去結果了他,再來與眾位相會,親兵跟我走!」說罷當先策馬直奔城西門,身後五百親兵策馬緊緊跟隨。
轉過中心街,雨幕中遠遠看到城西門處亂成一團,喊殺聲此起披伏。大奎策馬疾奔直奔西門,待到離得近了方才看清卻有幾百元兵正在奪門。帶兵的將領卻是內穿綾羅外罩鎧甲,掌中一根熟銅棍使得虎虎生風擋者披靡。
大奎厲喝一聲︰「張大奎來也,休得猖狂!」紅雲疾奔中踏起長街上的積水,蹄聲得得轉眼到了亂戰的眾人身前。大奎揮舞鐵槍掄翻兩名元兵,便策馬直奔那個帶兵的將領。那元兵將領聞听大奎厲喝,策馬轉身迎了上來。口中哈哈大笑道︰「我李天奎今天遇到張大奎,今天便與你見個高低。」
話音一落,兩人已奔到對面,大奎掄槍一記橫掃,那李天奎提棍來擋。槍棍相交「當」一聲大響,震得人耳膜生疼。兩馬一錯蹬各自撥轉馬頭再次迎戰在一處,大奎鐵槍以泰山壓頂之勢怒砸而下,李天奎挺棍上架「當」又是一聲大響。
大奎兩擊皆是全力以赴,不想這李天奎竟然硬解兩擊。李天奎架開大奎一槍,就勢一棍攔腰掃到,大奎提槍一擋‘當’又是一響。大奎不由一驚,這李天奎好大的力氣,竟與自己不相上下,這卻如何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