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勝算,那是最可怕的,代表著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一成勝算,雖說有贏的可能,但這種可能實在是太小太不可靠了。
魏茗只感到心情沉重,他要如何戰勝這樣的一個杜飛?
陸望拍了拍魏茗的肩膀,一副豪爽自來熟的模樣,「走,喝酒去。」
魏茗點了點頭,由得陸望攬著他的肩走去一旁。
這時,觀戰的人里有人問道︰「魏師兄,你打算什麼時候去與杜飛一戰啊?」
魏茗搖了搖頭,什麼時候?他不知道,橫越劍宗的弟子們將杜飛傳得太神了,兼且重劍峰的童旭長老直言不諱,說魏茗保不住拙峰,讓魏茗明年加入到重劍峰來,這一切都使得魏茗壓力深重。
人群里又有人叫道︰「已經很久沒有人挑戰杜飛了,魏師兄,時到如今,你可不要突然慫了啊,我還打算看杜飛出手呢。」
「慫你個頭,大不了就是輸,很可怕嗎?」人群中,潘雯月忽然扯著嗓子吼了一句。
魏茗一愣,是啊,大不了就是輸,很可怕嗎?
回頭朝潘雯月、柳采兒微微一笑,魏茗與陸望走遠。
在一方大廳中,魏茗與重劍峰的十幾名精英弟子們飲酒交談,氣氛竟然很是融洽,毫無第一次接觸的生份。
什麼樣的傳承影響著什麼樣的人,魏茗不得不如此一嘆。重劍峰上的弟子們都是豪爽豪邁的個性,又有陸望從中調和,不生份也不奇怪。起碼,會生份的人此時並不在大廳內。
旋即,魏茗又在想,拙峰的傳承,又給他帶來了什麼影響呢?
沒有多想,魏茗漸漸醉去。
第二天,魏茗返回拙峰,將自己關在房中,苦思戰勝杜飛之法。
昨日,為了戰勝陸望,魏茗已發揮到了極限,哪怕是那樣的他,在陸望口中,對上了杜飛,也只不過一成勝算!那麼,魏茗想要戰勝杜飛,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希望決戰之時天上突然掉下一顆星辰,把杜飛砸死吧。
第二條路,再度提升自己的實力。
前一條路當然是妄想,而第二條路,似乎也不可能。
魏茗很清楚自己是什麼人,他不是什麼大天才,他能達到如今通脈境圓滿的地步,靠的不單純是自身修煉,而是機遇,是靈丹,是壬水劍氣卷。刨除了以上那些,他只是個普通的弟子。
或許劍道上魏茗有些天賦,他在拙峰上默默無聞三年,一朝爆發,將三年積累的底蘊都爆發了出來,修成驚雲亂舞劍,跨入入微。可是,到了現在,也已經到頂了,已將底蘊給揮霍光了,想要再進一步,那是不可能的。
修為境界和劍道境界都無法再進,那麼,還有什麼?
劍術——驚雲亂舞劍?
魏茗已可亂舞,那麼,雲要如何去驚?
然而,驚雲卻是嬰神境以上,誕生了嬰神之後,才可以去修習的東西,魏茗辦不到。
至于丹田內的三道壬水劍氣,魏茗毫不懷疑這底牌足以打敗杜飛,畢竟歐陽初通脈境中期時,壬水劍氣就可以破去相當于通脈境圓滿的真氣防御的失敗品符寶,此時魏茗進了兩步,達到通脈境圓滿,壬水劍氣兩次蛻變,哪怕杜飛不是普通的通脈境圓滿修士,也是無可抵御的。
但是,底牌一出,就會有無數人注意到壬水劍氣卷的存在,這等法門,不知會有多少人覬覦。所以,壬水劍氣不可動用。
似乎,魏茗已無路可走。
閉上了眼,魏茗冥思苦想,一天,兩天,三天。
終于,魏茗睜開眼來,開始攀登拙峰。
時隔許久,再度來到了拙峰之巔,魏茗一身白衣,走入了白色的雲霧內,身形若隱若現。
進入大殿,來到劍圖前,左邊是基礎劍式,右邊是驚雲亂舞劍,這是他看了三年的東西,他不禁微微一笑,「看來,哪怕是凌雲峰的長老,也不敢輕易動這大殿,使得這里保持不變。」
伸出手,撫模著劍圖,魏茗又久久不語。
半個時辰後,魏茗離去,站在大殿前,站在雲霧中,默然半晌,「我真的已無路可走了嗎?」
魏茗忽然想起了陸望那些人,重劍峰影響著他們,那麼,拙峰又留給了魏茗什麼呢?
魏茗遙望遠方,但眼前卻是一片白霧,什麼都看不到。
忽然,魏茗眼前一亮,走下了拙峰。
快步來到了藏經樓,魏茗找到了藏經樓的執事,「前輩,您看守藏經樓,定是學識淵博之人,弟子有事想要請教您。」
那執事笑著點了點頭,「劍術、法門、陣法、煉器之類的典籍我雖身為看守,卻也不能窺探,至于其他,比如橫越劍宗的歷史之類的,我倒是了若指掌,就看你要問的是什麼了。」
魏茗彎腰一禮,「弟子觀其他三十五峰,峰頂都沒有雲霧,似乎被陣法給驅散了,但拙峰卻始終雲霧繚繞,那麼,這雲霧是拙峰沒落之後,無人打理陣法才有的,還是一直以來就都存在著的呢?」
那執事想了想,答道︰「據史籍所載,橫越劍宗立宗之初,拙峰就已是這個樣子,峰頂雲霧從未被驅散,雲遮霧繞數千年。」
「多謝前輩指點,」魏茗告辭離去。
再度返回拙峰,來到峰頂,置身雲霧中,魏茗伸出手,撫模這數千年不散的雲霧。
「這,就是拙峰留給我們拙峰弟子的東西。」
「拙峰,大巧若拙,也是藏拙,可是,這里面究竟藏著什麼東西呢?」
魏茗盤膝而坐,任由思緒飄飛。
他記起了他第一次踏上拙峰的那一刻,那時的他還是個孩子心性,踏上了修道之路,加入的還是橫越劍宗這等宗門,是何等的歡欣雀躍。可是,當他踏上拙峰的那一刻,卻始終未能遇到一人。拙峰空空蕩蕩,只有他孤孤單單,還有峰頂的雲霧在安靜流動。
他記起了半年後,歐陽初加入了拙峰,兩人在雲霧中見面,卻是連對方的身形樣貌都看不清,眼前只有一片白霧。
三年!魏茗整整在拙峰呆了三年,從未走出過一步,那三年里,他的世界似乎就只有那雲霧的色彩,一片白。
「原來,這雲霧早已深刻在我的記憶里,只是我從未發現。」
或許,這世間就是如此,無論是凡人還是修士,甚至是傳說中的仙魔,都會忽略掉身邊的某些東西,直到深刻回憶,才會驀然發覺,原來,它一直都在。
是的,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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