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溪,你……手上怎麼搞的?」
隔著一道薄薄的木門,龍馬低著頭,好像在看卡魯賓湛藍的眸子,目光又似乎漂移不定。
「呃?那個啊——一不小心弄的。」
也許是因為在一片雲霧繚繞中,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沉沉的,沙沙的,卻類似于一種磁性的吸引力。
「哦……」
接著,是晌久的靜默。帶著青春年華的青澀與微妙。就連卡魯賓也是乖巧地窩在龍馬懷里,純粹的藍眸星子般一眨一眨。
「那個……龍馬,能不能拿一件睡衣……手伸進來就好了……」
「啊?哦……」
听到這種奇怪的反映,景溪「噗嗤」一聲笑出來。一直以來緊繃的氣氛緩解不少。
就看到門開了一條縫,女乃白的浴衣遞進來,一雙手在白霧的燻陶下漸漸泛紅。拿過浴衣,龍馬感到手一空,帶著淡淡的失落,還是迅速縮回手。
「嗯……不錯,就是有點大了……謝謝啊,龍馬。」少女施施然走出來,寬松的領子露出她精致的鎖骨,搖搖蕩蕩的下擺剛好包住臀部,兩條修長的美腿由于衣擺飄飄更顯縴細,紫灰的長直達大腿中部。
她還在蹙著眉頭擺弄衣服,剛剛把這邊的袖子提了上去,那邊又露出一小截雪白圓潤的肩頭。最終泄氣地說︰
「這件衣服真是太不華麗了!」
「噗……」
「龍馬!你笑什麼!趕緊洗洗睡覺,本小姐今天累死了。」
「是是……」
夜深人靜。
總有那麼些人無法安然入睡。
比如說,景溪現在像一只樹袋熊抱著樹干一樣,整個身子四肢並用牢牢地貼在「樹干」身上。而那只「樹干」正是失眠的龍馬。知道景溪要抱著人才能睡著,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抱著跡部景吾入睡的嗎?啊……內心一團亂麻……睡覺睡覺我要睡覺……
再說另一位︰
啊恩!真是太不華麗了!被人耍了流氓之後竟然還不回家!不回家竟然還把手機關機!然做慣了某人的人肉抱枕後不當抱枕竟然睡不著覺!懷里空落落的,只有冰涼的夜風自胸前穿過,一陣淒蕩……本大爺,竟然,很不華麗的失眠了……
「喵……」
「喵!」
「喵!」
「嗯……不要吵……」景溪本想翻個身,手腳卻依然環著龍馬的身子,于是就正正當當地趴在了龍馬身上……
龍馬只感覺頸窩一陣濕潤燥熱,身上一沉……
「呃……」
「景溪啊……景溪!」扭動著身子,想辦法吧身上的人叫醒順便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可是身上的人只是像小豬一樣哼哼……只不過,頭一回感覺豬很可愛……不對,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跡部景溪你快點醒醒啊!
「哼……」
「什麼?」
「哥……哥哥……」
連睡叫的時候都……唉,很不爽啊。
門忽然開了,門前站著一臉木然的倫子,結結巴巴地說︰
「啊……不好意思哦……打擾到了,你們繼續、繼續……」
眼看著門要關了,龍馬大吼︰「喂!繼續什麼啊!快點把她弄下去!我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啊!」雖然已經遲到了,但是部活再遲到會被手冢罰得很慘的,而且手冢又是學生會長……
「那——就拍張照紀念?」
「隨便你!快點……」
一臉的不情不願,其實心底還是大大的充足了嘛……
「一、二—— 嚓!」倫子滿意地笑了笑,揚揚手中的照相機。
早餐桌上,景溪只來得及一口燜完一杯白開水,嘴里叼一片燕麥吐司,拉著龍馬就往學校狂奔。
就算她絕對不是什麼老實本分的學生,也好歹是回回年級第一的優生,這個完美華麗的形象不能丟了!
可是剛剛輕巧地翻過學校圍牆時,景溪突然很郁悶。要怎麼跟老師說呢?睡過頭了?不行,太不華麗了。送臨產的孕婦去醫院?不行,這種謊言太弱智了。
「龍馬……」擠眼淚……
「嗯。」
「我肚子痛……」
「不會又犯胃病了吧?」知道她的胃一向很敏感。
「好像是這樣的……」嗯,面孔在扭曲一點!表情在痛苦一點!姿態在柔弱一點!
「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用了……」
「算了,我還是陪你吧。」
「啊!不二前輩!」
一旁給老師送完作業打算回教室的不二听到自己似乎被點名了……
「越前,景溪,早上好。」笑眯眯地打個招呼。
「嗯。不二前輩,景溪她胃痛,帶她去醫務室看看好了。」
「沒問題。越前,你們不會是……還沒進教室吧?而且在這個位置……」不二的眉眼更彎了。這個位置,可是翻牆的絕佳地帶呢……
「啊……嘶……不二……前輩……快點……那個……」
「越前,我們先走了。」不二一把打橫抱起景溪,把她嚇了一跳,卻听到不二壓低了聲音說道︰
「幫你演完這場戲,景溪要怎麼謝我呢?」
「佔我便宜還不夠!」景溪貌似很痛苦地把頭埋在不二頸邊,溫熱的氣息噴在不二微微潤濕的脖子。
「呵呵,不夠呢。再多佔一點就夠了。」
「不二前輩,你果然是個禍害。」
「好傷心哦。」不二明明很開心的說。
「切。」
不二並不大強壯,但他的懷抱,很有力度,溫暖厚實,安全感……
「醫務室到了,可以先睡上一覺。」
「嗯,謝謝不二前輩的忠告。」
「叫周助吧。」
「我們不熟。」景溪很無情地一口回絕。
「我會哭的。」不二笑得愈燦爛奪目。
「不二周助!」警示性的叫了一聲,卻不料他一個響指︰
「bingo!這樣也不錯。景溪好好休息哦。」
十分灑月兌地走掉了。
陽光無限明媚,舒散地籠在景溪身上。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感覺渾身筋骨都拉的滿滿的,早上還沒睡醒呢……可是懷里空空的睡著不舒服啊……
呃?什麼東西?軟綿綿的,好舒服。拉過——抱住——補覺覺……
不二一臉泰然地微笑。本來在上生物課,手被刀片劃傷了,是想回來止血的。但是好像真的,又佔人家便宜了啊。不過沒關系,是景溪把我拉過去的,我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請她負責的事呢……
正在冰帝的景吾突然很不華麗的一陣不安,扯了扯領帶,又引來女生的尖叫。
「跡部。」忍足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啊恩……沒事。」有些煩躁地擺擺手。
看上去,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遲到學校的第一節課——也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為什麼這麼慢啊……
太陽的行軌慢的不可思議,一秒過去——抬頭︰沒變化;兩秒過去——抬頭︰沒變化;一分鐘過去——抬頭︰沒變化……
「越前龍馬!」國語老師惱怒地一根粉筆頭砸過來。「上課遲到了,還開小差,教室外面站著去!」
「龍馬君……」櫻乃暗暗握了握拳。
「哦。」面不改色地漫步出去。謝謝老師,正合我意。
一路直向醫務室。
目光敏銳地鎖定了前面拉上白色帷幔的鋪位,一掀……
「呦,越前,中午好。」不二自然地摟著景溪,景溪還沉浸在香甜的夢中。
「不二前輩……」
「越前,好像還沒打下課鈴吧。」笑眯眯……
「哦——我被老師趕出來了。」毫不吝嗇……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氣氛僵持。
「哇……跡部景吾……到早上了嗎……」眼楮睜開一條縫後,伸了個懶腰,條件反射性地問出口。
「不是哦,景溪,到中午了呢。」不二趁機溫吞愛憐地揉了揉景溪一頭松軟的頭。
景溪呆呆凝視著前方的空氣,頭上因為被揉亂而顯示出來的呆毛動了一動,跳了一跳。
景溪,好萌,好可愛呢。真想好好蹂躪你一下。如果越前不在就好了。by不二周助。
笨蛋!這種畫面干嘛要被別人看到啊!還真是ネクネククゼ!by越前龍馬。
兩分鐘過去後。
「啊!哦,啊恩……」下床,走人,一氣呵成。
但是,不大對經啊,一般的話怎麼都不該是這種反應,就這麼,走掉了?三個語氣詞是什麼意思?
封閉的房間里,越前面無表情。實際上他實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一副表情來。不二一臉微笑。可怎麼看,都有一絲……僵硬?別扭?
兩人面面相覷,最終一起走出醫務室的門。
悠閑地踱步在校園內。
啊 ?那不是貞治嗎?
乾蹲在園藝社門口的花花草草中,眼楮反射出幽幽的光芒。
「貞治,你在干什麼啊?」
「我在……尋找乾汁的素材……嗯,很好,已經研制出新一代的配方了……」
景溪在乾陰森森的笑容下感到一陣惡寒。「乾汁?」
「大家在品嘗的時候景溪在學校大門左道正數第十一棵櫻花樹上睡覺。」
「哦……是嗎……」
「但是!」乾煞有其事的說。從他從背後不知什麼地方抽出一大罐倒人胃口的汁液起,景溪就知道這下是真的有事了……
「我有時刻準備的試驗品哦……味道改良版,試試吧!」
「啊!我不要!」景溪撒腿就跑,沒跑幾步,就被腳下一根不知道叫什麼的作死的藤蔓絆倒了……更烏龍的事生了……
乾在奔跑的時候同樣也被絆了一下,手冢正好出現在乾身後,本想拉住乾,但是,卻僅僅拉住了乾的褲子……好死不死,乾一個飛撲出去,朝著景溪相同的方向……
「啊……」
乾一陣夢寐的輕喃。會撲在景溪身上的幾率︰100%……對不住你了,景溪……
還沒有起身,又被壓了下去!這是要鬧哪樣!
手冢忙不迭地把景溪拉出來,十分嚴肅地問︰
「景溪,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有沒有什麼不同的觸感?」
「那——到沒有……」
「好,我們走吧。」
「等等!那貞治……」
景溪剛想回頭,就被手冢一扯,拉入懷中。眼前一黑,感受到他手心的溫熱。原來國光哥哥,你的手這麼暖和啊。
「不要看。」
「我知道了。」乖巧地點點頭。
手冢在徹底遠離乾的一段路程里,一直把景溪護在懷中。景溪能夠感受到背後的可靠和溫厚。像柑璘嫫縴想要打她一巴掌時,她毫無顧忌地往後一樣——蓮二在後面做她堅強的後盾。手冢國光,也是一個讓她有安全感的男人。
一片郁郁蔥蔥的綠野中,突兀的一團肉色無助申吟。
「景溪……不要忘了你親愛的貞治……還有我……好痛的說……」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啊。這樣的日子,最——
適合睡覺了……
可是,好好的周末跡部景吾非要拉她到街頭網球場。關鍵是︰自家那麼大個網球場不好好呆著為什麼偏要跑到街頭網球場這麼不華麗的地方來啊!
所以,跡部景吾扛起睡夢中的跡部景溪出門了。
「看上去挺自得其樂的嘛,桃城啊。」景吾輕蔑地說,「你們準備好了嘛?」
「冰帝的跡部嗎?」桃城默念,盡量裝作輕松的口氣,可毫無笑意,「你好。」
凝視冰帝一襲氣勢磅礡的人,有錢孩子家的驕傲,與旁人不同的高人一等的氣質。偏偏冰帝網球部里的人又全部出自大家族,一點也不顯得膚淺可笑,讓人望而生畏。
等等!躺在跡部身上瞑目沉睡的可愛少女不是自家經理嗎?跟她相處太久竟都忘了,跡部景溪可是姓「跡部」的啊。跡部景吾這樣尊貴的帝王又會容許誰這樣慵懶地靠在他身上呢?桃城突然現,景溪本來是屬于冰帝的公主。她高,美麗,處在最高端的位置……
然而一旁的橘杏已經十分緊張了。
「哼,東京都決賽時就那樣被你哥哥打敗了,杏小姐呦。」景吾輕佻出聲。
「你想找茬嗎!」杏緊了緊拳頭。
「在關東大賽的時候,面對的可全部是我們正選隊員,不會再有第二次那樣的失誤了。」景吾居高臨下的微笑道。
「真惡心……」杏扭頭輕聲說道。
景溪微微睜開雙眼。
「啊恩——醒了?」
霎時間全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溪身上。可以說,她從出生以來,本就是個光體。冰帝正選們倨傲不羈的目光,全都在投向景溪時換成了尊敬與寵愛。
「真是不華麗的用詞。」景溪從來都是個很護短的人。「說那種話的時候,要麼大聲一點,要麼就不要讓人听到,母鵝——真惡心。只不過,看在你是桔平妹妹的面子上,原諒你了。」她在最高點,靠著景吾,大海深藍的雙眸往下看著杏,充滿鄙夷與不屑。
「跡部景吾,如果你再有一次不華麗的失誤——特別是在這種不華麗的人面前——你就不用和我睡一張床了。」劇她觀察和現,跡部景吾在她寄宿龍馬家回來的那一天,他的臉上有很不華麗的黑眼圈。
桃城被驚到了。他們睡一張床!而且,他從來沒有看到過景溪刻薄冷漠的一面,她在他們面前,一直都是微笑、親和、優的模樣。但是現在看來,景溪貌似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又閉上眼睡著了。
杏來不及反駁,又見她睡了回去,一股氣在心中憋著。
「喂,跡部。」忍足特有的悠揚的關西腔響了起來,「這家伙真是青學的正選嗎?看上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不怎樣呀——會在這種地方玩。」瀧荻之介接著挖苦道。
「打住。雖然我很不願意博掉你們的面子,但是你們不也在這里玩嗎?而且還非要把本小姐也很不華麗的拖過來,真是太不華麗了。繼續……」景溪還是閉著眼。
杏登時對景溪好感度上升。
「啊——不是正好,進場吧。」桃城首先一步出戰書。
「真不好意思。」向日帶有羞辱意義地俯子,「我們是專打雙打的。」
「你,想和那個女孩一組嗎?」忍足問道。
靜默了許久,突然想起龍馬的聲音!
「喂——今天又偷懶了嗎?桃城前輩。」接受到大家的各色目光後,龍馬滿不在乎地說了聲,「你們好。」
「在這種地方,怎麼這麼熱鬧?哦……景……」龍馬還沒來得及喊出「景溪」,就被杏打斷。
「越前君!來的正好。現在呢……」杏又被打斷。
「你就是那個傳聞中青學一年級的正選球員——我家景溪在你那住過一晚的人?」景吾眼中閃過一絲忌恨的光芒。
「听說你打敗了那個山吹中學,人稱怪物的亞久津仁。」景吾接著說。
「嗯?這個小個子?」鳳難得嘲笑一下。「那個高大的亞久津仁啊。」
「干得不錯呀。」瀧懶懶地說。
「盡管亞久津仁被稱作怪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忍足周旋著話外之音,向日已靈敏地跳到桃城他們面前。
「說的對,侑士。那個不良少年,只是閑玩而已,從來沒有認真練習過,沒什麼體力吧。哈哈……」向日譏諷地笑道。
「喂!你說的太過分了……」桃城話音還沒落完,向日就一個前空翻從他頭頂躍了過去。成功地讓桃城呆住了。在他身後落下。
「身手到很輕盈。」不大情願的說。
「想打的話就過來吧,我會讓你們兩個好好見識一下的。」
「不要!」桃城和龍馬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啊?」向日納悶地挑了挑眉。
「我的確是很想跟你打,但這個越前,還遠遠不行。根本就沒有雙打的概念!」桃城理直氣壯地說。
「你還敢這麼說!」龍馬十分憤慨,「桃城前輩不也是一樣,也不是只會像野豬一樣亂跑而已!」
「你……竟然敢叫學長野豬!」
「如果不是野豬的話,野馬如何?」
「什麼!?」
「怎麼了?」
兩個人吵得心無旁騖,向日被無視了的感覺很不好︰
「怎麼回事——這些家伙……」
「總之,要我和這家伙組隊打雙打,我寧可和橘的妹妹組隊。嗯!就是這樣!就這麼做吧。」
「怎麼可以……」杏有些汗顏的說。
「喂,比起這個來說,」龍馬走向景吾。「那邊那個猴子山大王——和我打場比賽吧。」
「噗……」景溪睜開眼,整個人癱在景吾身上的姿勢卻沒變。「我們家跡部景吾啊,被說‘猴子山大王’了呢。」景吾很認真地與龍馬對視。
「很有斗志啊。」鳳有興趣地說。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打敗亞久津仁,才成為正選的。」瀧調笑道。
「別急呀。」景吾妖嬈的語調。
「想逃嗎?」龍馬挑釁的口氣。
「那個小個子……突然之間,一個人挑戰我們隊的跡部。」忍足嗤笑著說,一副看好戲的心態。
「了不起的很有斗志的一年級小子呀。」鳳說。
「不賴啊。」瀧接道。
「在關東大賽中,我會親自打敗你的。還有青學的全員,徹底打敗。」景吾站起身來,打橫抱起景溪。「走了,樺地。」
「是。」樺地宏厚的聲音響起。
龍馬只是定定看著景吾懷中的景溪。
景溪突然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
「面對冰帝,現在的青學,還ネクネククゼ。」
桃城微微笑道︰「原來那家伙,沒忘記我們啊。」
「嗯……」龍馬模模糊糊的應和著。第一次,感覺那麼遠。
「越前君,那是誰啊,總感覺很眼熟。」杏問。
「我們青學的經理,跡部景吾的妹妹,剛剛取得美國jr大會的六連冠,從那邊回來。」
「原來是跡部景溪啊!難怪……總的來說,應該是個好人……」
「是……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