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帝,果然是跡部的風格。」手冢面不改色地望著冰帝輝煌奪目的大門,率領一席眾人悠悠踏入。
很快,就注意到了——兩對……怎麼說呢……
不二首先把目光鎖定在球場內如膠似漆的景溪和忍足身上。他們和景吾與另一個女生站在球網兩邊,看來一場精彩的混雙剛剛結束,勝者一看就是唇齒相交的忍足還有景溪。
景溪看著進入球場的青學正選,呆了呆。
「小景,看來青學錯過了一場不錯的混雙。」不二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景溪。
「哼,ネクネククゼ。」龍馬一手揣在包里,臉上的表情掩在帽子下。
「跡部。」手冢依舊以最簡單的方式表達一切復雜的情緒。「景溪。」
「跡部」叫的是跡部景吾。「景溪」叫的是跡部景溪。
不知為何,景吾一直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
「啊恩——手冢,歡迎來到本大爺的冰帝。還算華麗吧!」景吾一個響指,不知從何下起玫瑰花雨。
「哼。國光哥哥,我們不用理他,這種腦殘一向很會自娛自樂,我們就不必對豬彈琴了。」景溪理所當然地靠在手冢身上,不顧手冢壓抑的冷氣,紅唇中吐出毒辣的言語句句射向景吾。
手冢誰的話語也沒搭理,直接揉亂了景溪的一頭長,拿出球拍,簡潔明了地說︰
「開始,練習賽。」
「什麼嘛……國光哥哥這樣的動作真是太不華麗了。」景溪一邊任由忍足理著她的長,一邊委屈地看著手冢用眼神對忍足射出的冰凌,上齒咬了咬水女敕潤紅的嘴唇。
景吾投向這邊的視線很不快,對手冢說︰
「手冢,今天本大爺心情不好,揮不出真實水平。忍足,你賠手冢打一場。樺地,去把芥川抓回來。」
「是。」樺地千篇一律地答道。景溪尾隨著樺地。
生來便是光體的跡部景溪,之所以被這樣稱呼,是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萬人矚目之下。
「跡部。」忍足示意地出聲。
「啊恩——那個不華麗的女人,要去便去了。」反正樺地,比起景吾來說,還是比較听她的話。
龍馬壓了壓帽檐。「嘁——ネクネククゼ。」
「呵呵,真是有趣。」不二眼中的鋒芒一閃而過。
「那麼,就不要大意地比賽吧。」手冢凝視片刻,調整好眼鏡後瞳孔的聚焦,說道。
走出了網球部的視線,景溪停住腳步,優地勾起唇角︰
「樺地。」
「是。」
「你的任務完成了。」
「是。」樺地澄澈的眸子閃了閃,原路返回。
景溪嫻熟地走入一棟教學樓前門,不顧多少人鞠躬仰慕,直直往前走,人聲嘈雜越來越少。驀然拐入一條小路,通向一扇並不多為人知的後門。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後,是一片灌木,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樹林撞入眼簾。
少年冷凝清冽的目光不知道投向什麼遠處的地方。
「所以說,這樣的眼神,還是不要這麼輕易就露出來的好,裝了這麼久,可是會前功盡棄的。」
「嗯,我知道了。」慈郎站起來,擁住景溪,輕而易舉把她整個禁錮在懷里。他高她很多。
「我們回去吧。」
「好。」
慈郎無力地壓在景溪身上,恢復以往迷迷糊糊的天性。
雨宮昕倷與景溪擦肩的剎那,听到她說︰
「爛攤子,先幫我做做鋪墊。」
景溪連頭都沒抬過,表情都未曾變動一下,就是那副以高姿態藐視整個世界,唯我獨尊的模樣,讓多少人痴狂。
雨宮走了兩步後,停下,笑道︰「是,景溪大人。」
青木千惠拿起書中夾著的紙條。
「你好,請在這節課間到五號教學樓後門處。即使你不自覺而來,冰帝任何一家的保鏢也不是吃素的。」
與其被一群面無表情的黑衣人架出去,還不如自己走。她要看看,這是要玩什麼花樣。對于跡部景溪,她會果斷選擇不擇手段的方式來推倒。
這個地方,真是僻靜。
那是一頭暗紅的長,自然的大波浪,雙腿修長,背朝著她。
「哼,原來,不是跡部景溪。」
雨宮轉過身來,露出知性成熟的面孔,輕笑︰
「青木千惠,我是雨宮昕倷,跡部景溪後援團第一分隊的副隊長,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雨宮家的人……」青木千惠暗自訝異。雨宮家,也是日本排行前十的世族名門,若只是一個分隊的副隊長,那麼跡部景溪後援團的團長,是有多可怕……
「呵,果然,一夜暴富人家的女兒,是不會擁有貴族氣質和其相應禮儀教養的。我也不能怪你。」
「就你一個人嗎?」青木千惠盡量以淡然的口氣說。但貴族家的孩子都是在社會交際中燻陶出來深邃城府的人了,像這種,一眼便能看出來。雨宮嗤笑︰
「若我在這里掉了一根毛,你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冰帝的所有,都是上上等,包括門衛、保鏢。所以說,像你這樣的人竟要我出馬,景溪大人真是暴殄天物。對付你,隨隨便便一個團員足矣,我還以為是多大的boss,失望透頂。」
「你今天來,是要講什麼……」青木攥緊了拳頭。
雨宮優哉游哉地撫模著小指上代表了景溪後援團標志的淡藍色鑽戒,產于澳大利亞,在比利時安特衛普進行最優質的切磨、拋光,藍色淡到泛白,散出一圈神聖不可玷污的高光韻,放在顯微鏡的高倍鏡下,可以看到「ak」——跡部景溪專屬用命。冰帝景溪後援團的每個人各執一份。有的戴在手上,有的穿在項鏈里,有的當做耳環,隨身攜帶。以至于基本上冰帝里每個人都有。
「最近,平民區被你鬧得很不安寧。」
冰帝的平民區,也算是一個傳奇了。冰帝本是精英匯集的焦點,除了各大家族的繼承人,不乏家境不算富裕、卻出類拔萃的平民。
「不過是給人一個下馬威。」
「哦——有人惹到你了?」戒指爛漫的光芒有些刺痛青木的眼。雨宮看到她一瞬的躲閃,微笑。
「因為很討厭——明明家里窮得掉渣,還來冰帝上學。這樣就算了,竟然覬覦網球部的人,還在私底下說我的壞話。」青木理直氣壯地說出來。
「你家在暴前,你不也是這樣的賤民嗎?」
「可現在就是現在。」
「網球部的人,跟你什麼關系?據我所知,不久的從前,跡部景吾才認識你吧?而現在,還有個別對你一無所知。所以,你無權喝令他人遠離網球部成員。‘覬覦’一次,也只是用來形容你這種的吧。我們冰帝的後援團——不管是景溪大人,還是網球部各位的後援團,都不是腦殘粉,我們有自己的規則,自己的理智,絕不會阻礙到各位大人的交際關系,除非有做出傷害行為。我們的寬容,並非放縱,請你好自為之,不要逾越了,否則會死地很慘。」
雨宮轉身離去,留青木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
「昕倷。」景溪躺在手冢懷里,吸著巧克力可可布丁,懶洋洋地說。
「景溪大人,已經警告過了。但是像她那樣的人,估計也听不進去。要下手狠一點嗎?」
「不用,我們悠著點來,有的是時間揮霍,最近很無聊。先給你玩一陣子,別玩壞了,玩得半死不活的時候,再讓我玩玩。」她媚眼如絲,往推網球部門而入的青木一瞥。
「我知道了。」雨宮不善地笑笑。
「景吾。」青木千惠直接跑向景吾,嬌滴滴的樣子。
「那邊那個叫什麼‘度’……什麼‘卉’的……真是不華麗啊。一群人在這,卻直接忽視掉,跑向一個人,而且還是昨天才認識的男人。」不等她開口,話鋒一轉︰
「昕倷,你該說的事都說了嗎?」
「嗯。」雨宮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情十分開懷。
「那樣的話,就更不華麗了。
「真不知道你的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把驢踢了?怎麼能夠變異畸形地這麼厲害?不對——請問,你有腦子嗎?只不過好可惜啊,一般以本小姐這種世界絕頂聰明的人都無法拯救,一般都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但是,請不要放棄治療!」
景溪一口氣說完,吮吸著那股熱流的香甜醇厚,絲滑細膩。一旁的青木臉色難看地堪比青學校服,個別沒見識過的目瞪口呆,則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例如雨宮、忍足、向日、不二、桃城、菊丸,已經不顧形象地捧月復大笑了起來。跡部景溪最恐怖的吧,除了網球以外,就是毒舌。
「景溪,少喝點這種脂肪含量超標的東西。」手冢的眼鏡被巧克力可可布丁的熱氣蒙上了一層霧。
「不要。」用龍馬一貫的拒絕方式說,還悠揚地翹起二郎腿,朝龍馬微笑︰「對吧,龍馬。」
龍馬壓了壓帽檐,無奈地轉過身去︰「喂,那邊那個好像叫戶的跟我來一場。」
「亮,加油啊。」景溪優地擺擺手。
「哼。小鬼,遜斃了。」可以明顯看出,戶在受到景溪的鼓舞後心情大好。相比之,龍馬有幾欲抓狂的現象︰
「喂!你到底是青學的經理啊!」
「你管得著本小姐麼。」
青木被完全晾在一邊,有些憋屈地拉拉裙擺。
「千惠——過來。」景吾對于她的這個動作突然覺得有點可愛。青木撇撇嘴,走了過去。
景吾一件衣服蓋在青木頭上。
「穿這麼少。」
衣服上帶有少年的體溫,和特有的玫瑰花香。景溪饒有興味地勾起嘴角。所以說,大家,還是沒有看到你啊——被稱作冰帝的「大和撫子」,現在卻在陰影處咬緊下唇、讓那惡心的鮮血和著低俗的嫉妒彌漫在空中的——櫻井矢園。
你,還是忍不住了。
「景吾……原來,你已經……」
只來得及用視線捕捉一抹淺綠的裙角。景吾猛地站起身,喃喃︰「矢園……」
「嗯哼哼……」景溪從胸口出一陣低迷的笑聲。
「所以說,人,有時候就是喜歡犯賤。」
你,我,她,他。明明知道,卻義無反顧。
「景溪。」不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身邊。
景溪沒有理睬,一副專心致志看比賽的樣子。但是不二知道,像她這樣的人,從來都沒有太多在乎的東西事物。
「你很怕我。」
「不是。」
「我,到底像誰。」從第一面,就開始的。那天,她說,你好像……再到那天,醫務室,她依偎在他懷里,嘴中喊著「精市」。某一天,他目睹那一場爭執後,在樹下的灌木里找到那本夾有壓花書簽的《魏爾倫詩集》,封面署名為,幸村精市。幸村精市,幸村精市,幸村精市。他現在還無法超越的人。偏偏是幸村精市。
景溪眨了眨眼楮,有些酸澀。
「是真的,像嗎……」
這句話,對誰說。她什麼都有,什麼都凌駕于最頂端,愛的、在乎的,卻又是唯一無法放下尊嚴、卑微乞求去得到的。
她的臉龐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模模糊糊的。不二轉過頭來看她,她倨傲地坐在英國原裝進口的暗紅沙上,兩腿疊交,一手放在法蘭絨的沙把手上,一手撐著腦袋,藐視眾生,高高在上,一切出自來源于骨髓的不屑和鄙夷。
「高處不勝寒。」想到一句話,月兌口而出。
景溪對上他的視線,一扭頭,浮上一抹奇怪的微笑。
「那麼多人都說,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卻沒有人說過,春日已至,冬季才過了多久?不二周助,他們都認為你的微笑如一池春水般溫柔和煦——但聰慧如被成為天才的你,難道會不知道,春水冷得比冰塊更加刺骨嗎?」
直勾勾地盯著不二冰藍的眸子。兩種截然不同的藍。海,冰。當冰沉到大海的最深處時,又會怎樣?
「你,又何嘗不是。」
忍足和手冢不約而同地推了推眼鏡。景吾撫上淚痣,面露不悅之色。
某一處,風景深邃。
「不二。」氣氛有點緊張。
「嗯。」笑。
「我在你家住一晚上可以吧?」笑。
「沒問題。」笑。
景溪跟著不二灑月兌地走了,景吾欲言又止,憋屈地緊。手冢只默默交代了一聲「照顧好」,龍馬、忍足、向日和慈郎可謂一步三回頭,生離死別一樣。
「小溪溪怎麼不守諾言呢……明明說好要去我家同床共枕的嘛……」
「一切看我心情。怎麼,你有意見?」
忍足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收起怨婦的形象,無奈嘆息。「沒有……」
「周助,回來了啊。」還沒有踏進家門,就听到由美子的聲音。
「是。這個,是跡部景溪。」不二和景溪走到餐廳,一屋子的飯菜香味,由美子蜜色的中長隨意地搭在肩頭,不愧是不二的姐姐,也這麼漂亮。
「景溪,這是我姐姐由美子。」
「由美子姐姐,晚上好。我來蹭頓飯,順便借宿一下,不會叨擾太久,不介意吧?」景溪乖巧地說,笑得甜蜜蜜。
由美子一下就喜歡上了景溪,「是景溪啊,本人比海報和廣告上好看多了呢!多住幾天也沒關系,我們完全不介意。先吃飯吧。」
「由美子姐姐真是賢惠呢,看上去很不錯。」景溪落落大方地坐在不二旁邊,朝由美子展開迷人的微笑。
「呵呵,那就多謝夸獎了。」由美子十分高興地接受了贊賞。
從樓上傳來腳步聲。
「哥,家里來客人了嗎?」裕太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打著哈欠,頭亂蓬蓬地下了樓,就听到一串笑聲。
「裕太,好久不見。」景溪看著裕太呆呆地愣在那里看她,清澈的眼中不知所措,先開了口。
「原來是跡部桑!」裕太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畢竟上次、也是首次相遇還被教育了一番呢。「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裕太坐在景溪對面,不二端著鱈魚粥從廚房里走出來。
「呦,裕太,睡醒了。」托景溪的福,他們之間的關系,總算沒有那麼尷尬了。
「嗯。」裕太埋頭苦干。
「呵呵,裕太現在像頭小豬一樣,吃了就睡,睡了再吃。」
「哥!」裕太薄臉皮地羞紅了臉。
「不二前輩,你家的裕太還真是可愛呢。」景溪調笑地說。
「跡部桑……」是跟著哥哥學壞了嗎?看到那兩個人心有靈犀似的笑容,好恐怖……
「裕太叫我景溪好了。」
「話說,景溪這種時候來我們家干什麼?」
「蹭飯啊——然後住一晚上。」
「哈!?」看到裕太被噎住的樣子,景溪遞過一杯水。
「有必要這麼震驚嗎?」
「不是……好好的跡部本家不會,干嘛到別人家里來?」
「我在跟本家的人冷戰。怎麼,裕太不歡迎我嗎?」景溪可憐兮兮地說。
「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怕你住不習慣……」裕太的臉通紅通紅,使勁埋著腦袋扒飯。
景溪「噗」的一聲笑出來。
「不……不二前輩,裕太真的是太可愛了……」
「嗯,是很可愛。」不二配合地笑道。
「我吃飽了!」裕太匆匆收拾完碗筷,逃也似的上樓。
「我也是。」景溪優地放下筷子。「由美子姐姐,我住客房就好。」
由美子抱著點計劃落空的悲傷,有些陰郁地說︰「好……」
目送景溪上樓以後,由美子對不二聳聳肩︰「周助,不是姐姐沒有幫你。景溪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孩子,不說長得漂亮,家里有錢,人品氣質也沒得挑,一定要把握機會……姐姐支持你。」
「姐姐誤會了吧,我們之間沒什麼。」不二慢慢地起身,慢慢地微笑,慢慢地走回房間,關上門。
由美子一笑。
月色寂寥,星星稀稀拉拉地懸在空中。
「扣扣」。
「景溪,我是裕太。」
「嗯,有事嗎?」
「那個……明天,觀月約我去街頭網球場,你要不要一起?」分明是很想一起去的。嗯,有預感,會很好玩。
「好啊,明天,一起吧。」
「好。那……晚安……」
「裕太晚安,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