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這一年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日日的覺得這天好似都沒有亮過似得。總是想著你什麼時候回來。明明知道,你定然是回不來的。皇兄一直到處在找你,忌憚于你,一直都想殺了你。熬了一天又一天,我實在熬不下去,這才逃了出來……從白虎到朱雀,不遠萬里,我們還遇到了劫匪,他們為了救我都死了……幸好我遇到了好心人,這才活了過來……本來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能有今日,我白蘭芷此生算是也值了。我知道你娶了妻,你也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要守在你身邊。我們就如同曾經那般,一起看書,賞月,下棋,論詩……那是我做夢都想要的日子。牧之……我們……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受別人的眼光……受別人的議論……」白蘭芷說著,靠在容止的胸前,勾著他的腰,那淚水仿若斷了線的珠子,不斷的往下落,比這漫天飛舞的雪花還要快,還要多。
容止嘆息一聲,說︰「好了,到了就好,活著就好。若是你真的有了好歹,待我容止下去了,怎麼與先皇交代。你也是太不知道分寸了……」這話音間竟是帶了幾分寵溺的味道。
往前幾步遠的牆壁後,屋檐下,唐曉婉站在那里。
她因為出來的太急,身上只穿了薄衫。屋檐下不斷有雪簌簌的落下來,砸在她的身上,很快就滲透了那衣服,冰冷冰冷的,冷得她渾身都不由打了個寒戰,卻不敢發出聲音。
她伸出手去,有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很快便融化。
腦子里空蕩蕩的,心底又不知該想些什麼。
總覺得這個時候卻根本好像怪不得誰。
她唐曉婉有過去,有她相依十年的澈哥哥……
容止他,也該有他的過去,那個所謂的蘭妹妹……
曾經那可是名震天下天照地設的一對。
天下第一才子配天下第一才女。
連親事都定了下來,可惜不過當夜先皇帝病逝,新皇帝登基,訂婚取消,明月公主很快出嫁,嫁的卻不是容止。
又很快,容止被定了罪,下了大獄,成了逃犯。
一切就這般陰差陽錯。
怪不得誰。
唐曉婉忽而驟升一種自己插足了一對甜蜜戀人的感覺,心底澀澀的。
容止回屋的時候,天已經很晚。
他撩起簾子的時候,屋內竟是比外面還要冷上幾分,走到爐子前,卻發現早滅了。
房間里空蕩蕩的,他頓然升起某種不好的預感,大步就朝著床前走去,待看到床上凸起的時候這才松了口氣,說︰「娘子,爐子滅了……怎麼不叫人來升了……」然卻沒有回答。
他皺眉,猛地一把將那被子掀開,結果里面哪里有人,不過是個兩個疊加在一起的枕頭而已。
而枕頭上還放著一張紙。
「今日喝酒,突發奇想,忽想起此時雪蓮應該開得極好,因此便想去看看,一刻也等不得。待曉婉回來,定給相公將將那雪蓮開花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