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郁郁了很久,都沒有人注意到。最關心他的祖母病了,怕過了病氣給他,只讓他每日里在外間請安就好。
對老夫人忠心的奴才,以為少爺這是因為老夫人的病而擔心導致的憔悴,心里暗自點頭,還覺的不愧是老夫人養大的,就是對老夫人孝順,想著只要老夫人身子好起來,少爺也就沒事了,也就沒有告訴老夫人,省的老夫人擔心,影響養病。
賈代善忙著教導在讀書上有天分的小兒子,那個文不成武不就,只愛玩器的大兒子,有自己的爵位讓他繼承,什麼都不用做,就能一輩子榮華富貴,有什麼好需要他關心的。
賈王氏對賈史氏留下來的嫡子,尤其是繼承榮國府爵位的賈赦,沒有下手已經是她大度善良了,當然沒下手不是不想下,而是沒有找到一擊即中還查不到她身上的辦法罷了。
賈史氏更是眼中沒有賈赦的存在,他的心情好不好,她才不會注意。
「這麼說已經確定,那個賤人懷上了?」賈史氏這五年吃齋念佛越發慈祥的面目,隱在香案前的煙霧繚繞中,語氣也是溫柔淡定,卻硬生生的讓回話的賴大家的頭皮發麻。
「回太太,應該是真的。王氏那雖然沒有請太醫,但是她上個月的換洗沒用,這幾日的吃食沒走公中,而是在她院中的小廚房做的,都是些對孕期有益的膳食」賴大家的知道關在佛堂這幾年里,太太的心思越發的深沉了,她再也無法從太太的表情中發現任何端倪,每次來回話都要打足十二萬分的精神,分外的小心翼翼。
「這幾日府上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賈史氏並沒有改變表情,依然淡定溫柔,好像閑話家常般的突然問起府上。
賴大家的不知道太太怎麼突然這樣問,她剛剛明明已經把府上的事都匯報過了,難道是有什麼遺漏嗎?賴大家的認真仔細的好好的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道,「大爺近來身子好像不是很好,大爺沒有差人告訴老爺,沒有要傳太醫,所以奴婢也不是很確定」
「哦,是嗎?」賈史氏听說自己那個大兒子身子不好,原本平靜的臉龐上,卻露出了一絲微笑。
賈史氏招手讓賴大家的扶她從蒲團上起來,回到她的臥房中,打開梳妝台上她常用的那個裝首飾的匣子,把里面的各色寶石首飾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後,看著空空的匣子,盯著匣子底部鋪的黑緞子發起愣來。
沒多久,賈史氏就醒過了神,在賴大家震驚的眼神下,打開了底部之下的那個密閉夾層,從里面取出一個祈福香囊。
賈史氏一手拎起香囊,把它垂到自己的眼前,面色復雜的看了香囊一會,把她遞給了賴大家的,「王家妹妹這麼多年終于有孕了,想來一定會去那靈驗的靈隱寺感謝菩薩的吧,這赦兒身子不好,她竟是把親自求的祈福香囊,送給了赦兒,作為赦兒的親娘,你說我要怎麼感謝王氏呢?這王氏有了身孕,卻是身子虛弱的很,胎兒不穩啊,不如讓王氏安心養胎,我來替她分擔那一攤子事務,也好讓老爺安心。我這麼多年都不曾管家了,也不知道還管不管的來,我的喜好習慣,不知道府中的奴才都還記得不記得啊」
賴大家的接過香囊,從懷中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包好後,才收進懷里放好,那香囊不知道在匣子里放了多久了,顏色還能那般鮮艷,就知道絕對有問題,自然要小心的收好。
剛收好香囊就听太太說了這麼一番話,心里一咯 ,嘴上卻是一點都不敢遲疑,「太太最是慈善人,王氏定會感謝太太的,王氏無法管家,太太管是合情合理的事,老爺自然安心。下面的奴才早就盼著太太了,平日里說起來,都是念著太太的好,對于太太的喜好習慣在沒有不知道的,太太盡可放心就是」
賴大家的到底沒敢說賈赦的事,太太再怎麼不喜歡大爺,不待見大爺,甚至現在算計大爺,都改不了大爺是太太親生兒子的事實,有些話太太說的她可是說不得的。
在賴大家的準備退下時,賈史氏輕飄飄的加了句,「香囊是福囊,只有那些漂亮可人的小丫頭才配拿著它,那些個奴才手上沒輕沒重的,還是不要讓他們觸踫到的好,在赦兒拿到之前,都讓丫頭們小心的護著點,別跑了福氣,就不好了」
賴大家的听太太說的雖然輕柔,但語氣中的鄭重她卻是听的分明,自然很認真的記了下來,保證听清楚明白了後,才告退離開。
賈史氏呆坐了一會兒後,重新回了于臥房相連的小佛堂,跪在佛祖前,「赦兒是我十月懷胎生養的,我如何就舍得這樣做了,但這都是逼不得已的,望佛祖原諒信女這一遭吧,等以後信女定會好好補償他的」
祈禱了一番的賈史氏心里僅剩的那一點點不安愧疚也沒了,甚至升起了喜悅,只要那香囊貼身帶上兩天,賈赦以後絕對會慢慢的變成色中惡鬼,她在操作操作,一個名聲惡到極點的家伙,憑什麼和她的政兒爭爵位,呵呵呵。
清芷的神識雖然已經很強大,但還遠遠沒有強大到從姑蘇覆蓋到京城,京城中賈家發生的那些事她並不知道。
所以等到收到父親母親寄來的信,上面提到賈家最近發生的事時,清芷才知道。
信中說道,賈代善平妻賈王氏謀害嫡子賈赦,被軟禁在了院子里,如果不是剛好查出她懷了身孕,或許她也會享受和賈史氏一樣的待遇關佛堂。
賈史氏卻是被放了出來,畢竟和賈王氏做的事一相比,賈史氏當年的那些也沒有那麼不可接受了,畢竟賈家的那些姨娘除了家生子,就是外面幾兩銀子買來的,良妾和貴妾還真沒有,也就是說那些都是奴才,當家主母處死幾個奴才,在京中各家還真不是啥稀罕事。
至于後來那個流言,賈代善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真的。這樣一想,在賈王氏做下謀害嫡子的事情後,賈史氏被放出來,重新掌家,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賈赦的身子據說是被壞了根,以後于子嗣上可能不利。
看了信上聊聊數句,就說完了賈家的這一番爭權奪利,明面上好像是賈王氏作繭自縛,賈赦盯著嫡長子襲爵子的名頭遭了陷害,賈史氏什麼也沒做,只是她的身份最合適,她也沒做下像賈王氏那樣不可饒恕的事,所以才被放了出來。
清芷卻是一點都不信這表面上所表露出來的東西,想前世的賈史氏,那個一路順風順水,做到賈家老太太老祖宗的賈史氏,已經是那麼的歹毒狠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更何況現在受了那麼重大的打擊,被關了五年佛堂。
要說這事和賈史氏沒關系她是一點都不信的,那王氏是王家的女兒,說她爭權奪利放印子錢攔訟官司什麼的,清芷都會信。
如果說是後宅爭斗,想想賈政的趙姨娘,想想賈璉的尤二姐,再想想賈代善後院那流水一般更換的姨娘通房侍妾。
想想賈探春賈環,再想想賈代善沒有一個庶子庶女。賈璉那是沒等他生出庶子庶女賈家就被抄了不算。
想想這些,後宅爭斗*的東西,十個賈王氏也趕不上一個賈史氏。
讓清芷心驚的是,從這時候賈史氏就已經厭惡賈赦至斯了嗎?賈赦現在應該才只有九歲吧,還沒有成婚,沒有子嗣,她就給賈赦下了那麼狠毒的東西嗎?
只看信上提到的賈赦以後于子嗣上艱難,清芷就知道,那傷了賈赦的,絕對是那個東西,那個在她前世由賈史氏親手交給賈赦的東西。
曾經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原本還算合格的丈夫,在她去後,卻變的那麼的荒唐,變成了那副模樣。
想不明白的她,在後來跟隨著玉淨瓶輾轉了許多地方,見多了*之事後,終于知道為什麼了。
有次她和玉淨瓶又一次進了皇宮,到了一個復仇的女人手里,她全家蒙冤被皇帝誅了九族,她認為皇帝是昏君所以才下了那旨意。她努力的在後宮掙扎,終于混到了寵妃的身邊,獻上了那個祈福香囊。皇帝賞玩過一回之後,原本還算合格的帝王,就成了一個只知酒肉池林的昏君,沒幾年就被滅了國。
那香囊其實是個修真物品,應該說是修真界魔修中的女修煉制的小東西,那香囊戴在女人身上並無大礙,但戴在男人的身上,就會吸他的精氣神,如果是靈氣充足的香囊,就算立刻扔掉也不管用,因為香囊里有一只魔蟲卵,它在接觸到男人時,就會鑽到男人體內,等男子初精後,每日里都需要陰陽調和,來供養魔蟲卵,如果供應不上,自是一番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曾經清芷會震驚于世上竟然會有此物,現在學了祖上仙人的仙法,知道這個世界是有仙魔存在是,只是他們一般都不會在人世間行走。
賈史氏從何處得來的那東西,她不知道,也不關心。她今生再不會和賈家和賈赦有牽扯,但是她畢竟和賈赦有一段因果。
而且因她的改變,導致了賈赦提前中了那魔蟲,將絕嗣,如果不解決這事,這果報最終會還到她身上的,于她以後修行不利。
好在賈赦這次是在童子身時被種了魔蟲卵,魔蟲導致他身體虛弱,沒有足夠的供養魔蟲沒辦法醒來,虛弱的身體讓賈赦的初精會來的比較晚。
玉淨瓶中的空間里有一靈寵,是祖上先人留下的,那是一只可以吃掉魔蟲的靈鳥,只要她的修為在提高幾階,玉淨瓶的空間屏障應該就能擴展到那個小儲物間,靈鳥就在寵物袋里。
清芷想著也就幾年的時間,賈赦肯定能撐到那時候的,想著自己不會欠下他的因果之後,賈家的事也就不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