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額附是不能入朝為官的,他們只能有個好听的名頭,卻沒有任何的官職在身。
這日不是休沐日,額附有時間去張家找茬,張家的那幾個爺們卻是沒時間等他,只能由老太爺獨自應戰。不過張家上下一致認定,就算來十個額附,也絕對不會是老太爺的對手,于是該上朝的上朝,該管家的管家,該干啥的干啥。
額附認為這次就算張家姐兒其實什麼也沒做,但人言可畏,以張家上下對他們家唯一的女孩疼愛的程度看,這事十有*能成。
越想越覺得沒錯,于是在奴才說張府到了的時候,額附趾高氣昂的吩咐他的長隨,「你去張家門房上通報一聲,就說本額附拜訪,讓張家的主子來門口迎接一下」
額附想這以後兩家就是姻親,第一次上門姿態可是要拿好了,不然還以為他們底氣不足呢,以後讓他們家辦事也不好張口了。
長隨糾結了,今天可不是休沐日,這張家的男主子差不多都要去上朝,總不能讓女眷來門口迎接以外男吧。
這張家唯一剩下的能見外男,不用上朝還是主子的,怕只有張家老太爺了,可是那為老爺子,不說他那以位列高官重臣之位的兒子和學生,就說他曾被聖上稱過老師,致仕之前也做到了正一品的殿閣大學士,讓那位老爺子出門迎接一個無官無爵無品無級的人,這話額附敢說,他可是不敢傳啊。
「還不快去傳話」額附看長隨竟然呆站在馬車邊,不見行動,煩躁的皺了皺額頭,難道連他的貼身長隨,他都指使不動了嗎?哼,等著吧,等他們家成了新皇外家,看誰還敢小看他。
「主子,今天不是休沐日,這……」長隨小心翼翼的回話,每次只要有話語影射到主子的無官無爵,不能入朝听政的事,主子必是要發好一通脾氣的。
「怎麼,連你這麼個奴才,也想嘲笑我嗎,休沐不休沐跟你主子有什麼關系,你……」拿起馬車里小桌子上擺放的點心盤就想砸向長隨的額附,他那久不轉動的大腦,終于明白了長隨那話,所要表達的意思。
額附撒氣似的把電心盤重重的放到小桌子上,厲聲喝道,「不懂規矩的奴才,還不趕緊去通傳,就說本額附特來拜訪張老太爺,拿上我的拜帖,這事難道還要我這個主子教你嗎?這點事都辦不好,要你這奴才何用,快去,在辦不好,你這差事就不用干了」
沒等多久,張府的管家就親至府門口,把額附迎了進去。
額附覺得雖然不是主子,但好歹也是主子之下的第一人,這代表他的面子還是很大地,更加覺得今天的事絕對能成。
管家沒把人引起書房,書房是重地,怎麼能讓一個關系很是很美好的外人進。再說了進書房一般都代表這事情要長談詳談,這可不符合老太爺決定速戰速決的想法,自然還是前院里那個小一點接待外客的偏房客廳就很好。
「額附請您稍坐片刻,我家老太爺隨後到」管家把人讓進了客房,自己跟進去,示意丫鬟上那提前準備好的茶。
「是本額附突然的冒昧來訪,等待片刻是應當的」額附嘴上說的無所謂,心里卻有點不舒服,尤其是在看請所處的地方後,那不舒服更是成幾何式的擴大著。
額附看著用來接待他的地方,雖然窗明幾淨,陽光透過窗外的枝椏,在房間的地上映出斑駁的影子,和地上鋪設的古樸地轉很是相稱,相當的有感覺,但這絕對掩蓋不住,這房間小到照進來的陽光,竟然能夠籠罩了半個房間,這個事實。
房內雖然擺設精致有內涵,一看主家就是懂得生活有品位的,但這也絕對掩蓋不住,那些擺設的東西都是些街邊淘來的,雖賣相不錯,卻價錢低廉的事實。
額附覺得他被慢怠了,氣憤的坐在椅子上運氣,又怕一旦發了脾氣搞砸了今天的事,他想等著他家興旺之後,能做主公主府的一切事情呢,心里安慰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他雖說讀書不多,但這點忍耐還是有的,他可的要成大事的人,心里狠勁的夸了夸自己後,才漸漸的放下了怒火。
順手端起桌上的茶水,想壓一壓心里還剩余的憋屈,哪知掀起茶蓋看到竟不是茶水,哪怕不是貢茶,像張家這樣的人家,好一些的茶,難道會沒有,他們竟然給他堂堂額附上了一杯白水,清澈見底毫無雜質的一杯白水。
額附 當一聲把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給客人上一杯白水,這就是你們張家的待客之道嗎?」額附覺得自己這下發火可以理直氣壯了。
管家一臉平靜的听著額附的話,沒等他表明自家一向好客,凡是來的客人都是賓至如歸,就听到老太爺的聲音傳了過來,「枉老夫一直當額附是正人君子,頗有雅士之風,沒想到你本質上竟是這種無恥之人,額附手中的茶,分明是不久前聖上剛剛賞下的雨前龍井,頂頂好的上等貢茶,你怎能說成是白水,真是無理至極」
老太爺面色嚴肅,不慌不忙的說著假話,也不理會額附那漲成豬肝樣的臉色,撩起袍子做到了主位上,端起桌旁的茶飲了一口,那是一種散發著淡淡清香的極品好茶,「真不愧是皇上賞下的貢茶,確實比老夫自己收來的要好啊」
額附沒想到,舉國聞名的大儒張老太爺,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誣賴他,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讓他這個平日一直被譽為不學無術的浪蕩子都甘拜下風,如果那個受害者不是他,他或許真對對老太爺佩服的高山仰止。
「張老太爺,我敬您是大儒,是高人,沒想到您竟然……」
張老太爺對著想要自辯的額附冷笑一聲,「呵呵,額附這是怎麼了,難道對老夫有什麼不滿嗎?」
額附很想說他很不滿,可是他也知道,再不滿又能如何,和老太爺爭理,他這個三字經都背不全的,能說過滿月復文采的老太爺。就算這事說出去,也不見的有人會相信他,對于他和老太爺在別人眼中的地位評價的差距,他還是有一定的概念的。
額附想著,昨日大哥告訴了他那事後,他讓奴才打听了下,雖然昨日那麼多夫人都知道那事跟張家小姐妹關系,但公主還是往外散播了消息,說是張家的小姐心胸狹隘、心狠手辣、蛇蠍心腸什麼的。
公主散播的那些,他都能打听到,張家肯定也知道了,那他今日上門有這待遇,也就不足為奇了,只是心中又把那個壓制了他這麼多年的惡毒公主咒罵了一遍。
額附干咳了兩聲,然後換上親熱的笑容,打算撇開茶水不談,還是直接上正事,兩家聯姻的事。
老太爺卻是沒有給他開口的余地,「剛好老夫昨日進宮向聖上請安,在和聖上閑聊中,說起了外邦有一種稀有卻凶殘的食人魚,聖上大為好奇,卻遺憾竟是從未見過。老夫听說公主府里就有那麼幾條連聖上都沒見過的那種魚兒,不如等散朝後,額附和老夫一同進宮,把魚兒的事還有今日茶水的事,都分說一下如何?」
听到老太爺的話,額附整個臉都青了,這張家的老太爺誣陷人真是張口就來,一點草稿都不帶打的,真是狠啊。當今聖上什麼性子,有點關系的都知道,那疑心病重的,絕對是歷來皇家之最。
這話听進聖上的耳里,不知道要想出些什麼來呢?不行他要趕緊回將軍府上等著,等大哥下朝回來,兩人也好商議出個辦法來。希望來來得及,昨天就說了,這都已經耽誤了一天了,不知道心窄的聖上有沒有發作了大哥。
額附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告辭離開了。老太爺輕輕的放下茶杯,嘴角含著愉快的笑容,「盯緊了皇家的暗衛,一旦他們動手,別忘了跟在後面多踩幾腳,老夫的寶貝孫女都敢欺負,就要做好傷身傷心的覺悟才好」
管家安靜的站在一角不做回應,屋中卻響起了第三人的一聲「是」,然後又歸于平靜。
老太爺站起身,彈了彈衣袖,兩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踱著步子,臉上蕩漾這幸福的笑容,向著清芷的院子而去。
一大早孫女就讓丫鬟給他遞話,說是又新配了幾樣養身的好丸子,讓他今日去她的小院一趟,給他把把脈,看用哪種丸子給他養身好。
呵呵,孫女還是最喜歡他這個祖父的,每次配了好丸子,最先想到的就是他,等兒子孫子回來,一定要給他們看看孫女給他的養身丸子,讓他們知道誰在孫女心中的地位最重。
哼,幾個不知道尊老的小子,竟然想和他爭孫女心中最重要的地位,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想想孫女可是他親手養大的,自然和他最親了,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