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到大荒里轉一轉,過幾日就回來。」吃早飯時,洪竣突然說道。
姜姒愣了一下,不過想到洪竣如今的實力,而且有碧螭風蜥,來去極為方便,大荒對洪竣來說並不是很危險了,于是同意道︰「你去吧,注意安全。」
烈山燼沒有多言,他這幾日一直沉浸在修煉之中,借助火神膏,大荒焚身經的進展可謂一日千里。現在洪竣又要進入大荒,他以為跟火神膏有關,便沒有阻止。
告別家人,洪竣騎上碧螭風蜥離開了部落,往西北方向飛去。
短短一個時辰,碧螭風蜥就飛到了它以前生活了數百年的水湖,這里曾是禁地,但是現在對洪竣來說卻是最安全的地方,隱蔽性也很好,風景怡人,正適合自己在這里開始煉氣修真。
在湖邊落下,洪竣一拍碧螭風蜥的脖頸,笑道︰「去吧。」
碧螭風蜥歡快的長嘯一聲,讓數十里內的飛禽走獸知道,曾經的霸主又回來了。它在天空盤旋了一會兒,然後一頭扎進湖水里面,消失在水底。
洪竣在湖邊轉了片刻,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處三面環樹面向水湖的空地,花了兩天時間建起一座簡陋的木屋。木屋隱藏在樹木之中,空間卻不小,長寬超過四丈,擋風遮雨,采光也很巧妙,若不仔細尋找,哪怕從頂上飛過也很難發現。
接下來,洪竣又用了十幾日在水湖周邊搜集藥材,按照蒼離真人羅列出來的藥方,很快就齊全了。
清心寡欲,少飲少食,用湯藥連續洗浴三日之後,洪竣的精氣神均達到了最佳狀態。
「可以開始了。」
洪竣盤坐在木屋中間的蒲團之上,雙眼垂簾,進入了定靜狀態。這個蒲團是他特意為打坐而織的,外面是菅草,里面塞滿了葦絮,松軟無比,坐在上面能放松全身,對靜功修煉極有助益。
腦海之中,洪竣的投影出現在鏡面囚牢之內,對蒼離真人說道︰「還請真人多加指點。」
蒼離真人點了點頭︰「自當如此。」
話音一落,房間的景象就變為現實的木屋,仿佛身臨其境,洪竣閉目盤坐,他的投影走過去跟自身融合到一起。蒼離真人眉頭一挑,洪竣的這個坐姿完全正確,以他修煉了數百年的經驗來看,都找出不一點錯處。
「這已是身靜層次,初次煉氣就能有如此境界,難道此人天生就是煉氣之才不成?」蒼離真人暗自驚訝。
片刻之後,洪竣的呼吸逐漸平緩,悠長細微,胸膛起伏幾乎難以察覺,無空無念,腦海中的世界仿佛整個都凝固住了,連蒼離真人都動彈不得。
「心靜!」
蒼離真人只有思維還能活動,心中不禁失聲大叫。他從未見過有人第一次打坐便能這般容易進入心靜層次。
一句降伏其心,看似簡單,實則何其艱難!這一步不知阻礙了多少天縱英才,越是聰慧之人,雜念就越加繁多,難以束縛住自己的念頭,通常需要一步步磨練,歷經常年累月的打坐靜思,才能勉強將達到無念空靈之境。
蒼離真人身為金丹期修士,成就非凡,在修真界乃是前輩高人,資質之佳可謂萬中無一,但是他初次打坐,連身靜都難以做到,更不用說心靜。當他達到心靜層次之時,已經打坐一年之後了。
「簡直難以置信。」蒼離真人瞠目結舌,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不過讓蒼離真人更震驚的事情還在後面。
由于這里是洪竣的腦中世界,他的每一個思維變化都會具現出來,在他特意為蒼離真人幻化出來的木屋之外,出現了一個空闊無邊的世界,光怪陸離,一下子吸引了蒼離真人的注意。
蒼離真人一眼看出來,這就是洪竣正在觀想的念頭。
幾息之後,白青黑赤黃五種顏色出現了,它們糾結成一大團,不分彼此,好似一個大染坊,纏繞不休。但是不久之後,五種顏色慢慢的分離出來,各自成團,然後形狀不停的變化,最後形成肺肝腎心脾五髒,好似一副巨大無比的圖像。
「五髒行氣圖!居然這麼快就觀想成功了,接下來就是引氣,這一步水到渠成,反而是最簡單的。」蒼離真人已經麻木了,看著懸在頂上的觀想圖,一陣無言。
洪竣思緒散開,觀想出了五髒行氣圖,頓時感覺到體內五髒受到一股引力牽動,與觀想圖中的五髒相一呼應,似有氤氳之氣纏繞其上,體外天地為之一變,像是進入了全新的世界,仿佛泡在一個無邊無限的氣海之中,飄飄欲仙,全身毛孔舒展開來,四肢百骸息息相通,說不出的暢快。
「這就是天地靈氣?」洪竣渾身微微一震,因為情緒波動,觀想中的五髒行氣圖一陣波動,差點崩潰。他連忙定住念頭,穩住了情緒。
「我以前探查到的能量果然就是天地靈氣,只是它們太稀薄了,所以我察覺不出來。」洪竣恍然大悟。
細細感應之中,洪竣方知,天地靈氣果然有五行之分,混雜在一起,看不見模不著,卻能清晰的感應到它,好比水之于魚,空氣之于人,無處不在,卻又最難以察覺。
「存思已成,那麼要做就是引氣了,成敗在此一舉。」
洪竣默誦了一遍五髒行氣法的口訣,以心念為引,牽動觀想圖中的氣息沿著固定的路線循環,果然,天地靈氣也隨之一變,身體好似有海綿一般將周圍的靈氣吸引過來,飛蛾撲火似的進入體內。
「第一肺,紅白色,七葉,四長三短,接喉嚨下。第二見心,如鞭蕖未開,以似懸赤油囊,長三寸,在前。第三見肝,蒼紫色,五葉,三長二短,九寸,在心下。第四見腎,蒼色,如覆雙漆杯,長五寸,俠脅兩膂著脊。第五見脾,黃蒼色,長一尺二寸,r太倉胃上。」
滾瓜爛熟的道訣運行中,靈氣與五髒相觸,五髒蘊含了旺盛的精血,精氣交/合,頓生變化,轉化為一股清靈之氣,在五髒之間流轉,然後發散于周身竅穴,每到一處,皆感到無比清涼,最後清氣匯于臍下三寸,形成了一個穩定的丹田氣海。
「這便是真氣,又稱作法力。」
洪竣請教過蒼離真人,修士所言的「真氣」與人族內功修煉的「真氣」完全不同,一個是先天真氣,一個是後天真氣,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有天壤之別。修士的真氣又稱為法力,法力妙用無窮,存于丹田之中,鑄成氣海。
丹田氣海一成,便算是一個真正的煉氣之士。
「成了!」這一次,洪竣的思緒如古井般不起波瀾,暗道︰「煉精化氣,原來是這般變化。」
腦海中的蒼離真人看不到洪竣體內的情況,不過他乃是神魂之軀,可以通過感應天地靈氣的變化來判斷洪竣的煉氣進度,當洪竣鑄就丹田氣海之時,他的神色一變,似乎察覺到了一些異常。
蒼離真人暗道︰「這好像有點不對,不應該啊……」
洪竣沒有停止下來,繼續煉化靈氣,不過他很快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煉化而成的真氣極少,簡直微不足道。那一股真氣雖然神妙,但是它蘊含的靈氣還不到一罐火神膏的百分之一,如此看來,等自己達到煉氣第一層,不知要多少年。
「我的根骨果然很差,也許是這五髒行氣法不適合我。」洪竣費了一刻鐘再次煉化出一道真氣法力,依然非常微弱,便果斷中止了觀想。
腦海里面,五髒行氣圖一下子消失,感應到的天地靈氣也潮水般褪去,洪竣呼出一口氣,臉色很是難看。
心念一動,洪竣來到腦海之中,看到蒼離真人一臉不解,顯然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真人,你看到了?」洪竣問道。
「不錯。」蒼離真人思索一番,道︰「尋常修士,在煉化第一道真氣法力之時,天地靈氣會有劇烈變化,丹田氣海一成,便有無數靈氣自然投來,壯大氣海,短短片刻,就有少許法力,可以施展一兩個簡單法術。」
「我觀你氣海雖成,法力卻少得可憐,煉化靈氣的速度也奇慢無比,顯是根骨不佳,精血與靈氣不能完美融合,否則不會這般奇怪。」蒼離真人不愧是修煉數百年的金丹期修士,一下子找出癥結所在,不過他仍然十分不解︰「你能在十七歲達到煉體第三重境界,按理來說,根骨必定極好,與我猜測相互矛盾,怪哉怪哉……」
洪竣不想解釋自己的情況,不過他有求于蒼離真人,問道︰「若真是我根骨不佳,以真人之見,該如何是好,是否別的法子解決?」
「無法可解。」蒼離真人連連搖頭,道︰「你的悟性之強,乃我平生所見,可惜按此情況你就是煉氣千年也不能凝結金丹,我看你還是走煉體之道為上。」
「不再多試幾次怎麼知道行不行?」洪竣並不死心,沉默幾息,開口道︰「我知道真人還藏了一手,手上有一部火行道法,想必極為不凡,真人要是願意交給我,也許能解我燃眉之急。」
蒼離真人听到一半,已是神色狂變,差點沒有跳起來,大聲道︰「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