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場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烈山爆乃是大荒焚身經第四重境界,赤熊部的酋長,烈山氏族之中有數的強者,卻被洪竣在一息之間擊倒,如此的干脆利落,而且手段又是令人匪夷所思。絕大多數人只听到一聲晴天霹靂,連閃電都沒看清楚,就發現烈山爆已經躺在地上了。
未知的事物總是讓人感到神秘而又恐懼,一些神廟戰士悄悄的往後退開了幾步,想離洪竣遠一點。
洪竣一出手便震住所有人,心里卻暗喊一聲僥幸。
青蒼落雷符的威力確實極大,剛猛爆烈,連煉體四重的強者都難以承受,但是有兩個很大的缺點︰一是此符一觸即發,眨眼間便完成,這使得施法之人難以鎖定敵人,不好打中目標;二是青蒼落雷符其實打不遠,超出自身五丈便無多大威力了。
所以昨日擊殺烈山燦之時,洪竣沒有一開始就祭出青蒼落雷符,一是打不中二是打不到,等烈山燦奔襲到身前之時突然發動,一擊建功。這一次烈山爆也是如此,他跳起來到自己面前,自投羅網,白白送上門的好機會。
這時幾個赤熊部的戰士搶上前去,把自家的酋長拉回大殿里面,發現他僅僅是受了重傷,並沒有死,心里才松了一口氣。
烈山熾死死的盯著洪竣手里的七符扇,別人不明就里,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洪竣是靠那柄扇子發出的閃電。還有那一口飛劍,明顯跟七符扇是一類寶物。他在前次天神大典之後,查閱了大量神廟收藏的典籍,對人族煉氣士也有大概的了解,心里十分向往,卻沒有一點門路。
「你向煉氣士拜師了?」烈山熾忍不住問道。
「與你何干?」洪竣一聲嗤鼻,大聲道︰「我只問你,烈山燦鼓動青林部等七個部落圍攻我少炎部,是不是你指使的?我記得天神法典上有明文寫著,各部之間不得互相殘殺,可是你卻派人集結七個部落,要滅我少炎部,到底是何居心?如此行徑,怎麼還有臉面擔任我烈山氏族之王!」
此言一出,一片議論紛紛,所有人都猜出了事情的原由,暗想難怪烈山煬如此大動干弋,大王竟然要滅少炎部,他不憤怒才怪了。
「絕無此事。」
烈山熾一口否認這事跟自己有關,怒聲道︰「烈山煬,你不要血口噴人,少炎部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概不知。烈山燦等人無端被你殺死,此事還需神廟調查,我會派與大祭司商議,派人到少炎部向你問話。」
洪竣听到烈山熾不但不承認是他指使,還倒打一耙,把矛頭對準自己,不由冷笑連連,看來自己的震懾效果還不夠強烈!
他不再多費口舌,舉起七符扇對著下方一口氣連扇十余下,一連串頭顱大的通紅火球呼嘯而出,仿如流星天降,直奔烈山熾等人而去。每一團火焰都散發出駭人的高溫,即使在場的都是烈山族人,不懼溫熱,但是面對如此威力的爆炎符火球,還是一個個臉色狂變,拼命往邊上躲開。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廣場上人群四散,洪竣目光一凝,一道人影從火光中飛撲而上,疾如箭矢,正是烈山熾。碧螭風蜥不用洪竣吩咐,就自己開口噴出一道寒冰吐息,這道吐息又寬又重,烈山熾身在空中難以閃避,被當頭噴中,頓時將他壓了下去。
烈山熾不愧是煉體五重的強者,換作別人被碧螭風蜥的吐息噴中,只有死路一條,而他卻像在落地之後,身形一閃,掠出了吐息的攻擊範圍,身上掛著一層冰霜,竟然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動作。
洪竣心念轉動,飛劍化作一道矯如游龍的白光,直追烈山熾身後,就在即將刺上後背的一剎那,烈山熾似有感應,回身一轉,右拳如錘,時機也把握的剛剛好,拳上紅光一閃,恰恰砸在飛劍的劍身上面,把飛劍打飛出去。
「飛劍奈何不得他。」
洪竣當機立斷,放棄了攻擊烈山熾,飛劍在半空一個回轉,朝烈山熾的貼身護衛殺去。
這些護衛都是有蟜部的人,最受烈山熾信任,之前一直保衛在烈山熾身邊,此時卻被爆炎符炸得散開,沒有及時跟在烈山熾身邊。除了一兩個三重境的高手之外,大多只有一重境和二重境,根本擋不住飛劍的襲擊。
烈山熾一眼看出了洪竣的意圖,連忙直追飛劍而去,同時大聲吼道︰「烈山煬,你敢!」
「有何不敢。」
洪竣沒有一點猶豫,飛劍在廣場上如電光般游走,兩三個來回,那十幾個有蟜部的護衛就像割麥子一樣倒下,饒是烈山熾拼盡全力追趕,卻總是落後一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護衛在面前死去。
「啊……」烈山熾目眥欲裂,簡直要吐血。
這些護衛都是有蟜部的中堅力量,其中幾個出色的將來一定會成為有蟜部的頂梁柱,甚至有兩個是他的兒子,他特意帶在身邊,平時形影不離,悉心教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繼承自己的大位,把有蟜部發展下去,不料卻在今日都遭了毒手。
洪竣沒有理會烈山熾,殺完了有蟜部的人,飛劍方向一變,直撲另外幾個酋長。
幾人都把剛才那一幕看在眼里,眼皮狂跳,紛紛拿出擋開飛劍。大庭部的烈山燧和昊典部的烈山爍皆是四重境的強者,飛劍傷不到他們,可是火風部的酋長烈山煙僅有三重境,洪竣便鎖定她全力猛攻,前後不過十余息就在她身上留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在此期間,洪竣還順手斬殺了七八個跟著酋長身邊的部落護衛。
「快救我!」
烈山煙大聲呼救,烈山熾和另外兩個酋長及時趕到,將她護在中間。
「看你們能救幾個?」洪竣再次揮動七符扇,一點黃芒從半空落下沒進地面,頓時一座飛沙石陣符拔地而起,將四人困在里面。突如其來的巨石和塵土擋住了去路,烈山熾心頭狂跳,暗叫一聲︰「不好,中計了。」
與此同時,飛劍緊貼廣場地面橫掃而過,所到之處,凡是擋在路上的神廟戰士皆是一劍劈成兩半。連殺了十幾人,飛劍如電光一般射入大殿,赤熊部的烈山爆正躺在大殿中間的地上,人事不知,他的身邊守著幾個護衛,根本來不及反應,眼前劍光一閃,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息之後,還在昏迷之中的烈山爆被飛劍切下了腦袋,他絕不會想到,堂堂赤熊部的酋長會死得如此窩囊。
洪竣身在半空,卻將大殿里的景像映射在腦中,見到那座高大的王座,飛劍在大殿里盤旋一圈,直奔王座,一陣狂劈亂砍,石塊亂飛,有上萬年歷史的烈山王座變成了一堆廢石。摧毀了王座,飛劍從大殿里倒飛而出,此時廣場上已經亂成一片,有少數人想要反擊洪竣,可是他身在半空,鞭長莫及,即使用弓箭也被碧螭風蜥翅膀一扇就吹飛了。
洪竣打定主意今天要給烈山城上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正要大開殺戒,一道老朽的聲音從廣場另一頭傳來,大喝道︰「烈山煬,住手!夠了!」
神廟大祭司在幾個戰士的保護之下,朝這邊飛奔而來。
洪竣想了一下,神廟大祭司曾為少炎部說過話,必須賣他一個面子,便停止下來,飛劍掠回身邊。
轟隆一聲,烈山熾四人正好破陣而出,正要攻擊洪竣,卻見到神廟大祭司已經到場,只得罷手,行禮道︰「見過祭司大人。」
那些神廟戰士也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樣,聚到大祭司的身後,重排陣列。
這時眾人往四周一掃,均是倒吸一口涼氣。
短短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廣場上橫七豎八的都是尸體,血流滿地,死傷慘重,死了將近百人,他們大多數都是幾個酋長的貼身護衛,被飛劍梟首分尸,還有小部分是被那十幾道爆炎符炸死的神廟戰士。
大祭司看著周圍一片狼藉,不由痛心疾首。他今日有事外出,不在神廟之中,哪知竟然發生了如此慘劇,若是來得再晚一步,還不知要死上多少人!
「烈山煬,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神廟大祭司盯著洪竣,眼里閃爍著憤怒。他手里緊握著木杖,目光渾濁,卻沒有一個人把他當作普通的老人,身為烈山氏族的神廟大祭司,久居上位,自有一股常人難以抵抗的威勢。
可惜,這種威勢對洪竣毫無作用,更不用說他飛在半空,剛殺了近百人,氣勢比大祭司強烈數倍。
洪竣閉口不答,他今天不是來這里講道理的,而是來震懾敵人的!
正當大祭司覺得有些難堪之時,一個神廟首領上前附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耳語之時還時不時把目光瞄向了烈山熾。听到一半,大祭司神色微變,轉向烈山熾,問道︰「大王,可有此事?」
洪竣不懼大祭司的威勢,烈山熾卻不同,他的王位有很大部分需要大祭司的支持能繼續當下去,當然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揭其短,只能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默認了自己做過的事情。
「你們啊,糊涂!」大祭司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正要教訓幾個酋長,剛好看到大殿中身首分離的烈山爆,不由一愣,沒想到連酋長都已經死了一個,張了張嘴,不知該責怪哪一邊了。
良久,大祭司沉聲道︰「烈山煬,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大王和幾位酋長有錯在先,但是他們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只要你收手,我保證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不會有人對少炎部出手。」
「可以。」洪竣爽快的答應下來,突然又問︰「那你死了以後怎麼辦?」
大祭司搖頭苦笑,以他的年紀確實活不了幾年,無奈道︰「我死後,隨便你們折騰,哪還管得了這麼多。」
洪竣點點頭,神色鄭重起來,好似要宣布什麼大事,平靜說道︰「大祭司活不了多久,我卻可以活很多年,幾百年,上千年都不成問題。不久後,我會離開少炎部,也許幾年就回來,也許幾十年之後才回,到時候我家中若出了什麼事,或是少炎部不存在了,被我查出與你們有關,我必會殺盡烈山方圓萬里之內所有人,讓整個烈山氏族陪葬。」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寒毛倒豎,心神劇震,看著洪竣心中發冷,只覺得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喪心病狂的殺星!
洪竣摞下狠話,不管別人怎麼想,便驅使碧螭風蜥沖上雲霄,伴隨一聲長嘯消失在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