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與關雎宮相隔不遠,分別坐落在乾清宮左右,這里果然氣派巍峨,只是還未進門,陸姮便听到里面傳來陣陣淒厲的求饒聲,這聲音與莊嚴的坤寧宮極為不符,聲聲入耳,句句驚心。
陸姮提裙便往里沖,書蓮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別沖動,陸姮這才放緩腳步,只听的隨行的六順大喊一聲‘姮妃駕到’,她才由書蓮攙扶的進了坤寧宮。
陸姮大老遠的便看到一個瘦弱的女子,跪在殿門前,陸姮加快腳步走到她的身邊,只見她跪在鏈條之上,毫不留情的掌著自己的嘴,她雙頰又腫又紅,一看便是用足了勁,嘴里還不住的念著‘奴婢多嘴,請皇後娘娘開恩’之類的話語,听著讓人好不心痛。而且今日艷陽當空,那女子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看起來更是極其淒慘。
書蓮一把拉住想要彎身扶那女子的陸姮,她食指放在唇前,搖頭不讓陸姮多管閑事。
陸姮本來也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此時的情景真的太殘忍了,她推開書蓮的手,「我不能不管,在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娘娘,我們這些奴才的命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您犯不著為了她惹火上身。」書蓮趴到陸姮耳邊小聲的說,陸姮看著周圍,所有人面對這樣的慘狀竟然都視若無睹,難道在這里呆久了,所有人都沒有心了嗎?
宋宛凝透過珠窗網戶,冷冷的看著外面的陸姮,她還當自己是坤寧宮的主人嗎?一個廢後膽敢管她的婢女。
「皇後,不讓姮妃進來嗎?」問梅站在宋宛凝身後,同樣看著外面正義感十足的陸姮。
「她不是想多管閑事嗎?就讓她在外面管著。」宋宛凝冷冷一笑轉身進了內殿,她要讓她知道,跟她做對,是什麼樣的下場。
「皇後娘娘,外面艷陽高照,如今姮妃大病初愈,若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妥。」問梅緊跟其後,雖說姮妃是廢後,但皇上對她畢竟是寵的。
「知道又怎樣?他又敢怎樣?」宋宛凝大叫一聲,她看向遠方,眼里充滿怨恨,想她一心為君,可是他的心何時停在她的身上,每每想到這里,宋宛凝便一肚子怨氣,她看看窗外,「太醫說過多曬曬太陽,對身子有好處。」
「是,奴婢知道了。」問梅行禮退出內室,諾大的宮殿里只剩下宋宛凝一人,她呆呆的坐在那里,如今她貴為皇後,卻還是那麼不快樂。
陸姮不可置信的看著跪在她面前幾近昏迷的女子,她蹲子扶住她的肩膀,「你別傻了,身體是自己的,你干嘛這樣折磨自己,皇後那邊我會替你求情的,你快起來吧。」
只見那女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依然重復之前的動作,「奴婢多嘴,求皇後娘娘恕罪。」
陸恆勸了好一會,卻依然沒有半點效果,她才在這里這麼一會,便已熱的頭昏腦脹,真不知道這女子何來的意志。
書蓮彎腰扶起陸姮,「娘娘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皇後娘娘還在等著呢。」
陸姮站起身,看來自己是救不了她了,她低頭看看那女子,「你在這里等著,我去讓皇後放了你。」
陸姮大步朝坤寧宮主殿而去,剛到門口,不待通傳,問梅便迎了出來,她彎身向陸姮行禮問安。
陸姮跑到她身邊,徑直要往里進,「皇後呢?我要見她。」
問梅微微一笑,她伸手一攔,「恆妃娘娘恕罪,皇後傳召,見您遲遲不來,便以為娘娘不來了,如今皇後娘娘正在小憩,還望姮妃娘娘理解,在外稍候片刻。」
「我要進去見皇後。」陸姮不顧問梅的阻攔便往里沖,人都快死了,根本沒法等,再說這個時辰皇後怎麼會小憩,明明是給她的下馬威。
「問梅姑姑,我家娘娘身子不爽,還望姑姑在皇後面前美言幾句。」書蓮見狀趕忙上前拉住沖動的陸姮,「問梅姑姑,既然皇後娘娘在小憩,我們便不打擾皇後娘娘休息。」
陸姮被書蓮拉離坤寧宮,還沒出宮門陸姮便又折了回來,她站在問梅面前指指已暈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她犯了什麼錯,要受這樣的處罰?」
問梅瞥了一眼,「回娘娘的話,她在背後亂嚼舌根,所以皇後娘娘略施小懲。」
「小懲?只是亂嚼舌根而已。」陸姮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女子,如果說這是小懲她真不敢想象大懲會是什麼樣,她絕不能坐視不理,「你告訴皇後,她我帶回去了。」
「姮妃娘娘,她是坤寧宮的罪奴,沒有皇後娘娘的旨意您不能帶她走。」問梅擋在陸姮面前,不讓她離開。
陸姮伸手把問梅推到一邊,她怒目等著她,「大膽!你一個小小奴婢,也敢擋本宮的路?」
「奴婢,奴婢不敢。」問梅怯怯的跪在地上,這姮妃今兒是怎麼了?從前身為後宮之首,也不曾如此厲害,如今病了一場,竟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陸姮甩甩衣袖,徑直跨過她的身旁,一眾宮人大氣不敢喘的跟在陸姮身後,就連書蓮也嚇了一跳,有點脾氣是好的,只怕是此次與皇後結下梁子,從今往後便沒有好日子過了。
看到陸姮氣勢沖沖的離開坤寧宮,問梅立刻返回內室復命,只見宋宛凝正端坐在浴鳳繡椅上閉目養神。
問梅雖放慢腳步,但宋宛凝還是耳尖的睜開雙眼,「怎麼樣?姮妃還在外面嗎?」
問梅撲通跪在地上,「奴婢無能,姮妃娘娘已經離開了。」
「你說什麼?」宋宛凝拍案而起,由于力度極大,茶杯里的茶水都灑了出來。
「姮妃娘娘身子不爽,已經回去了。」問梅小聲的回答,「而且,而且她做主把鵲兒那丫頭帶走了。」
宋宛凝面紅耳赤,她伸手把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好一個陸姮,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娘娘,千萬別沖動,如今姮妃仗著皇上的寵愛,架子大的很,咱們還是得從長計議。」問梅走到宋宛凝身旁,試著撫順她的怒氣。
問梅的話果然起到她預期的目標,宋宛凝安靜的坐在一旁,臉上是一種難言的自嘲,「皇上的寵愛?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一樣的貨色,只听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皇上寵她一時,不會寵她一世!」
「皇後……」問梅看到這樣的她竟然有些心痛,記得以前她還是將軍府千金小姐的時候,她是那麼單純快樂,如今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竟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