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伏情
護士換班了,柏蕾迎著朝陽,端著針盤輕盈而致,深深的酒窩跳動,櫻桃小嘴啟開,甜甜地向高嶺問安︰「干媽,昨夜睡得好嗎?」
「有干女兒的愛心陪伴我睡眠,我是一覺睡到公雞叫。」高嶺不要听護士的甜言蜜語,只要看她兩個跳動的小酒窩,心情就開朗,肺花和笑花就同時開放。
高山用嶄新的感覺迎視這位被母親視為親生女兒的干妹妹,心里翻江倒海。被王明醫生一折騰,他還真的有了與之爭妻奪田的**,若不顧忌母親受害,死于不明不白。豁出去奪愛,小護士非他莫屬。王明就是再哭,也是無濟于事。
不可,不可造次。這里的地是醫生的地,這里的天是醫生的天。王明有言在先,手術刀閃亮,他們母子會死的無葬身之地。同時也會連累天使下地獄,如果有愛對她人的生命就得愛惜。何況自己愛的是表面,只愛柏蕾那一張長得和初戀一模一樣的臉,她的內心世界和松蕾再相同,接觸的時間也太短。他也無法容忍後來者居上,佔領他的心坎,松蕾永遠是他的至愛。與一樁張冠李戴的愛,去與人家撕破臉太不值得。為一時意氣報復人家,對女方也不公平,將人當贗品,日久女人也會上心,家庭何能太平?
說他對柏蕾不上心,又是假,這樣的好女子天下不多見。能把病人當母親侍奉,若能成為婆媳,也是一個無與倫比的好家庭,但他的心又不容許委屈自己的初戀。矛盾重重,雲霧重重,心結重重,想得他腦漲頭昏,
柏蕾為高嶺夾完體溫計之後,伸伸腰,揚起長長的睫毛,水靈靈的目光閃閃抖落在高山的身上。干干淨淨的白制服襯著她雪白的臉蛋更顯得潔白,兩個會說話的酒窩向他跳動著紅花盛開唯美無比的活力,給人賞心悅目的快感。只有那眉宇間掩蓋的一絲淡淡的愁雲不易讓人發現,那是受非法愛情的困擾,一時也抹不倒。
她看看了體溫計,沒有問題。利索進針的巧手,今天不知怎麼搞得,插血管會失敗。神針的她曾經千針不誤,一次的失誤就讓她的血氣和英氣一下子被抽光了。一臉的疲憊,一臉的懊惱,滿目的不甘,自責過度的留痕深鉗在智慧的杏眼中。
「別緊張,你施針的技術是一流,沒有比你更牛。」高山談笑風生,仿佛隨身帶著穿透鏡,隨時透視柏蕾的內心世界,此刻他看到了護士是因為柳下的事件干擾了正常工作的腦細胞,幾分難堪,幾分不安,幾分內疚。立即對她情緒的波動盡力關心,「我媽被毒藥吸去水分的手,筋脈下沉真整人,換個戰場再施針。」
「真是對不起,高媽媽。」聰明的護士听出了暗示的口吻,知道自己的內心世界被高山洞穿,負罪感沉重。
「我的寶貝女兒,馬有失蹄,鳥有落塘,小小的針頭安能無過?我這樣死沉的血管,你能做到百針不誤,已經很不錯。再扎,你的扎針如撓癢,快感無邊。」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高母都不會見怪,都會迸發出寵溺的聲音。
就是無德無術的護士听到慈母的寬容大度,都會羞愧的無地自容。除非是畜生害人精,滅絕了人性,視善良為好玩,好欺,好辱,好殺。無政府吃人真快活,良輩好吃真不錯。世態大罪過,有權可以開血河。地球都是他們的私有,要怎麼造禍,黑法都許可。
愛心護士就是與眾不同,偶爾的失誤都會賠禮不斷。功夫不負柏蕾的努力,她終于找到一條听話的血管,殷殷的鮮血回流到白塑料管里,告訴她補救的措施成功。她立即開點滴閘,讓寶貴的血回返到血管,讓藥水緩緩流動,殺菌消炎保身健腿。
吊完瓶,她認真地調整快慢速,避免太慢時間浪費太長。避免藥流太急,虛弱的身體難吸收,引發病變危及生命。而後又給高嶺腿部推拿,邊推拿邊和病人談話,以此減病人身心的負傷面,促進殘腿的早早復康。
高山專注著柏蕾配合默契的的兩只手,那推拿的雙手如繡娘,繡上了護士的一片愛,繡上了女兒的一片情,繡上了博愛的人品。安撫的雙手勝藥針,針針牽柔腸,針針促進肌肉的血液循環,促進藥物的吸收。愛心天使神態淡定,氣韻生動,情感愛心藥物合一,要把病人的不幸全部干洗,要把自己的境界升級。
珍視她對工作的一絲不苟,超越工作的溫柔,那白女敕女敕的巧手擱定在他的心里頭,揉暖了他失戀的冷心口。若能將初戀一筆勾,讓有德的女子往心里走,眼前的女子就是那位能與他共白頭。若敢順水推舟,友情定會駕著愛情乘海鷗,遨游五洲。
不要日久生情,這樣的天使一刻就會創造萬千情。明知情不能動,還是忍不住。進入醫院開始一一追溯,天使的愛心天天都伴隨著他起舞。他母親的生命她緊緊看住,母親中毒無辜,她敢從閻王爺的手中救出。母親缺補,她加小灶夜夜煮。他們母子的細節天使都在乎,感冒鼻塞都關注。大恩大德都入高家譜,不知用怎可彌補?
她的腳步趔趄他都痛楚,看著醋壇子輕浮,天使被「劫持」無助,他都有沖上去將欺弱者奏成漿糊。她的秋波暗暗送出,他一一都能領悟,卻又裝糊涂。人在刀斧,有情也得鎖住,不殘酷也要殘酷。今生緣分似迷霧,飄飄就無。下輩情樹再栽荒蕪,讓愛情果漫天鋪。今世難比翼飛舞,來生化**情鳥愛河上雙雙對對出入。
情已在軀體附,愛已在腳下鋪路。天上的緣分不可忽視,無奈世態黑,香花不敢采。情緣未到果樹難栽,只待伏筆將來。
血管里的點滴,一滴、一滴有節奏地滴答、滴答,唱著歡歌︰一個病人能得到好護士的照顧,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點滴在唱歌,高嶺也在歌唱。護士的愛心在病人的腿上心中流淌,護士源源不斷的愛是宇宙飛船運載著她飛向太空,那種快感就是有女的心歡。小護士要是真的成為自己的女兒,那她不吃飯也會飽三分。能結識這樣舍命救人的好護士,她不枉連續受害。
高山和柏蕾的靈犀電通,想老人之所想,慮老人之所慮。天天打油腔滑調,調整病人的血液歡暢循環。或許就是這個協調傳神的過程,把他們將來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一對年輕人的互相關愛,早已進入狀態。他關心地問︰「我真擔心,那個喜怒無常的醋壇子,昨天傷害了你。我沒敢追上去為你出氣,是有許多的顧忌,實在對不起。」
「王明是名副其實的文明,他就是那副秉性,外凶內善形。起初我也擔心,害怕他失人品。還算暴徒有良心,君子的語言很好听,要為我收驚,賠禮的話兒說了千千斤,不原諒他都不行。」寬容的女性,只念愛心,不記暴行。
天使不受傷,他就放心。听她一番話,心里為什麼會發醋勁?人家君子君子叫得甜甜親親,我還為她瞎操心。沒有愛為什麼會有嫉妒心?難道她悄悄進入了有屏障的心?听她這麼一說,他更應該將屏障加固。君子有成人之美之美德,應該祝福她一番︰「你們要浪漫鬧著玩,我不識時務太混。祝你們有始有終,蘭田種玉,玉生春。我們母子也去喜酒喝一樽。」
難道他還看不出我的付出,面對白痴真是翻肚,她可沒有忘記那刻骨銘心的一出出。他巨龍隱形不起飛,只為舊情還相隨。她給他一個詭秘的笑靨,想起來劉禹錫的詩句「東邊日出西邊雨,倒是無情卻有晴。」面前的白痴不就是劉詩人詩中的傷情?我又如何能牢牢地抓住他的心?
高山有賊心沒有賊膽,想和王明較量一番又是瞻前顧後,只能將可愛的小天使當作初戀的替代。而柏蕾對他的愛,嘴上雖然沒有表態,心里卻由淺入深刻骨存在。就像針頭和血管,血管雖然不好找,一旦插進去,就會源源不斷地輸放愛的液體不可停息。
幸運邂逅白衣仙,容顏卻是初戀人。
心有靈犀愛不能,命無刑克緣份跟。
舉足轉眸能傳聲,情投意合書神聖。
一見鐘情非本能,凡夫俗子天星辰。
高山和柏蕾遠古在天上就是一對非凡的星辰,只是玉帝關愛人間,有意對一對星辰進行歷練,特派他們下凡進行創世,修補傷痕累累的地球。傳宗接代,喚醒睡獅,跨入世界五十強。
面對初戀的模型,高山往往會忘形,他好怕自己又失去控制的能力,投給柏蕾一個灑月兌的浪笑,要將自己的邪念隔斷︰「你心里有王明的一席之地,話里話外都愛惜,干嗎要作踐自己,對人家排擠。你的白馬王子也很愛你,一步一個樓梯,步步打實。衛生廳廳長的公子能與你攀親,是絕對的福音。王侯將相無孬孫,王明早晚會封官。戴上官夫人的頭冠,條條絕路都逢春,殺人昏官都不敢管。當天柳下我不該卑微忘,讓官宦子弟快發瘋,害得你遭辱夾當中,現在想起還誠惶誠恐。」
「你把我當成了殺人犯?」柏蕾被逗笑了,她才不去計較人家的口是心非,只要能讓高母開心,高山怎麼說都行。
「打個比方,醫院殺人案不斷,你要是找個偽君子,難保你的針筒不變換。黑社會亂,別嫌我話說重,這是現實情況。」
「我現在是在真人君子身旁,不傷害你母親就行。」
高山反復強調自己的過失,讓她很敬佩。高山對惡世的恐懼,對她的人生擔憂,既是警世良言,也是對她的鞭策。人生無常,但願自己能站穩立場,對得起祖上。祖上也是受害者,他們不願意看到後裔害人作惡。到人間一趟是多麼的不容易,為什麼要演殺人戲?她要將高山的金石良言牢記,心中致死放著病人的利益。
醫院寫下友誼歌,首首優美都入口。
君子一顰一點頭,天使肝腸被餃走。
姻緣未到雙眉愁,相見恨晚情難投。
扣人心弦那一摟,受寵若驚魂被勾。
人的情感為什麼那麼怪?高山接觸短短的兩三月,她都有依托終身的願望。而王明長達兩年時間對她的青睞,都不能將她的心買。想想王明也是怪胎,他那麼優秀的青年醫生,前途無量,家境閃亮,為什麼感情要掉在一棵樹上不變?
她的目光倏然暗淡,王明一直糾纏,今後不知還要遭多少難?她自視清高,想不到會在愛情上跌倒。骯髒的世道,只要潔身自好,也可算是驕傲。柳蔭下的事件被高山再提起,她的心里又暗季。那也算是她人生的一筆敗筆,想自嘲的力氣都沒有。她一反常態失去了往常的禮節,勾起嘴角隱去笑意,端起針盤,帶著滿心的心事走出病房,腳步匆匆,步步都混亂。
天使恰似鮮花帶露開,走進病房香自帶,飄出病房香留在。嬌艷欲滴散芳芬,聞一聞,病痛憂煩全都忘。
柏蕾走得急,擦汗的手巾還掛在繩子上涼著。一陣風將柏蕾手巾吹落,高山撿起再洗洗。從細微處見男子的細心,他洗著護士汗水浸泡的手巾,猶如手握著人家的濃濃愛心。接觸人家的汗水,猶如和人家的肌膚相親。
真是奇怪,柏蕾的手帕都有松蕾的香味,都有松雷的氣息,他的潛意識又跑到美國去和松蕾親吻纏舌,交頭接耳。松蕾和柏蕾混為一體了,甜美的幻覺,將他帶進死亡的快感中。
幻覺就是愛的體現,柏蕾與他越走越近。他好擔心那醋風酸雨又席卷降臨,給予致命的行刑,影響了他侍奉母親的心情。
病人家屬和病人對醫護人員的親密無間,讓柏蕾滋生了對病房的無限眷戀,她有事無事就往高嶺的病房跑,成了高嶺學走路的拐杖,成了訓殘的高手。傷員在她的眼里不再是病人,而是她的親人,是她的母親。陪著母親學走路,再累也不叫苦。
她把對高山這個偉男子的崇敬、愛戴演化為傾心的深情,依附在了他母親的身上。不能走進 驢的心坎,不能對他表示愛意立場。間接地進行親近攀談,也是一種內涵。
對病人多加關心是她豐富的情感,既使沒有高山這座繁花盛開的青山,她也會把傷員侍奉的妥妥當當。她把女兒的情感,全部付給高嶺的腿傷。她一個姑娘家離父母遠,沒有家庭拖累,有的是時間。給予的滋味真不錯,讓病人感到快樂,自己也感到幸福。她從上班起的第一天就堅持這種信念,為人間的無傷奮斗終天。
愛心是殘腿人的另一根拐杖,高嶺靠著柏蕾的手臂拐杖和精神拐杖,兩把有力的拐杖走路過度到了人造拐杖走路。
柏蕾笑開了,她熱心腸,牽過老中青的傷腿人,都沒有高嶺恢復的這麼快。她不把功勞歸為己有,不斷地為干媽加油︰「干媽,您很牛,您能這麼快就靠拐杖走路,是你扛大杉的毅力超乎。」
高嶺在笑聲中,展開了三只腳。畢竟是初學走路,傷腿是那樣的乏力。一個傾斜,另外兩條腿都失去了作用。
高山和柏蕾同時沖上去,一人扶著老人的一只胳膊。一人撫模著老人的胸脯,一人模著老人的背脊。緊張著急,嘰嘰喳喳說不息︰「干媽您別急,快快坐下歇息。」「老媽,您一失蹄,我就心悸。」
高嶺心滿意足,右手模模護士的頭,左手模模兒子的頭,有子有女的感覺真不錯。她的凶手還不算惡,能把好兒子留給我。看看周圍的受害者,凶手是連親帶故血刀一刀剁。萬惡的人間用血說,樁樁罪惡是凱歌。冤民血淚流成河,無法無天無處說。她是不幸之中有幸者,天天珍惜孝心課。
過路的病人看到那一家天倫情深,羨慕地說︰「高阿姨,生病見孝心,你老福氣不輕。有一對好兒媳盡心,時時陪你練腳筋,刻刻為你揉身心,你老不健康都不行。」
高嶺直望著柏蕾,可惜兒子晚了一步,人家護士已經有主。要是有這樣的好兒媳婦,婆媳情同母女多幸福。家族娶個好醫護,上下健康就人看護。林山添老虎,景色更豐富。
柏蕾一听著急,解釋不息。可她的心里暗喜,但願借病人的吉言,假戲變為真戲。有這樣善良的好婆母,只要自己不欺負她,家庭的生活一定是喜劇。有這樣的好丈夫,就是跟著他去背咚鼓討飯,也不埋怨半分。可惜沒有緣分,難走進中意的家中。但是她無怨無悔,能為他們母子多做一點工,心里頭都會感到溫暖。
高山心里的滋味自己也說不清,人家護士白玉無瑕,偏偏被人誤認,還是持之以恆。眼前的美人多宜人,似曾相愛又陌生。似是有緣又無緣,那個醋壇子中間橫,他有饞嘴也不敢伸。天使切切原諒他的無能,茫茫人海有賢能,天涯有個知音在苦等。
草坪上,病房里,走廊上都亮相著高嶺練步的身影,冷汗從高嶺的額上泌出來,贊歌從柏蕾的嘴上唱出來。
拐杖一杖杖敲擊著一對年輕人的神經,柏蕾的心為什麼會和高山一樣的陣陣絞痛?她深究醫學,沒有血緣關系,是不會有情感上聯系。然而高母學步的每一腳都踩在她的心髒上,每一腳都讓她膽顫心驚,手心流汗。高母的每一個趔趄,她和高山都會握緊拳頭,唯恐她老人家跌到,任憑恐懼啃噬著脆弱的靈魂。
「老媽,您別再打持久戰,欲速而不達,明天再練吧。」
「干媽,您不能體力超支,留著明天再使,不然地板看了都痛楚。」兩個年輕人勸母也是男唱女隨,很有夫妻緣。
「你們要給我加油,凡事都在于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高嶺像小孩似的躍躍欲試,在孩子們面前展示自己走路的能力。
高山勸不動,在倔強的母親面前只有順從的份。
柏蕾的心已經附在了這位女企業家的身上了,不知道將來的命運如何,她現在都不離不棄充當一個合格的護病使者。堅強的女人要練多久,她都會跟隨多久。
從女強人的身上她看到了許多,看到了強者扛大杉的瀟灑。看到了強者優秀的品格,傲霜迎雪對冰歲,車壓斷腿志不衰。看到了強者小草似的生命力,野火燒不盡,哪怕剩下一根活根,都會迎著春土伸,美化幽幽土層。
大賢大聖生活在逆境中,面對凶兆泰然自若,為她樹立了榜樣。女強人就是一部史書,有學不完的歷史。她陪著女強人得到了用金錢買不到的東西,何樂而不為?
拐杖聲在他的心湖中投入一塊塊的石頭,濺起陣陣漣漪,漣漪中有母親訓練女兒走路的快板節奏。驚嘆人生的三天調是一首有趣耐唱的輪回曲︰今天老媽訓女兒,明天女兒訓孫兒,後天孫子訓老兒,周而復始地演繹著一代代的生生不息。
仿佛間,眼前的景象在轉變。綠油油的草坪上,是她家庭的活動的場所,高山扶著女兒在學步,她扶著兒子在學步。龍鳳胎很刻苦,摔倒了又爬起,滿嘴啃草笑嘻嘻。笑聲傳雲里,雲兒化水澆不息。他們可愛的嬌嬌在陽光雨露里,不斷地拔起,長成參天樹木高大無比,樹蔭遮萬里。人們都贊美他們夫妻,大大的有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