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和談
兩人的世界是容不得第三者插足的，心怕曹操，曹操就到。
高山見到了王明又跟蹤而至，猶有瘟神降瘟人間的恐懼感。這位瘟神是好人，是好醫生。就是對愛情太狠，對自己所愛的女子愛「劫持」，連累他這個局外人沒有面子。自己的人格被踐踏無所謂，無暇的天使被欺負他的心不服。
「柏蕾你看，你那個護花使者翩翩瘋趕，你無辜又要受傷。我又要被罵得狗血噴頭，真是倒霉透，人不走運，冤家總聚頭，以後我們別接頭，免得人家打破醋壇搞破喉。」高山想象著王明的鐵嘴銅牙，能咬破石獅子，悔青了腸，剛才為什麼不早點出門檻。
柏蕾知道王明的刀子嘴豆腐心，鎮定自若笑笑︰「我們愛心無邊，可以做無償的奉獻。他其實不是心狠手辣的垃圾，嗜血如命的惡魔。我們談我們的怕他什麼？」
「愛情是自私的產物，看你將他越抬越高，我也為你拍手叫好，我什麼時候能將你們的喜酒撈？」高山故意放大音量是想讓王明听見，表白自己立場的同時，分明能聞出自己肚子里一絲淡淡的酸味。人家的醋壇子還沒有灌，自己就先潑酸，難道真想打一場美女爭奪戰？難道要將兩個無辜的女人卷入血案？
「大老板就是大風度，我們結婚之日，就請你當我的伴郎。酒想灌幾壇就灌幾壇，我會滿足供應伴郎。」王明知道高山是惺惺作態，世上最難堪的事莫過面對情敵。什麼敵人都可以化敵為朋友，唯有情敵難成友。面前的強敵有財有貌有文憑，顯然自己是廝殺不過他，前車之鑒，他還是七級的台風卷土重到。只能一改常態，笑顏大開，友好相處看狀態。
人只要沒有靈魂，就會讓別人的心情輕松。看王明沒有劍拔弩張，高山如釋重負。人永遠不能戴一副眼鏡，柳蔭下的王明和今天的王明判若兩個人。看醋壇子對柏蕾一往情深，執著的追求，他沒有再在人家屋里立足的理由。自己不馬上早退，那就是良心太壞。說我窩囊也罷，說我沒有雄性也好。不屬于自己的女子不能搶，知難而退才能月兌險。成全別人，在道德上也叫英雄。
柏蕾的感情沒有王明想象的那樣樂觀，心里在發酸，看看高山的心胸寬，就對我們產生怨憤。積壓的怒氣扭曲成了一座火山，紅艷艷地燒燃。她要斬斷王明的情感，不能讓他的臭嘴再放蕩，結婚的話都敢談。她橫眉豎眼而看，昔日的良師變成了愛叫的鸚鵡。
「誰與你結婚？人生的感情不是寫小說，高興怎麼編寫就這麼編寫，寫得越生動，就是對文學的尊重。」
百依百順的護士，自從與高山接觸以後就變得不可理喻，變得和他敵對。無賴的騙術能將一個完美的女子腐蝕成一個潑婦，無恥的情敵太可惡。他的情感不容被愚弄，真誠不容被出賣。前功不能盡棄，他要挽回所愛，挽回自己的尊嚴。
高山要起身退卻，被柏蕾有意拖住。她故意與高山東拉西扯，一會兒談高嶺的病情，一會兒談竇婆婆的情況，醫護人員談病人是無可非議，王明干瞪眼也插不上嘴。
王明一想進入角色，柏蕾馬上話鋒一轉，又向高山請教二胡。模模被高山彈過的二胡還有他的余溫，情依依，手顫顫，一不小心二胡掉到了地上，內弦摔斷了。
她合掌而坐，活像忠實的佛教信徒在體驗命運高深的經文。呆瞪著地上的二胡內心是斷弦的裂痛，高山模過的弦，被她弄斷，是不是在提示她會把友誼扯斷，會把無形的情絲掐斷？
高山本想立即逃生，見主人的弦斷丟了神，于心不忍，拖延了走人。他附身撿起了二胡，卸下了內弦，擦了又擦，檢查了又檢查，其它的部位無差。討了一袋內弦，輕手細腳地安上。調節了自己喜歡的把調，又拉了兩聲試音。一听音色不錯，新弦比原本的舊弦更有力度，一種滿足感充滿了肺腑。
一把完整的二胡又回生，妙聲繞梁，王明听了都瞪眼。修補匠及時補救，柏蕾臉上的忘憂草花開。那是友誼被補接上，那是情絲被焊接上，比給她一座金山都燦爛。
電風扇拂拭著每個人的臉龐，在尋覓他們的心境，無形的神諦連通天地，任人在命運的密旨中找尋自己的所屬。
柏蕾分明看到了月老拉開了一條紅線，一頭拋給了高山，一頭拋給了她。高山怯生生不敢接，她喜出望外地接住了緣線舞開，苦苦地等待，等待著那一頭的紅線鏈接。
王明似乎听見了月老的無情判決︰「你與天使無緣，無緣、、、、、、」月老與九仙為什麼大相徑庭？那甜蜜的夢境又一鏡鏡在眼楮。他的意識模糊了，看到了夢想的火種熄滅，失敗的低潮情緒讓他好想破口大罵情敵不知廉恥，柳林下幽會更上一層樓。
忍、忍、忍！王明被柏蕾的傲慢、離心壓迫的苦不堪言，不斷吞噬被封存起來的傷口和剛剛被劃破的新傷。
他自始至終不見柏蕾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護士的心已經喂**，不用掏出看就是黑心肝。眼前的陣勢讓他膽寒，沒有力量再張牙舞爪高談。單刀難敵雙槍，那雙槍分明是在刻意表演，蔑視他的存在。他的靈肉被煎宰，他的靈魂在痛哭流涕。愛情是神聖的力量，支撐著他工作大干，巧干加苦干。如果愛情判處了死刑，他手術刀的性靈也會慘敗不行。
有錢的男人振臂一呼，女人都會向前（錢）跑。與有錢的男人拉愛情的拔河賽就是失敗，但他心中有愛就不能言敗。他就是要自作多情，明知這場爭奪戰場自己的勝率是零，偏要死拼。愛物丟失誰甘心？長期的追捕被敵侵，兩年的愛戀一無所獲誰相信。連一個香吻都沒有得到死不瞑目，失敗的孬種天都哭。他傻傻地看著天流淚，難以表達自己心情的滋味。
柏蕾是好女子，是自己要定的妻子。她是主要的拉票對象，沒有理由再和她翻臉。他要將她的靈魂回牽，將她的獨愛再裝點。讓她回到從前，站在手術台前，綻放著她的笑臉，為他擦臉，讓大家羨慕為他們的愛情寫頌篇。
他要提起精神，與半路插桿的程咬金競爭。高山橫在他的面前就是一塊金剛石，敢與石頭相踫就是蛋黃橫流。假如沒有寬闊的胸襟還不馬上被取消競賽的資格。我要冷靜，保持良好的心態應付眼前的局勢，憑借忍耐打一場漂亮的挽回戰。他還是相信九仙的托夢，一定會和柏蕾那一張臉同帳。
他整了整領帶做個緩沖工作，大度地對柳下的事件賠禮道歉︰「高先生，那天柳下，我是與朋友喝了一些酒，腦子灌了黃尿，一吐急躁生誤會，嘴巴沒有把關，請你的心放寬，對酒話別計算。」
怒拳不開笑臉，醋壇子能說出這麼好听的話，高山很是感動。設身處地地為他想，他也是為愛那麼做。
「我這個人對壞事總健忘，那天的事我早就忘記的一干二淨。你也別對自己的酒話過于自責，好好對待你的所愛，就是對你的過失最大的彌補，男人有寬懷，家庭就幸福。」高山爽朗一笑說。
「高先生真是寬度，世事洞明，為他人盡心。還沒成家對家庭的概念就理解的如此透徹透心，我真是佩服敬欽，我得多多學習你的文明。」王明記起了一位名人的話引，給了幾句贊美的溫馨。
王明的文明的語言勝似他二胡的妙音，在高山的耳邊立即歌唱。捕捉對方現在的心態，他最需要得到柏蕾的愛，就聊聊談開︰「談戀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反反復復彼起彼伏，酸甜辣苦，都得品讀。馬拉松的戀該若能修成正果會更幸福。」
一縷歉意飛上了王明的眉梢，人家坦坦蕩蕩，傾吐衷腸，自己卻把他當作情敵看。人家句句是鼓勵，我也不能失禮︰「你母親在我們的醫院里，就是我們的上帝，有什麼困難盡管提，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解決問題。」
王明頓然熱情改常態，對他的老母表關愛。曾經的冷冰冰，變得那樣的殷勤勤。高山的胸懷有寬徑，一番傾吐禮彬彬︰「多謝醫生，何時何地都念著病人經。你是心髒科的精英，母親就是一顆心髒暫時還沒有出毛病。母親還要做醫院的常賓，今後請多多照應。讓她平安度過住院期，風平浪靜不心驚。」
兩人談得很投機，真情吐露沒陰影，完全是多年一聚的老同學老朋友在互相了解家庭，在敘舊談心，在互相尊重中反省。在真誠地關心對方，在鼓勵對方成功。
男兒胸懷是大海，船過無痕航道開。
友善大樹隨地栽，綠化場所放光彩。
男人無酒話不長，王明心里一舒暢，就想和高山把盞︰「來的都是客，我去買些好菜助酒興。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借柏蕾護士這間風水寶地豪飲一場。」
「酒菜就免，免得你再酒話連天，酒後懺悔半天。」高山說。
「不喝酒也罷，你不要急著走，我們難得心平氣和地坐，再聊一會兒如何？你這麼帥的男子，不至于還沒有談過戀愛？」
「我的戀愛已經不存在，只能在回憶中築造完美，我缺乏再戀的力氣，這世間只有回憶才是最美的意境。所以我暫時選擇孤立，面對往昔，將舊愛采集，成熟自己，才有勇氣將情絲再編輯。」高山坦然剖開心意。
我想問你一個有趣的問題︰「我們的白衣天使，愛心蓋天，美若天仙。為你的老媽加班加點，你能視而不見，你能不產生愛戀？」
「愛美之心大家都有，我又不是木雕，豈能沒有七情六欲？我愛巍巍的高山，我愛藍藍的天空，我愛廣袤的大地，我愛無邊無際的大海，我愛香花盛開，我愛嫦娥舞擺，我愛萬物大自然的風采。如果一個人愛什麼都要得到，有那麼大的能量嗎？
我愛柏蕾，那樣的好女子不愛她就是痴呆，何況她為我的母親付出了那麼多。但是我對她的愛，是兄妹之愛，她就是我可愛的小妹妹，我會愛她一生一世。所以我比你更希望她得到幸福，你若能給她幸福，做我的妹夫，我會祝福。」高山表態。
漫天的烏雲徹底被風吹散，王明僅存的疑慮化作了春潮滾浪︰「高山你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任我酒醉錯怪責罵你，你都不把混話放心底。不與我爭妻奪地，將我的所愛當作妹妹愛惜，你是當現代的柳下惠了不起！」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會一腔真情永遠默默地酬謝紅顏的救母情，真心祝福天使有滿意的愛情。」
「假如她愛你，你永遠不會對柏蕾有非分之想？」王明是那樣的沒有自信，像小孩子，打破沙鍋問到底。
高山眨了眨眼說︰「當然，世事難料。如果你的愛，不能將她的心買，她要離開你，說不定我會對她愛惜。」
高山高姿態不與他爭妻，柏蕾的心不在我這里，空口許諾的支票也是沒有用。但高山不與他競爭，他的希望率就高一層。
柏蕾在水池里 啪啪地洗衣服，斷斷續續听到了兩人的談話，心里很高興，這才是時代的好男子。她認識的男子心胸都是海天，國共和談都鬧僵，情敵能把友誼連，也算是破天。
她把小手拿在身上擦擦，高興地說︰「王醫生，好一篇慷慨的華語，想不到醋壇子一下子太陽竟從西邊出。這才是待客之道，這樣的醫生我們喜歡。你們友好，空氣都友好，將別人家想得好一點，自己的心情也輕松。」
最讓她听得高興的是高山留了一條後路讓她走，她的心里暖洋洋的。只要自己精誠所至，想他鐵石也會開。
高山掏心，柏蕾掏肺，兩人真是好一對。王明首戰告捷，心里甚美，身體發酥。高山失戀苦哀哀，表態無心立刻香花采，對天使視而不愛當妹妹。柏蕾注定是他的女人跑不了，女人就是心軟好哄，早知如此，我就專門用好話攻，不必傷肝傷肺，自己找氣吞。
預計的風暴沒有刮起，青山依舊，綠水長流，醋壇子還能結友。高山從不記人家之過，一場暢談覺得王明人還不錯，所以柏蕾拒絕交友還贊不絕口。官二代能造就出這樣的好人才，確實是國家之幸。看他關心病人的態度，就可以讓人感激一輩子。但願月老不負他，做做柏蕾的思想工作，醫生護士配一家，那是天作之合。
都說戀愛中的男人情緒波瀾起伏難以控制，王明現在的通情不等于下一站的達理。不要再久坐不起，給人家創造傷機。沉迷不悟沒有好處，無心制造的第三者事故，對王明的激怒，就不是對柏蕾的愛護。損人利己是畜生，他得馬上啟程。
王明以退為進，還想和柏蕾談心︰「高山，你們醫護和病人家屬有話要談，我就先退，明天再找柏蕾交談。」
「王醫生，你留下，該走的人是我。你們談的是正經事，我局外人耽誤了你們的工作太不該。」
友好而散，柏蕾不阻攔。她倒希望走的人是王明，留下高山可以再傾听他挑懸神經的二胡聲，讓四周的草木都獲得新生。
高山匆匆逃離危機四伏，波瀾壯闊的情營。希望永遠不要再走進這樣的場地，再演心悸的戲劇。
門外一片小花圃進門時還是普通的花蕾，出門時一朵朵都張嘴，就像王明的大嘴在向柏蕾繼續發揮。美麗的夏花綻放的那樣的嫵媚動人，緊緊地吸引高山的眼楮。他三心二意地走著，一根曬衣的竹竿，成了受害者，桿折人倒，他像猴子摔跟斗。同時間听見了花間都發出了哧哧的笑聲，花能發笑，他還是首見，欲加留戀。
那是花神刻意逗他玩，金童到了人間不是坐懷不亂，初戀四年都不上床。失戀遇到了初戀的同一張臉，君子的高姿態可見。
蝴蝶蘭、君子蘭、木蘭花、金銀花、石榴花等見了金童就大開，擺姿弄態，看看他神魂顛倒不顛倒。金童經得起美女的誘惑不吃糟，經不起花神的騷擾，四腳朝天摔倒。摔在花間狼狽不堪，真怕被王明他們看到，他趕快爬起。看了看眾花們，怪它們太精神，害得他把草花啃。他像逃兵似的，亡命天涯。想想自己也太可笑，沒做虧心事，卻要做逃犯，真是天理不公。花神們見他可愛，一起對他甜吻過後，芳香相隨為他擦汗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