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和聶小倩在上京的路上嬉鬧,燕赤霞無可奈何地將聶小倩和他分開,好讓寧采臣專心在客棧里讀書,只是過了一段時間,聶小倩有些無聊,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便想起在盤龍谷與七夜分離的事情,突然間覺得心里很是難過。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郊外走動,大片的樹木和山澗讓她的心情有所舒緩,可就在這個時候她捂著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里面跳出來似的。
「莫邪要跟干將在一起,莫邪一定要和干將在一起……可是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魔宮里,七夜身邊的一夕劍似乎有了某種感應,幻波池的秘密正在一步一步的破解,小雪已經從太後那里取得了令牌,只是這時一夕的劍靈卻突然震顫著從劍中沖出,去了離京城很近的地方。
他化作影像來到聶小倩身邊,阻止莫邪的沖動,「莫邪,不要沖動!」
聶小倩眼神絕望,「一夕師兄,太晚了,七世的詛咒是不可能被打破的,這一世,七世怨侶再難相愛,我能做的只有那件事了。」
一夕想要勸她,可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本想說這一世他會補償她,讓她的後世與干將的後世成婚,只是一夕劍此刻的主人似乎並沒有在按著他的意願去愛上他本該愛上的那個人,「莫邪,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你不要這麼輕易地做最後的決定!」
「不,莫邪……」
白霧氤氳間,一道光從聶小倩心口化作人形穿出,只一瞬間又化作一柄光華無盡的絕世寶劍。
既然魂魄難以契合,他們無法再次相戀,那麼就以最悲壯的方式來結束這個歷經七世的詛咒吧。
聶小倩緊皺的眉眼瞬時睜開,她不知道方才有一縷魂離她而去,面前白霧騰騰,一柄劍在她正前方懸著,似乎在看她,也似乎在向她挑釁。
「莫邪寶劍?」聶小倩驚呼一聲,走上前去準備抓著劍柄,只可惜她還沒踫著劍柄,莫邪劍便倏然一轉,用劍尖對著她。
聶小倩一癟嘴,掄起衣袖,「哼,我就不信我抓不住你!」
莫邪劍嗖地一聲飛入了白霧深處,聶小倩的腳步也隨著一起闖了進去,慢慢地那團白霧便消失在了這方土地上,就好像從來未曾出現過一般。
魔宮里小雪握著那塊斷了的令牌,神色痛苦地坐在椅子上,白色的衣服,長長的發,眼楮靜靜地閉著,慢慢地從碧綠色的池中浮了上來,她覺得那一刻,她的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整個魔宮現在都知道太後被月魔附身的事,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陰月皇朝真正的秘密此刻正握在一個被他們忽視的小雪妖手里。
魔宮此刻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惜遠在京城國師府中住著的花美娘並不知道,她最近胸中憋悶,總是心神不定,于是便將尚在打理胭脂樓的魅姬遣回魔宮,以此來打探消息。
花美娘看著魅姬不太想去的模樣,挑眉道︰「怎麼了,是喜歡上了這里的生活了?不想回魔宮了?」
魅姬忙垂下眼楮︰「魅姬不敢。」
花美娘哪里不知道,大將軍上官遠帆最近頻繁地出入這里,想來魅姬是瞧上此人了,說是不想離開這里,其實是不想離開大將軍才對,「魅姬,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他可是堂堂的將軍,不可能娶一個風塵中的女子,更何況你還是一只妖,早早結束才好。」
魅姬還是垂著眼楮不吭聲。
花美娘撇了撇嘴,還有一句沒說出來,就是大將軍上官遠帆其實命不久矣,只是靠著藥物來維持著性命而已。
她見魅姬一副撞了南牆的樣子,也沒打算再勸,只讓她扮演成被她嫌棄遣回魔宮的樣子去打探一些消息。
誰知魅姬一去,就沒有回來。
難道是魔宮真的發生什麼大事了?
花美娘一邊幫著她養的花澆水,一邊說著發生就發生吧,關她何事。
再過幾天十五就要到了,她不能亂跑,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用尋路珠將她師父換回來。
至于幫上官玉兒殺了她未婚夫那件事,花美娘從未放在心上。
京郊外的茶棚後,有一叢異常茂密的樹叢。
花美娘低頭望望遠處,似乎真有一路人馬風塵僕僕地往這里趕。
樹叢後,每個人都凝神屏氣。
花美娘看看上官玉兒再看看自己,頭上都戴著頂斗笠,垂著面紗,上官玉兒掛著黃紗,她掛著紅紗。
身後還有一眾殺手。
花美娘還是忍不住道︰「玉兒,我不是說不用請殺手了嗎?」
上官玉兒觀察著茶棚那邊的動靜,頭也沒轉說道︰「請殺手是確保萬無一失,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我不能讓這件事出一點岔子!」
花美娘還欲說些什麼,上官玉兒伸出手指「噓!」了一聲。
「他們來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
花美娘就識相地閉了嘴,這可是你不讓說的,別後悔。
一名家將先跑下馬,氣勢洶洶道︰「這位是當今的相國公子袁九天,正要前往將軍府去娶上官將軍的妹妹,閑雜人等,統統給我滾!」
袁九天看了看茶棚里的百姓,突然改變了注意,道︰「算了,我們喝喝茶水,就趕快上路吧。」
花美娘嘖嘖了一番,這袁九天真是越長越殘了,小時候雖然是沒長開的包子臉,但是大了卻是一副天然呆,看那死魚一樣的眼楮,活魚一樣的嘴巴……上官玉兒能看上也就怪了。
上官玉兒一臉厭棄地看向茶棚,她的眼楮里已經露出了濃濃地殺氣,居然讓她嫁給這樣一個草包。她定神盯著他將那杯茶飲下,眼里的殺意更濃了些,嘴角隱有一些笑意。
袁九天的手下護衛突然伸手攔下,「等一等!」
袁九天抬頭看他,便見他拿出一根銀針,原來是怕人下毒。
鐵衣拿著針放入了茶水里,放進去是銀色,出來卻……還是銀色,他們很放心的開始喝水。
上官玉兒滿面怒氣瞪了花美娘一眼,「我明明看著你把砒霜放進去的!」
花美娘疑惑道︰「是啊,我明明放進去了,啊,我知道了,剛才不小心把燒開的水壺換了位置!」
上官玉兒很生氣地看著她,「你怎麼不早點說!」
花美娘道︰「你剛才不讓我說的。」
「你……」
「什麼人?」鐵衣一個杯子已經透過樹叢打了過來。
上官玉兒一揮手,數名殺手與她一同站了出來。
她狠狠道︰「殺你們的人!」
刀劍廝殺間,雙方已經有數名倒了下去。
傷口流著的血有著淡淡的腥味,四散開來,上官玉兒下了狠勁直刺袁九天的胸膛,卻被袁九天的侍衛鐵衣擋了出去,她轉頭道︰「花美娘,快過來幫忙!」
花美娘彎腰捂著腳道︰「我剛才不小心崴著腳了。」她一邊崴著腳,一邊躲開迎面而來的刀刃。
上官玉兒恨恨的邊打,邊道︰「你真是沒用!」
鐵衣已經被上官玉兒招招奪命地劍招砍傷了,眼看就要劍尖就要刺向袁九天的時候,卻無端來了一陣大霧。
一夕的劍靈只在空中顯了個影子,「既然要同歸于盡,你也不妨去湊湊熱鬧!」
「誰在說話?」
花美娘直了身子,不敢再怠慢,這種氣息好似很不尋常,她在茫茫一片地白霧中向著影像追去。
袁九天和鐵衣也因闖入了這場白霧,才保住了性命。
上官玉兒也不落後,帶著幾名殺手追了進去。
白霧待他們全部進去之後,便也神奇地從荒郊消失了。
這是一座空城,花美娘追到一半便停了腳步,剛才究竟是什麼聲音?
她隨手撿起一本破舊的書,翻看了幾眼,奇怪的是她看過的幾頁,字跡都慢慢消失了,「這是什麼破地方!」
刀劍聲再次響起,她才丟了書去看。
大紅綢布置的喜堂里,滿是破敗,紅燭翻到,一片狼藉。
花美娘救了差點被殺掉的袁九天。
上官玉兒一臉憤懣,「你讓開,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花美娘看著這四周的一切,感覺到好強的怨氣,她直覺如果在這里殺人的話一定會發生什麼預想不到的事情,她語氣認真道︰「我們似乎進了一座魔城,你不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嗎?」
上官玉兒沒有學過道法,哪里感受的到,她一劍便刺了過去。
花美娘無奈之下只好與她過了幾招,將她手里的劍打掉。
「有沒有覺得很想流淚?」
花美娘猛地抬頭,看向重新燃起的紅燭,她現在發現,不僅她能听見,其他人也能听見。
因為所有人都一臉驚慌地在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誰在裝神弄鬼?」上官玉兒吼了一句。
花美娘覺得不是在裝神弄鬼,而很可能是一只真的鬼。
那個聲音又出來了,帶著一種魅惑,一種引誘「你們是不是很想流淚,不要再壓抑了,只有哭出來心才能夠解月兌,哭吧,大膽的哭吧……」
花美娘能夠想到,這個破敗的禮堂里的每一個人腦子里都有一個悲傷的畫面,讓人難受的想要掉淚,因為她也看到了一副十分讓她想流淚的畫面,她居然看見七夜穿著喜服牽著聶小倩的手,無情地從她身邊走過,就在這里拜堂成親了……
她恍然喊了一聲︰「不能流淚!」
一滴淚不自覺地滴落在地,瞬間滑入地面,燃起了一股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