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無盡的深沉黑暗中,宛若雷霆的巨響一聲接著一聲。這一幕陳一諾似曾相識,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以及在哪里見過了。
「吱…… …… ……」一陣靜電噪聲夾雜在雷霆轟鳴,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吱……吱…… ……定位……頻……道……可以……吱……定位是否…… ……準確…… ……沒時間了!這是緊急通知!」
听到這兒,陳一諾悚然一驚,猛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麼,可仔細一想又什麼都想不明白。就好像在做噩夢一樣,越急越難以擺月兌困境。
說話的人聲音深沉暗啞,而且頗為急躁。
「陳一諾!你必須馬上停止你那瘋狂的實驗!我也是剛剛才明白這個實驗究竟產生了什麼樣的後果,但對我來說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多維宇宙最後一個穩定存在的線程,其他線程全都崩潰了!你那個瘋狂的實驗強制性的對臨近線程施加了量子干涉!雖然干涉信息很小,只破壞了一個線程,但卻讓接到信息的線程同時產生應激干涉,引發了連鎖反應。目前我這里累積起來的信息總量已經超過多維宇宙線程的信息冗余極限,量子海洋掀起的滔天巨浪摧毀了晶壁,多維宇宙正在崩潰!重復一遍!你必須馬上停止你那瘋狂的實驗!必須馬上停止……吱…… ……會……吱…… ……線程……吱…… ……」
聲音慢慢減弱,很快就被靜電噪聲所覆蓋,再也听不清了。
陳一諾猛然間驚醒了過來!
「他醒了!」旁邊一人說道,然後立刻有人上來七手八腳的為陳一諾披上戰甲。
「快!快!角斗就要開始了!」這是一臉焦急的西蒙尼。
我勒個去!陳一諾禁不住又要吐槽了。
那個冥神普魯托,或者說哈迪斯,還真是有幾分神道!自己的死亡循環居然被一場對冥神的獻祭,生生給截成了兩段!當陳一諾在角斗場上意外因為大腦超負荷運轉而血管爆裂掛掉之後,居然重新回到了和「非洲雄獅」對決之前,而非本應該回到的上午團體角斗賽開賽之前!
難道那真的是冥神?
……
陳一諾有驚無險的贏得了下午的角斗。只要不過分催逼自己預見死亡過程的異能導致自己突發腦溢血,干掉那只「非洲雄獅」其實很容易。上場之後陳一諾直接扔到左手的圓盾,反復用雙手持劍下劈接左手向左拽對手盾牌這一招,一連四次砍中非洲雄獅的左肩、後背和後脖子。僅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終結了這位角斗場上的不敗神話。
比賽結束後,陳一諾意外的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戴上枷鎖帶回角斗奴隸營地,衛兵把他引導到一個素雅而潔淨的房間里。屋里一個身披瓖紅邊白袍的中年人正在倒葡萄酒,看他進來,直接就把一杯葡萄酒遞給了他。
「我是羅馬參議員安東尼奧布魯圖,請坐!」這人和善的說道,同時示意衛兵們離開。
「羅馬帝國正在死去!」這是見面後布魯圖說的第二句話。
布魯圖出身于羅馬貴族家庭,是羅馬參議員中新「貴族派」的代表人物。
在羅馬共和國和羅馬帝國新舊交替的年代,貴族派與帝國皇帝們血腥斗爭了近一個世紀。雖然最終是皇帝們勝出了,共和制度被帝制所取代,但貴族派作為羅馬文明的脊梁和頭腦,即使是帝國皇帝也無法將之徹底鏟除。
雖然凱撒的改革提拔了大量出身于平民階層的心月復手下作新參議員,稀釋了舊貴族派在參議院中的比例,後來又有不少皇帝剝奪了大量貴族派的參議員資格,甚至直接殺害貴族派參議員,但當那些平民階層的參議員按羅馬傳統繁衍成新的參議員世襲家族時,新的貴族派也就同時產生了。
「帝國正在死去!而大多數羅馬人卻還渾渾噩噩,沉迷于角斗這樣的享樂之中,不知危險已經近在眼前!」布魯圖說道,「而你這樣被諸神賜福的人,很可能就是帝國最後的希望。」
陳一諾的歷史並不怎麼好。作為一個高中生,他更喜歡數理化方面的知識,因此對歷史——尤其是像羅馬史這樣外國歷史並沒有什麼心得。羅馬帝國將要崩潰了嗎?現在又是公元多少年?陳一諾完全沒概念。
他疑惑的表情顯然被布魯圖察覺到了,不過布魯圖當然不知道他疑惑的問題和自己以為他疑惑的問題,根本不是一碼事。
「你是一個同時被戰神和冥神賜福的偉大角斗士,你今天初次上角斗場,就以兩次精彩的表演贏得角斗的勝利,再一次證明了諸神的偉大。」布魯圖說道,「當然,我知道你崇拜的戰神乃是托爾,冥神乃是霍爾德爾(北歐日耳曼神話中的冥神)。不過這兩個名字只是戰神馬爾斯和冥神普魯托的日耳曼名字而已。我相信你應該同意我的觀點,否則你也不會今天中午去普魯托神廟獻祭了,是不是?」
陳一諾下意識點了點頭。實際上羅馬戰神馬爾斯和冥神普魯托的名字,他還是今天才頭一次听說。而北歐戰神托爾和冥神霍爾德爾的名字,則是他從艾根施塔特的記憶里得知的。這方面的歷史知識,完全不是陳一諾所擅長的。
「那麼告訴我,孩子,你對諸神怎麼看?你對戰神和冥神的信仰堅定嗎?」布魯圖提出了一個問題。
陳一諾張了張嘴,卻突然發現這個問題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思考了好一會兒,他才整理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應該說,今天的經歷,這方面對我的沖擊很大。在對冥神獻祭之前,我本對神靈之類的事是將信將疑的。但今天冥神親口給我以啟示,甚至賜福于我,這都是我的親身經歷。所以我已經確知,至少冥神是肯定存在的。」
不過這個‘冥神’恐怕和現在大多數人所想象的,有些不一樣,他應該是個科學家,陳一諾心想。
「很好,你是個對諸神坦誠的人,這說明你確實是羅馬需要的那個人。」布魯圖說著站起身來,打開房門,給門口警戒的衛兵下了一道命令,一個衛兵隨即遠去。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致力于尋找那些真正對諸神有堅定信仰的人,去拯救即將死去的帝國,」布魯圖說道,「你毫無疑問正是這樣的一個人選。」
「帝國的基礎,是建立在羅馬人民對諸神的堅定信仰之上的。然而最近這兩百多年間,一個叫‘約書亞’的邪神從東方來到了羅馬,他的祭祀們正在摧毀帝國的根基。」
「羅馬是個自由之邦,對于新神一向是寬容和接納的,我們的人民既從舊神處祈福,也樂于接受新神的庇佑。」
「但這個名為‘約書亞’的邪神與以往那些新神不同。他的祭祀們公然宣稱,世間只有一個神,羅馬的舊有諸神都是邪靈。包括今天為你賜福從而讓你獲得角斗賽勝利的戰神和冥神都在此列。」
「這位邪神的祭祀非常善于蠱惑人心,很多羅馬人都被他們所迷惑,甚至包括我們上一任皇帝,伽勒里烏斯。」說到這里,布魯圖做了一個向死者致敬的手勢,「他臨終前頒布了《寬容法令》,允許這邪神的信徒在羅馬公開宣揚教義。」
「現如今,羅馬城里邪神的信徒越來越多。他們不但自己不再祭拜諸神,還阻止親朋好友去祭拜,甚至沖擊諸神神廟,拆毀諸神祭壇。願諸神降下他們的怒火在這些邪教信徒們的身上!」
「倘若任由這邪神的祭祀們肆虐,用不了多久,羅馬將不會有人在祭拜諸神。屆時諸神必將降下怒火在偉大的‘參議員和羅馬人民’身上,帝國將在諸神的怒火中灰飛煙滅。」
「這不只是羅馬人的災難,也將成為高盧人、日耳曼人、不列顛人……所有諸神信徒的共同災難。任由這邪神這樣搶奪諸神的信徒,終有一天,全世界所有人都不再信仰諸神,那時諸神的怒火將無人可擋,你們日耳曼人所說的諸神黃昏將到來,世界將在諸神的怒火之中徹底毀滅!」
「羅馬參議院一直在努力避免這場悲劇,挽救帝國,挽救人類,阻止諸神黃昏的到來。最近參議院和皇帝本人將會動議取消《寬容法令》,禁止邪神祭祀在羅馬境內傳教。」
「但現在禁衛軍司令官莫里斯已經被這邪神的祭祀所迷惑,拋棄諸神轉奉此邪神。此人掌管著皇帝的禁衛軍團,可以說皇帝的個人安危操之于他手。一旦皇帝頒布詔令,取消《寬容法令》,莫里斯麾下的士兵將直接威脅皇帝本人的人身安全。所以此人必須要先行除去,詔令才能順利頒發。」
「而你,孩子,挺身而出維護戰神與冥神榮光的時刻到了!你的奴隸身份已被赦免,」說著布魯圖拿出一份約書遞給陳一諾,上面明確寫明現任奴隸主,安東尼奧布魯圖已經免去其奴隸的身份,從此他成為一名自由人。「今夜你將作為我的貼身護衛,隨我一同前往莫里斯官邸。我,羅馬參議員安東尼奧布魯斯圖,參議院特使,將依照參議院法令,免去莫里斯羅馬禁衛軍司令官的職位,並將之逮捕。如遇到反抗,我授權你格殺勿論!」
「今夜之後,」布魯圖說著拍了拍手,門外的衛兵帶進一人,陳一諾一見之下,大吃一驚。「你的姐姐,薩拉,也將隨你一同成為一名自由人!」